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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我打了那几个人,你打了程瑾,咱们都动手了,这事儿追究起来谁也跑不了。所以,现在你把我送出去,咱们一拍两散,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听明白了吗?”
二娘回头,褚直木然地点头。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二娘又补了一句,看到前面有人时停了下来,带着褚直藏在月亮门后面。
前面有个湖,看起来不太像先前那群姑娘放风筝的湖边儿,沿着湖堤栽种了很多柳树。
二娘彻底找不到路了,叫褚直看。
褚直探出头,看到湖堤上有两个人对面走来,一个是丫鬟的打扮,一个却是……褚良。
昨个儿他说要来安国公府祝寿,祖母高兴的立即答应了,只带了七娘一个。这个褚良竟然自己偷偷跑来了。
褚直看着褚良沿着湖堤慢走,对面的丫鬟见对面有人走过来,也不躲避,而是继续朝褚良走去。
这情形看起来就像是两人相约在此……褚直忽然发现那个丫鬟看起来非常眼熟,那不是程五娘的陪嫁丫鬟金铃吗?
褚直一直以为程五娘是在嫁入镇国公府之后开始了对自己的残害,此时看来,却是早就跟褚良认识。
程五娘、程五娘,程五娘的生母是安国公的小妾……褚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姓氏来,尤氏。而褚良的生母,罗氏的陪嫁,他爹的四姨娘也姓尤。
冷气从褚直脚底心直往上冒。
算算时间,只怕要有人发现那几个人了,二娘不耐地催道:“认出来路了吗?”
褚直缩了回来,这一瞬间,他心里冒出个主意,飞快地道:“认出来了,不过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才送你出去,否则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帮你。”
不管蒙着脸的女子眼神有多可怕,褚直咬着牙道:“看见那一对狗男女了吗?那是我的小妾,我带着她来拜寿,她竟然在这儿跟别的男人私会,不收拾他们,我有什么颜面做一个男人!”
二娘怀疑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个男人的孱弱不用说都能看得出来,长的美被男人惦记也就罢了,可长成这样儿连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是挺窝囊的。
“你想怎么办?”二娘问。
褚直心头一喜:“你把他们推湖里就行了,那水不深,淹不死人。你放心,我不会打杀我的小妾的,只是给她一个教训。”
后头隐约传来一片吵嚷声,二娘回头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蹿了出去。
褚直在门后面看着二娘不费什么力气就把褚良和金铃掀进了湖里。这种情况下,像安国公府这种门第,为了避免有人怀疑主子的清白,通常的做法就是把丫鬟直接送给跟她一块落水的男人,而为了避嫌,顾五娘是不可能嫁给褚良了。
等二娘一跑回来,褚直伸手往北一指:“看见那道门了吗,进去穿过那个院子,从角门过去就是后宅的花园了,那儿肯定有很多女眷,到那儿你混进去就可以了。”
二娘点点头,看着褚直羸弱的身躯有些想嘱咐他小心点,转念一想此人既然是程瑾的叔叔,有什么可担心的。遂极快地向北面赶去。
褚直见她走了,急忙反方向跑去。
他给那女魔头指的方向根本不是后宅,而是安国公府护院住的地方。
程瑾是个没脑子的浪荡子,程喻可不是。那几个纨绔家世都不算弱,出了这种事儿,程瑾就算有心隐瞒,也瞒不过过去,只要程喻略微动动脑子,就能怀疑到他身上。怀疑他也没什么,就怕惊动了府里那些人——在他还没有找到那个能治愈他病的大夫前。
所以……褚直控制了一下自己忽然冒出的一点点内疚,加快速度向后门跑去,这府里已经乱了起来,他也不想回去了,先到自家犊车上避避,等程喻发现女魔头他就算安全了。
褚直已经看见后门了,他来了点精神。他从来没有这样剧烈地跑过,忍着肺部着火了一样疼痛,还有……褚直忽然发现自己手心里一直都攥着那块他在芙蓉花树下掩着口鼻的帕子,忙把那帕子甩了出去。
余光里那帕子竟然没落地,而是被一个人伸手接住了。
褚直头皮发麻,搭在门板上手忽然没了力气。
二娘上前覆住他手:“走啊,从这儿不就出去了吗?”
安国公府的后门外面用粗布围了好大一圈,各家来赴宴的车马都停在这里。
二娘推着褚直:“你家的在哪?”
褚直眼珠子转了一圈,竟没有看见一个车夫。
原来这个点安国公府也摆了饭招待车夫们,少数几个没去的,都窝在车里打瞌睡呢。
二娘视线一扫,看见了两头白牛。不是她心细,而是这两头牛那么扎眼,想看不见都不容易。
犊车前头没人,褚直这会儿宁愿赶车的在车里面睡觉偷懒,可打开勾栏门,里面空无一人。
“进去。”二娘在褚直背上一拍。
“你想干什么?”褚直本能问道。
二娘给了他一脚,褚直在车厢里摔倒,幸亏下面铺着厚厚的毡毯,还有锦褥。
“干什么?”二娘跳到褚直身上,把他坐在屁股下面。嫌说话不方便,又抓着他翻了过来。
这样看起来就像骑在褚直腰上。
褚直不能说话,姿势好说,就是上面的人太沉了,就像一头牛压住了他。
“你差点害死我,幸亏我跑的快。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嗯?就是这个车厢,说好的没齿难忘?说好的肝脑涂地呢?”
褚直不能说话,因为他感觉到两只手伸进了他的衣裳,贴着他的胸膛在四处游动。那带点凉意的手擦过他的一小点地方,他禁不住一哆嗦,砰的一声,一团火炸开了。
“好,白眼狼,不是要报答我吗?那就……”
这话落到褚直耳中,即将降临的噩运一下变成画面浮现在脑中,他一阵晕眩……被灌入了无数花粉一样。
但想象中的“凌/辱”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清新的空气忽然灌入了肺部。
二娘飞快地拔下他头上的金玲珑寿字簪儿,加上刚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一块玉,举到褚直面前:“这东西应该对你很重要吧?现在在我手上。今天的事,如果走漏半点风声,你猜你的东西会在哪儿?安国公府的女孩儿手上……太简单了。不如我就把它送给你那好侄儿的娘,再附上一封‘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呵呵……侄儿喜欢叔叔,叔叔喜欢嫂子,燕京该热闹了。”
程瑾的娘永真公主……褚直觉得他还不如昏过去的好。
“你不是也脱身了么?”褚直咬着牙道,就凭这女魔头的功夫,她一定能说到做到。
二娘漫不经心地打量他这架犊车,见沿着车壁有几个把手,随手叩了叩:“我脱身是我跑的快,我要是跑的不快岂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还骗我把那两个人推进水里呢……那真是你的小妾?”
褚直身子一僵,幸好此时二娘确定暗格里装的不是暗器,伸手一拉,里面装的满满的糖果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此处不宜久留,二娘也不跟他废话了,把方才捡到的褚直的帕子摊开,两大盒子糖果子都倒上去,包好打了个结,拎着就走。
“你是谁?”褚直抓住最后的机会,那根簪子还好,玉可是他娘留给她的。
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胆问她,“你猜”差点从她嘴里溜出来。二娘想了一下,微微一笑:“除了皇帝,京城谁家最有权?”
褚直怀疑道:“镇国公府?”
二娘又道:“谁家最有钱?”
褚直:“褚家?”
二娘打了个响指:“对了,我就是褚家的,褚大娘。”
“再见,小子!”
褚直:……
他大姐褚雪早就进宫做娘娘了,而且“小子”……褚直气的躺在了车厢里。
安国公府乱成一锅粥。
先是来拜寿的女眷走丢了一个;然后下人在藏雪坞那座假山下面发现了五个跟死了一样的高门子弟;府里一个婢女和前来贺寿的褚六爷同时掉在了湖里;刚收拾完那五个人,程喻在假山上喊救命,太医赶来的时候,下边儿……永真公主哭晕过去了。
这事儿没敢惊动安国公太夫人,今个儿毕竟是她老人家的寿诞,况且镇国公府的老太君还没有走,这丢人可丢大了。
永真公主醒过来拍着桌子要传神卫军拿人,那五个人里面的曹爽就是神卫军的,本身就有一身好本事,竟被卸得没两个月下不了床。这五个人还是被同一个人打成那个样子。程喻也习武,是有眼力的,对方并没有用内力伤及五脏,这是留了情的。否则,那种情况下,杀了人悄然离去更干净利索。
天底下竟有武功如此厉害的人,程喻琢磨着这也就圣人身边的几位能有这个水平了。
不清楚的是对程瑾下手的人是不是也是这个人。问程瑾,程瑾也说不出来什么,一个劲的喊疼。
可不疼吗?伤在那个地方。
话又说回来,还不是平时不检点。程喻抓着这点问程瑾,程瑾先咬着牙,后来一口气儿报出十多个人名,可把程喻给气笑了。
他也不问程瑾了,叫管家把所有护院和守在各个门口处的小厮、婆子逐一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