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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害怕?是无措?
她也不知。
只是心底深处的声音在告诉她,她,不能在他的面前示弱!
她便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他,终是在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看清了他犹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眸,少了平日里独有的冷漠,可看着,她心中却是愈加地抵抗。
努了努唇:“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了?”
在心底无限的波澜后,说出的话反倒是平淡地出奇,让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可面上已经收起了之前的惊愕与复杂。
不仅是她,连谢白看到她如此,面上都是一愣。征愣了片刻,却是没回答她的话,继续重复着之前的问话:“你喜欢我吗?”
“你要知道,我不是付葭月,一直都……”
她努力想解释着,从始至终,他都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他不该……
却是一下被谢白打断道:“我知道,从始至终,从你们灵魂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便是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喜欢我吗?”
最后一句因急切而语速有些快,语音有些重。
便就像是一重锤般敲打着她的心,让她原本沉重的心愈显狼狈。
付葭月摇了摇头,垂下了眼眸:“我不知道。”
谢白眼中闪过一抹黯淡,又道:“那你喜欢他吗?”
“谢白,你不要这么问我好吗?我有些害怕。”几乎是带着恳切的声音祈求着,说出的话已是带着哭腔,眼角的湿润强烈地在提醒着她,这一切的真实可怕。
看着她仿若下一秒便要哭成泪人的模样,谢白一声冷笑:“呵呵,所以,你是喜欢他的。不管是葭月还是你,你们都是喜欢他的?”
眉头紧蹙,她强忍着让自己放下心中的复杂,以最平静的语气问道:“谢白,你到底怎么了?”
可她殊不知,越是在这种时候,她的平静愈加会让他以为是她对于此的淡漠。
几乎带着嘲讽,他道:“他还真是坚持不懈啊,竟是专门跑来谢府来逗你开心。”
闻言,付葭月面色猛然一变:“你知道?你没对他怎么样吧?谢白?”
痛!
心底仿佛有锥心的疼痛,由中心蔓延开来,便像是一根根银针逐渐穿透他的神经,丝毫防抗不得。
谢白冷笑:“我在你心中便是这般不堪吗?”
心中咯噔一声清响,付葭月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不妥,忙解释道:“不,不是……他受了很重的伤,不能再有差池了,谢……”
然,说出的话,就连她自己都是感觉到了不知所云。
听在谢白的耳中,更像是对他一个败者的嘲讽。
淡淡一语:“他还不值得我出手。”
“谢白?”
“都是假的吗?”冷得几乎跌入冰渊的声音传来。
付葭月一时有些不明:“什么?”
“之前你对我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吗?你让我背着去吃阳春面,你依偎着我同我讲有关你哥哥的事,你在我寒毒发作时所表现出来的关心,还有你刚才所表现出来的不悦……这些,都是假的吗?”
他几乎没有对她说过这么一大段话,最后一句话更是因为痛心而说得一字一顿。
“谢白,你听我讲,我……”
谢白笑着打断她:“其实说来也是好笑,我如何能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你?具体说来,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也是不知道。也许是在你因为我而受重伤时,却还护着我的时候,也许是你在想尽办法想从我的手中逃脱,而我却逐渐感觉有些无法掌控你的时候,也许是在大婚之日你衣衫褴褛,哭着叫我救乔羽书的时候,也许,是在我看着你们两个在海棠树下相视而笑的时候……”
话语一顿,谢白将视线移回她的身上,四目相对间,自嘲的话语缓缓挤出:“说实话,我觉得你们很相配,就像是命中注定般。葭月在时,她喜欢的是他,换做了你,仍是依旧。
但是,我开始嫉妒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很奇怪,很不好受。我一度想要逃避,想过不再见你,可我偏就像是着了魔般,即使知道见了你心情也许会更糟。可,鬼迷心窍的,我总是想要看你一眼。就算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算是你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是想要来这一趟……”
看着她的眼眸逐渐转向冷淡,自嘲,从之前的不安,急措,焦急转变,就像是再不在乎般,谢白原本冷若冰霜的内心反倒是生出焦急了。
冷冷地等待了片刻,见他再没有想说了的,付葭月冷笑道:“你曾对我说过的,囚禁我的理由是因为付葭月身上的秘密,这,总归不是假的吧?”
她现在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差点就忘记他之前所做出的种种,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都狠狠地伤过她。
差点,差点她便要背离了给自己的约定。
现在,她该庆幸吧?
“说实话,我活了这么五十年,从没有喜欢过人。但喜欢究竟是怎样的感觉,我还是懂的。也许,我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你,不过想来也是表面上的。我这人便不是精细的人,想法也极是粗鄙。我对美男本就没什么抵抗力,也许……”
“告诉我理由!”冷冷一句话,没有着急,只有等待。
他不信!
是,她也不信!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人生总是需要谎言的,若是能在谎言之中完好地过完这一辈子,她宁愿如此。
付葭月冷笑:“这需要什么理由?”
“你在找借口!”
“没有!”
“你有!”
四目相对间,他的目光充满着审视,她则充满着躲避。
从原有的坚定,到后来的仿佛被看透,她心中麻乱的感觉再度袭来。
几乎用尽全身的气力,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便猛地起身要离去。
几乎同时,他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用力地想要甩开,却如何甩不开他的束缚。
猛地回头,她的眼中已晕满了泪水,几乎朝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我讨厌你的自私!就连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尽是显出了你的自私。你从没有在意过除了你本人以外之人的感受。你明知道,我很在意哥哥,你明知道,我还阳的最重要目的便是找寻哥哥,你明知道,哥哥在我心中的占着不可磨灭的地位,你明知道,若是再找寻不到他,也许,他当真该有生命危险了,你明知道,若是如此,被困在阳间的我也许再见不到他了……
可,便是自私如你,为了你自己的愿望,哦,不,应该说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你口中所谓的天下苍生,你便自私地剥夺了我寻找哥哥的权力。你知道吗?找不找寻的到是一回事,但若是只是因为我的缘故而错过了,我会抱憾终生的!
什么所谓的天下苍生,那又关我什么事?他们是人,我也是人,我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有自己所在乎的人。他们所谓的生死同我有何干系?你曾说我自私,我却说你更加,你可以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了你自己,但你不可以将这愿望强加在我身上。我来到这具身躯上本就不是我的错,若不是你,我……”
“你说过了……原来我在你心中当真就这么不堪,也许,比我心中我想的更加。”
淡淡一语,充满着苦涩。
感觉到擒固住手臂的力道渐轻,付葭月轻笑着一把甩开:“是,一直以来,你都高看了你自己!我不像京城中记忆只停留一个轮回的女子,所谓情情爱爱在我看来不过是可笑之极。相比于亲情,相比于于我而言,几世都不会忘怀的亲情,我更愿意选择它!”
闻言,谢白反倒是轻笑道:“所以,你想以此为借口,说服你自己躲避我。”
眼中再没了刚才的落寞,便好像刚才那般的并不是他。
看着他宛若挑衅般的毫不在意,付葭月咬牙:“你不仅自私,你还很自恋!”
谢白轻轻晃了晃手腕上的腕铃,几乎同时,两人的腕铃都发出了别无他异的好听脆响,叮叮铛铛地回荡在此刻寂静地略显寂寥的房中,好听地便宛若天籁。
这声音便像是魔音般,圈圈转转地回荡在她的脑中,如何都挥之不去。
付葭月银牙咬得愈重,当即便是用另一只手狠狠揪住腕铃,想将它给扯下。
然,就算是用力到手腕处都起了红印,都不过是徒劳。
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谢白的眸中出现了重未有过的炙热:“既他可以重新追求你,你也可以敞开心扉开始接受他,那我便也可以从今开始追求你,不用你答应!如你所说,我同样自私,那我便是要依着我自己心中所想而做自己认为会令自己满意的事。”
“你——你不要这么……”
“不要脸是吗?你是第一个说我,哦,不,第一个想说我不要脸的人。不过,因为是你,我并不会计较!自私的人也会有软肋,你说不是吗?”
语气中带着轻浮,就像是在学她平日里的语气般,虽不至于感到陌生,却竟油然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心中便宛若久旱的沙漠突然迎来丝丝的暖流,炙热的有些令人窒息,极是不好受。
其实,她并没有完全那么想他的。
她不是没见过百姓颠沛流离的场景,那些离苦她虽是没有体验过,却也能由心体会。
只是在他面前,她全然控制不住内心的点点,一点小小的问题便好像会放大般,让她失了原先的方向,仿佛再没了主意般,剩下的只有逃离。
于是,她干脆伸出手臂朝门口一指:“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你是我的妻!”
“出去!”
“这是谢府!”
“给我出去!”
“这是我的卧房!”
付葭月:……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我说过,你是我的妻!”
再度拉过她的手,强劲的力道将她远离他的身体给拉近了几分,他薄唇附上她的耳郭,小声道:“母亲已经有点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事,你若是再出去,事情不好办!”
热气萦绕在耳郭周围,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蔓延至全身,脸颊似也因太过近距离产生额热气而便得微红。
情急之下,付葭月又一把推开了他,薄怒道:“那是你的事!”
谢白另一只手则顺势很轻易地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原本想要逃离的身子给愈加带近了几分。身体相贴间,两人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与独有的气息。
只见谢白在她额间轻轻地落下一吻:“可我是自私的。”
付葭月:我……
轻轻地使巧劲一带,付葭月便失了重心,眼前一片月白飘过,很轻易地便被带回了床上。
不偏不倚,正是她昨日所睡的位置,他也便如昨日一般,仿若何事都没发生过,便这般静静地躺着。
她咬着银牙,看着他的侧脸兀自气恼着,却只听得他淡淡一语:“睡觉。”
随即只见他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眸,连看都未多看她一眼。
付葭月:……
片刻,就在她要撑不住打架的眼皮,以为他已然睡下之时,只听他不咸不淡的声音再度于她耳畔响起:“你若是嫌冷,我不介意抱着你睡。”
付葭月:我介意!
事实证明,她当真是错看了他!
高冷?谪仙?
都不过是表象!
原腹黑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还当真是小瞧了他!
这五十多年的泡美男攻略当真是白看了!当真是白在冥界有那么些个小白脸了!
原男人最可怕的不是扮猪吃老虎,而是本就是老虎,却整日以老虎的凶悍来欺压着你,让你无论何时都没有翻身之地。
秋叶真是凉了,原本在屋檐之上小憩的野猫,也是再寻不着影子了。
一阵晚风拂过,除了被惊起的啁啾声外,便只剩下簇簇的落叶声,夹杂着偶有落下的夜雨,滋润了干燥的空气,更带来了几分清凉。
天,真的是凉了。
第二日醒来之时,谢白如之前一般没了踪影。
付葭月习惯性地摸了摸旁边的床榻,却意外地发现床榻之上还带着点点热气。
“今日我不上早朝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至不远处传来,听得她猛然一惊。
反射性地寻声转头,便见到谢白正拿着一洗脸盆向她走近。
见状,付葭月脸颊咻得一下红了,就像是偷腥的猫儿被抓住般,手指紧紧攥着衣摆,有些不知所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