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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惊雷,顾世飞就在外面!
怎么可能?姜氏明明支走了顾世飞!钱益眼珠僵硬地转动着,忽然看到了跪在一角的姚妈妈。是了,连姚妈妈都能出现在这儿,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只怕今日是阴沟里翻了船……
他刚想到这儿,上头拳脚就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
原来小姜氏狠了心要跟断了这门亲事,见钱益满口胡言激怒了顾世飞,一个眼色就使唤婆子们只管往狠处打。
顾长洲在外面都听得心惊胆颤,他陪着顾世飞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了。见顾世飞脸沉的吓人,小心劝道:“父亲,咱们先去别处吧,等这边干净了再问钱公子不迟。”
顾长洲还是给钱益留了点面子的。
顾世飞没动,魁梧的身躯在窗户上形成一个阴影:“二娘怎么样了?”
小姜氏还真怕顾世飞走了,这刚捆了钱益,二娘还在床上昏着,忙使眼色让人去看床上的人,一面哽咽道:“父亲稍等,二娘还没醒过来……怕是……”
她话未说完,前去探查二娘气息的婆子忽然吃惊地站起来冲她打了个手势。
小姜氏不解,以为二娘被折腾的太狠了不方便说,大声道:“到底怎么样了?”
婆子吓了一跳,还是支支吾吾的。
小姜氏一边走过去一边怒道:“你倒是说啊!”
婆子这才结巴道:“这、这个人不是二娘,是司琴。”
小姜氏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惊觉自己失言,小姜氏忙捂住了嘴,凑近一看,那眉那眼不是司琴是哪个?而且看那红扑扑的脸,不但不像被折腾了一遍,还像是睡的正香,小姜氏想也没想,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司琴脸上。
“贱婢,怎么是你?你的主子呢?”
司琴睡的正香,猛然疼醒睁开眼看见乱糟糟的一片就懵了,再一低头看见自己不着寸缕的躺在二娘的床上,一嗓子就嚎开了。
被拦在门外的许氏听见不是二娘也抽抽噎噎地哭开了。
顾世飞被吵的头疼,摇了摇头准备先离开这里。
刚转过身,就看见了匆忙赶来的姜氏和杜妈妈等人。
“侯爷,发生什么事儿了?您怎么突然回来了?”姜氏有点心虚,听到报信,她一口气赶了过来,只知道小姜氏带着人捉到钱益跟二娘在房里,还不知道姚妈妈也在屋里。
“我怎么回来了?你是巴不得我永远不回来吧?”顾世飞路过姜氏的时候微微一顿,他身材高大,正好能够俯视姜氏一头华贵的珠翠。
姜氏心惊,又有些恼怒,顾世飞如今是人前也不给她留脸了,却不得不忍住:“侯爷说的什么话?只是早上见侯爷带着林管家出府,以为侯爷出去了。里头出了什么事儿,吵嚷的我在荣福堂都听见了。”姜氏恼极了小姜氏横插一杠,这个短见的贱货,闹嚷开来能有什么好处,丢的还不是自己的脸。
顾世飞听她装作不知,心里冷笑,语气倒也平静:“你先进屋看看姚如意去罢。”
顾世飞抬头对身边的顾长洲和林忠:“快去找二娘。”
姜氏听见顾世飞的话,那感觉比钱益、比小姜氏好不了多少,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间闹哄哄的屋子门口,看见光着身子捆着扔在地上的姚妈妈、司琴时一阵头晕目眩。
怎么会这样?那小浪货呢?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嗓音从背后透过嘈杂传入耳中。
“爷爷,您来了!咦,怎么这么吵?出什么事儿了?”
姜氏愕然,她不敢相信地回头一看,只见二娘从垂花门外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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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熙律常人无夫奸徒一年半,有夫奸徒二年,强/奸各加一等。意思是和没有丈夫的女人通奸判刑一年半,和有丈夫的女人通奸判刑二年,如果是强迫对方,再加一年。
不过贱籍不包含在内。贱籍指的主人手中有卖身契的奴婢,司琴就是这一种。这一种也并不是完全可以逃避责罚,如果主人追究起来,占了主人婢女便宜的人要杖刑一百。
现在对钱益来说,难的在姚妈妈身上。为了奖励姚妈妈和杜妈妈,昨天晚上姜氏把姚、杜二人的卖身契当着两人的面烧了。
姚妈妈就是自由身了。
姚妈妈不但成了良民,姚妈妈还是有家室的人。他男人应军管着侯府的几处大庄子,得了信儿回来,不敢找钱益算账,先冲到柴房狠抽了姚妈妈十几个大耳光子。
姚妈妈跟司琴还有点不一样,司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姚妈妈可是连孙子都有的人了,钱益全身长满嘴都洗不干净。
这是钱益。
小姜氏从发现床上不是二娘时就傻眼了,强迫丫鬟和强迫主子完全是不一样的罪名。捉到的不是二娘,就算顾世飞很生气,也不会跟钱家完全撕破脸皮,所以顾诗蕊还是得嫁给钱益。
那些跟着小姜氏捉奸的婆子看清楚是司琴时都不敢动手打钱益了。
不过那时候钱益也被打的差不多了,这位从来不知道被人扇耳光是什么滋味的纨绔公子哥儿今天算是尝够了滋味。
而姜氏,二娘挺佩服她的,竟然没昏过去,直接搬了把太师椅坐在院子里叫人去钱家请钱夫人过来。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等钱夫人来的时候,姚妈妈就一口咬定是钱益逼迫他的。
司琴也说她在回廊里坐着打瞌睡,钱益忽然冒了出来,把她打晕,后面的事儿她就不知道了。
这么多人,二娘也只好说了两句:她被扶回了房,人都走了。她口有些渴,便出去找水喝,天气又热,便走到后面花园里坐了一会儿。
小姜氏顶着姜氏下刀子一样的眼神,坚持说有个丫鬟换衣裳的时候发现有人偷看,惊慌失措报给她以后,她为了二娘的安全带人追到了碧潇院……万万没有想到钱益会是这样的人,她要跟钱家解除婚约……
不过那最后一句她说的底气不足,钱夫人一个眼神扫过来,小姜氏声音就跟漏气了一样。
不愧是皇商家的主母,带着一股看透世情的精明,见儿子被捆出了血痕眉头皱也没皱一下,冷冷扫过顾家的女人们,视线最后在二娘身上一转收了回去:“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我儿子是不是冤枉的,等查清了再说别的不迟。”
小姜氏心凉了一半,人家不说不解除婚约,结果可能是成亲或者退亲。
男方退亲,顾诗蕊的下场同样很惨。
她已经被钱夫人攥到手心里了。
姜氏默不作声,安宁侯府这么对待钱益已经算是极限了。她现在都自身难保,对内是如何跟顾世飞解释,对外是如何化解跟钱家的仇怨——只能寄希望用姚妈妈、司琴二人威胁住钱家,让钱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这么算了。
如果顾诗蕊跟钱益的婚约还能起到一点缓和的作用,那就更好了。
所以姜氏才不管小姜氏那苦求的眼神。
不过谁都知道侯府跟钱家关系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了。
二娘琢磨着她可以舒坦几天了。
许氏哭过之后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侯府那么多地方,那钱益、杜妈妈、司琴非得跑到她女儿的房间里。问二娘要不要换屋子,二娘说过不用后,许氏抱了一大罐子盐把她屋里角角落落都撒了一遍,想了想不够,又亲自去折了柳枝插在她门上。
侯府气氛低沉,二娘也不好过于活泼,每天就吃吃睡睡,有时候顾诗华过来说两句话。
二娘撞见过一次顾诗蕊,对方红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一句话没说掉头走了。
听说那姚妈妈和司琴还关在柴房没有处置,而钱家也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二娘觉得这些都应该是姜氏考虑的问题。
这天林忠过来请二娘去见顾世飞。原来顾世飞得了一匹好马,叫二娘过去观看。
顾世飞要见二娘,许氏不好拦着。
二娘去了就见顾世飞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绕着跑马场遛圈子,见她来了就喊:“边儿上有烤肉,你先吃去。”
几次一块吃饭,顾世飞知道二娘跟他一样喜欢吃肉。
二娘应了,擦净手接了林忠递过来的一大块肉就那么吃了起来。心里暗想不知道顾世飞知道多少,又有多少在意跟钱家的关系,不过他看着好像并未受到影响。
顾世飞跑了两圈停下来问二娘:“你会骑马吗?那边还有几匹。”
二娘犹豫了一下:“会。”
顾世飞带着她走向拴着那几匹马的地方,二娘一眼看到中间有匹不带一根杂毛的黑马,马脖子上的鬃毛有一尺多长,油光油亮的,就是脾气不好,见人过来就刨蹄子拽缰绳的。
二娘看见这匹马,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褚直,觉得褚直有点像这匹马,当然毛色不一样。
顾世飞哈哈一笑:“你倒是好眼光,这马就是我刚得的,驯了几日了还没有驯服。你挑一匹别的。”
二娘道:“不了,就它了。”
顾世飞没说话,不过眼神很明显表示怀疑。
林忠的怀疑更明显。
二娘笑笑,一个翻身上马,几圈之后,那匹顾世飞坐不稳的黑马载着二娘跑的像一道闪电。
“这马不错。”二娘跑了十多圈下来,侯府的跑马场太小了。
顾世飞瞪着眼瞧着二娘下马后,那黑马讨好地舔着她的手心。
他猜到一些,没想到这个孙女比他想的还要出乎意料,真不愧是他顾世飞的孙女。
姜氏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老一少在大口吃肉,谈天说笑。
钱家的事还没有解决,这老东西就跟没事儿的人一样!姜氏看顾二娘的眼神要渗出血来。
“太太,您可千万忍住啊……”杜妈妈小声在后面提醒姜氏。
不料姜氏却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还不是杜妈妈抱着她的腿苦求她救姚如意,她才来探顾世飞的口风。
不过姜氏最终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整了整衣角向顾世飞和二娘走去。
杜妈妈注意到了姜氏整理衣裳的动作,七娘只有在刚成亲那会儿因为羞怯见到顾世飞才会紧张这可是在侯府,姜氏管了几十年的的侯府里啊!
姜氏很远就看见了顾世飞脸上的大笑,她仔细想了想,记不起来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他这么笑过了。
顾世飞看见姜氏过来了:“你来干什么?”
杜妈妈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帕子。
姜氏笑笑:“老爷,我是想问问您怎么处置如意和司琴”
顾世飞不耐道:“你的丫鬟你自己处置,这有什么难的?”
说着站起来,似乎打算走了。
姜氏忙道:“那蕊丫头呢?环环一直闹着要退亲。”环环是小姜氏的闺名。
顾世飞蹙眉:“退亲对名声不好……不过那种混账,退就退了。”
竟是要跟钱家彻底决裂!
顾世飞说完就走了,也没跟二娘打声招呼,二娘只好拿着烤肉冲姜氏笑了笑,方才顾世飞正说到“……你的亲事不要着急,我会让你祖母给你仔细挑一家,不求最好,但一定要合适。”
“好不要脸的小贱蹄子!”走出几步杜妈妈低声骂道,抬眼却被姜氏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回去。”姜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顾世飞走了,姜氏也走了,二娘带着敛秋回碧潇院。
走到一处小径,二娘脚底咔嚓一声,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踩着了一截枯枝。身后却噗通一声。回头一看,敛秋跪在地上朝她拼命磕头。
原来敛秋和司琴一块被人牙子卖进侯府,平素感情最好,如今司琴关在柴房,敛秋不知该向谁求救,已经煎熬了两三日了,这时候见左右无人病急乱投医来求二娘了。
方才她亲眼见到侯爷对二娘那么好。她在府里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侯爷那样大笑过,就是对着顾兴业、顾兴泽哥俩儿也没有!
“您要不救她,她必死无疑。”
二娘瞧她哭的凄惨,头也磕破了,淡淡问:“此话怎讲?”
司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丫鬟,顶多被姜氏卖出去罢了。
敛秋仔细听了听动静才道:“我听那边的小姐妹说老夫人一心想跟钱家结亲,司琴早晚都要送给钱益。那钱益最是狠毒,司琴落到他手里怎么会有活路?”
二娘:“你刚才不是听见侯爷说要退亲了么?”
敛秋只是眼珠子乱转,却说不出什么原因,一个劲儿的哭泣哀求二娘设法救司琴。
二娘道:“你也知道,我们一家都刚进侯府,说好听点是半个主子,说不好听点跟你又有什么区别?再则要不是她有害我之心,怎会有如此下场?你不要再求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敛秋听她说司琴害她,心里一惊,她原以为二娘是不知道的。如此看来,二娘心里清楚的很。一时讪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娘也不理她,回去先见许氏,许氏见她回来大出口气,如今二娘离开碧潇院一会儿她都紧张的不得了。
二娘躺在床上寻思敛秋的话,那敛秋不像心中有鬼,倒像有难言之隐,难道顾诗蕊退婚一事还会再起风波?
她睡醒后就格外留意敛秋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有所发现,可对方除了情绪低落之外倒是本本分分的。
这日就这么过去了。次日一早,二娘正在检查手上的疤拉,敛秋忽然从外面跑着回来,哭道“司琴姐姐和姚妈妈一块上吊了!”
许氏听她咋呼,心里不悦,待听清楚了也是一怔,搬了个杌子给她,叫她坐下慢慢说。
原来司琴和姚妈妈都关在柴房,今早上有人给她们送饭,一进去就瞧见两人并排挂在梁上。姚妈妈临死还扯下一片衣襟,咬破手指在上面写自己利欲熏心,让司琴勾引钱益,她好图银子。
许氏听完有些嘘吁,敛秋大约是发现真相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坐在那傻愣楞的。许氏可怜她跟司琴是好姐妹,特意放了她一天假。等敛秋走了,又抱了一罐子盐,把二娘屋里屋外重新给撒了一遍。
敛秋说的话二娘信,但她却不信这是真相。毕竟那日她“昏睡”后听到的话一个字都不会有假。
司琴和姚妈妈的死只能说明姜氏不打算放弃同钱家联姻,有姚妈妈的血书为证,钱益洗得不能再白了。顾诗蕊和钱益的婚事不可能再变了,但钱益要的只是这些吗?
二娘仔细梳理了一番事情经过:姜氏给自己下蒙汗药-绊住许氏给钱益制造机会-小姜氏捉奸-顾世飞忽然回府赶上直播-姜氏/小姜氏发现失误。
从小姜氏捉奸的时间可以看出,姜氏和小姜氏都不在意她被钱益侮辱,分歧在后面,一个想大闹一场,一个不想。
那么小姜氏大闹,还请顾世飞旁观的目的是什么?
二娘记起那日顾诗蕊在打钱益那一巴掌时对她的奇怪称呼——“我的嫡姐”。
小姜氏希望坐实她的身份,代替顾诗蕊嫁给钱益!
而姜氏却只希望她成为钱益的玩物!
那钱益为什么单单瞧上她了?二娘甚至回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和钱益打过交道,包过在安国公府……等等,她打过钱益!
二娘一下记起在顾兴泽的院子外面,遇到钱益,钱益看自己的眼神。
当时只是觉得此人轻佻孟浪,狗改不了吃/屎。现在想想,明明是认出了她是凶手。
此事怕不会善了,一定还会有变化。
二娘打算晚上去找顾如虎商议,可还未等天黑,顾如虎先差人送了封书信回来,说是要押送一批赈灾粮款去荥阳,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回来,叫家中勿念。
现在八月,正是汛期,荥阳距离燕京不远,那边有条荥河,应是小灾,所以顾山夫妇并没有太过担心。
二娘无人相商,只得作罢。反正经过上次的事,钱益不可能再公然进出侯府,且顾世飞亲自选了几个护院专意看护碧潇院,她只需整日坐在房中,只要不出去,钱益就不会有可乘之机,于是二娘静下心来与许氏作伴。
此时如豹已经到了启蒙的年龄,府里原来请有先生教导顾诗华、顾诗蕊,因女学生年龄大了正要请辞,恰巧顾世飞安排如豹过去念书,张氏也把顾诗芸送去,遂又留下专心教导这两个小的,每日里由两位顾世飞选出的老实忠厚的随从接送如豹,读书之处就在前院,也算妥帖。
转眼距离司琴和姚氏之死过去了五六日,姜氏花了百十两银子发送妥当,许氏见敛秋悲伤,又放了敛秋两天假。
这天吃过午饭,二娘坐在门口看许氏描了一会儿鞋扇,因这鞋许氏想给二娘绣个鹦鹉摘桃,做的精致点,她一花功夫眼就乏,好不容易描画好了,瞌睡上来,自个儿回屋午睡,也叫二娘也房中睡去。
二娘也打算躺会儿,抬头见敛秋神色紧张地走了过来。
二娘见她想跟她说话的样子,往许氏屋里看了一眼,悄悄下了台阶,跟敛秋走到垂花门那儿。
敛秋指甲把手背都给掐烂了:“司琴不是自己死的,她是被逼死的。”
司琴死亡非二娘所愿,但也不是她能预料到的,人已经死了,二娘不太想纠结这些事儿,但见敛秋悲痛,只好听下去。
敛秋自言:“她家里还有两个妹子,老夫人说都卖到勾栏去,这才含羞忍辱上了吊。就算送给钱益,也不一定会死,她模样生的好,总是一条出路……”
敛秋呜呜地哭了起来,感觉到二娘轻拍她手才止住了哭。
敛秋擦了擦泪,正色道:“我跟她情同姐妹,她不跟说我也晓得她是怎么想的。她原来也是个心善的人,去年二爷相中她非要拉她做通房,她死活都不肯。要不是因为家里缺银子肯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她既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那我就替她赎罪……”
二娘见她终于说到正题,忙投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杜妈妈底下的银瓶儿说今天老夫人去花月楼见钱益去了,老夫人带了元娘和二娘,还命杜妈妈把豹哥儿的课给停了……”
二娘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让敛秋啰嗦了这么长时间!
“什么时候的事儿?”
敛秋没见过二娘满脸怒气,一时吓了一跳。
二娘抓住她的肩膀又问了一遍:“老夫人什么时候走的?”
敛秋结巴道:“是、是半个时辰前。”
都走了半个时辰了!姜氏到底想干什么?
“你跟我来,你在我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如果我娘醒了找我,你就说我在睡觉。”她娘这个时候睡觉,一般会睡一个时辰,快的话应该不会惊动她娘。
敛秋不知为何,对上她的眼睛就不自觉地点头。
二娘不再多言,进屋关门、插上门栓,从窗子翻了出去,跟敛秋打个了招呼就出去了。
她是为了瞒着她娘,自然不需要从地道走。
虽然是牛车,但半个时辰也够走十多里地的了。现在只希望姜氏是带着人去了花月楼。
花月楼,花月楼不是褚家的吗?
二娘健步如飞、挥汗如雨地赶往花月楼。
想到上次被鲁老太君宴请,二娘觉得她到了花月楼就能找到姜氏,至少能查到姜氏的行踪。完全没想到她被花月楼的伙计赶了出来。
“去去去,我们这儿不需要卖唱的,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
二娘急的发蒙,她连个琴也没有哪里像个卖唱的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图凉快她穿的是件半旧不新的白绫衫子,外面随意套了件藕荷色褙子,一路跑过来,带了不少尘土,看起来不怎么讲究,难怪伙计用那种眼神看她。
“你再好好看看我,上次你家老太君请我吃过饭,要不你找那个、那个……”二娘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那掌柜的姓了。
“我说姑娘,你到那边酒楼吧,他们那儿有卖唱的,你会不会唱都有人给银子……”伙计盯着二娘脸说,谁家正经姑娘就这么抛头露面的出来,还长那么黑,不太好赚钱。
二娘生气了,什么她会不会唱都有人给钱,把她当什么了?
她往前一跨,已经抓住了那伙计的手腕。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呢,胳膊就被二娘反拧在身后,半个身子都疼的压了下去。
“带我进去!”二娘道。
“好好好,疼……救命——三爷——救命——”
还敢反抗!二娘后悔没有先封住他嘴,手上使力,只听咔嚓一声,那伙计嚎的泪都出来了。
“住手——”一道清润却有些力气不济的声音响起。
二娘回头一看,立即松了那伙计。
伙计恨不得爬过去抱住声音的主人的大腿,亏得他认识三爷!
不过很快他就哭不出来了,因为他听见三爷道“是你?”
真认识三爷,认识老太君啊?!
褚直的牛车虽然刚到,但他闲着无聊,早就从车窗上看见有个人在行凶,没费什么功夫就认出了顾锅底儿。
她现在出门连帷帽都不戴了。
褚直盯着她两个汗湿的罗髻儿看了几眼,几绺头发粘在脑门子上,看着让人想伸手给拂开……褚直立即醒了,他手痒了吗?
“来吃白食的?”
二娘本来要立即要求褚直带自己进去,看到褚直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蟒箭袖时莫名一怔,有钱就是好,还能嘴欠。不过她很快转回正事:“我弟弟被人带到你家的酒楼了,我需要立即进去找到他。”
“哦……带她进去。”
褚直倒也干脆。
先前把二娘赶出来的伙计有点傻眼了,反应过来想冲二娘做个请的手势,却惊恐地发现他的胳膊动不了了。
二娘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缓缓摇了两圈猛地往上一提。
“啪”一声,伙计的胳膊重新活动自如了。
伙计快哭了,抬手道:“请,您请。”
二娘大步进了花月楼,把褚直给抛在了后面。很快她就发现她用不着褚直的想法是不对的。花月楼太大了,依靠她一个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的包厢都检查完毕,而且真这么干的话,她大约明天就能上燕京头条了。
所以二娘从善如流地打了个响指:“带我去见你们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