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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刀离去,楚紫心心头的郁闷总算消淡了些,西京城外,战鼓擂擂,喊杀声震天,她也没有心思理会,这段日子来,是身心俱疲,放下一切,躺在床上,眼皮越来越重,没过多久,终于睡去。
她这一觉睡的很安稳,外间远远传来的喧哗声也没能惊醒她半分,等到尘埃即将落定,天已经黑了。
太子亲自观望士兵攻城,连他都有些不可思议,虽然一早查探过西京城的物防,对城中驻军也摸了个七七八八,猜想最少也要十来日才能将西京城拖垮,将他们慢慢磨灭,却不想短短两日,城门就破了。
其实确切的来说,不是城门破了,是魏军走运了。
韩杰面上带着愧疚,遗憾的向太子通报,“殿下,魏军已攻破西华门,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直入西京。而我军攻打东阳门,招到顽强抵抗,所以……所以,可能被魏军抢了先机了。”
太子脸色一沉,被北魏抢先入城,岂非白来一趟。两国早有约定,谁先攻破西京,西京就归谁坐拥。
“韩将军,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尽早破了东阳门,抢在杨毅之前,将王宫里面的傀儡西凉王挟制住,不能让他落入杨毅之手!”
“末将定当尽力而为!”
韩杰面上坚毅,心中却虚。太子察觉到他的不安,细长的眼睛微眯,“韩将军可是为难?”
“启禀殿下,这次的事有些蹊跷,西凉官兵好似对东阳门同南武门部下重兵,西华门防守却是弱了好多,而且,西华门守军自乱阵脚。有人强行放下城门,所以,魏军才会如此顺利,几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攻破了西华门,杀进西京城去了。”
“所以呢?韩将军的意思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杨毅抢先入城吗?”太子面上不悦,语气也有些冷,“那是杨毅一早安排好的内应,他既然先入城了,拖住了西京城留守的大军。我军就不要耽搁,一鼓作气攻下东阳门才是。”
太子稍微顿了下,吩咐道:“杨毅先入城。就让他先同城中西凉王的那些禁卫军死磕,西凉的禁卫军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不是西凉王死了,有他在此坐镇,哪能那么容易破城。现在西京城内一定乱作一团,东阳门的守军见到西华门破,哪还有什么心思抵抗,到时,杨毅的人同西凉官兵两败俱伤,我们再渔翁得利。直捣王宫,抢在杨毅前面入宫,他到时也无话好说了。”
“殿下英明。末将这就前去安排!”
韩杰阴郁的面上顿时有了生机,眼中两道亮光闪烁,朝太子一抱拳,马上下去调度。
太子淡然望着韩杰远去的背影,他扬起头。在这黑暗之中,眼前的西京城有如一个巨大的怪兽。潜伏在这苍凉的大地之上,点点火光流动,处处杀声震天,而城中越来越多的火光冲天而起,再也难掩它即将被人任意践踏的悲凉。
西京城里的冲天大火此消彼长,越烧越广,将半边天都照亮了,太子放开紧锁的眉头,心头的那口怨气终于随着那团大火消融,当日被困西京,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那段耻辱,总算可以一吐干净。
“启禀太子殿下,韩将军已攻破东阳门,杀入西京城,韩将军特遣小的前来向殿下禀明,韩将军不久就能扫平西凉残兵,请殿下准备入城!”一小将脸上难掩激动,飞奔到太子面前,屈膝禀告。
太子温玉般的眸子在火光照射下,散发出有如星辰般夺目的光华,他淡然道:“告诉韩杰,小心应对,直奔西京王宫,本太子随后就到!”
太子轻甩衫袖,正要移步,随即一想,就这样进去,怎都不及有她在身边相陪,将西凉王残留的那丝尊严践踏如草芥般那般惬意,他面上含笑,免了车鸾,直接骑马回到大营。
太子衣袂飘飘,有如仙人,回到营帐,面上难掩那丝兴奋,不见楚紫心,疑惑的望向一侧的总管太监查公公,查公公见太子面上不悦,忙道:“殿下稍等!奴才这就去寻小主。”
查公公大小伺候太子,对于他的心思对少能猜到一些。正要往外去寻,小宫女前来禀告,那位小主现在正在一侧的小帐安歇。
查公公望了眼太子,询问道:“是否让奴才去请小主过来!”
太子嘴角一动,心中有个念头,淡然道:“不用了!”查公公心中不解,见太子说完已抬步往帐外去了,连忙小跑跟上。
太子并不上马,直往楚紫心安歇的营帐而去,远远见到帐外守候的奴才,见到他来,惶恐不已,迎上前来拜见,太子目光如水,随意望了眼,命她们起身,“楚姑娘可在?”
清音微垂着头,小心回到:“回太子殿下的话,小主说乏了,在奴婢这里暂时歇息,奴婢这就进去请小主出来,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摆手道:“你们在外候着就好!”
清音几人见状,心中暗道,这位新小主嘴上虽说高攀不上,可太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只怕不是她高不高攀的问题,而是太子来日怎样恩宠她了。
“是!”清音一福,几人留在帐外,望着太子入了帐内,心中暗惊,这太子平日里高洁得有如天山上的雪莲,从不会来这些奴才住的地方,今日竟然连伺候的奴才都免了直接上了卑贱的奴才住处。
楚紫心睡的正酣,迷迷糊糊间甚至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S市,站在高楼上,看着脚下的灯红酒绿,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却有两颗耀眼的星光一直在她眼前闪烁,好似在引导她往那个方向追寻而去。
她努力想靠近那两点星光,却发觉不管怎么努力,它们始终在她的前面,遥不可及,四周变得黑暗,她急得哭了起来,因为在那星光所在处,一张朦朦胧胧的脸谱现在哪里,而那两点星光就像是他的眼睛,“大王!”楚紫心一声惊呼,就想上去抓住他,那张脸却越来越模糊,眼看就要消失,她顾不了那么多,身子猛的跃起,双手凭空乱抓,“不要,大王,不要走……”
只觉双手好似抓到了一个壮实的身子,她心中一喜,死死拽着,不肯松开。“大王,求你不要丢下心儿。”
“楚姑娘……楚姑娘,不要怕,我在这里。”
楚紫心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一个舒适的怀抱,不过手腕被人握住,那人好像要拽开她的手,她心中大惊,这个声音好熟悉,但不是西凉王,眼皮抬了两下,两点星墨黑亮如晶,近在眼前,她猛的一颤,“殿下!”
太子温润的眸子里面好似有无尽的温柔,轻轻松开楚紫心的手腕,伸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滴,“不用怕,我在这里!”
楚紫心手腕上受制的力道一松,猛然惊醒,自己竟然死死拽扎太子胸前的衣衫不放,他胸前的那四爪金龙都被揉成一团了,吓得慌忙松开,该死的,什么时候又到他的怀里去了,急得她双脚一弹,就要跳下去。
“啊……”随即一声低呼,太子面上露出痛苦之色,抬手捂着下巴,望着惊慌失措的楚紫心,他的眼中没有责备,哭笑不得的神情想忍又没能忍住。
“太子殿下,你……,我……”楚紫心心中叫惨,自己不小心撞到太子的下巴了,都不知他到底伤了没有,又不好上前查看,只好跳离他的怀抱,杵在太子身前,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揉了下下颔,笑道,“你头没事吧?”
额……
这个太子他难道?
楚紫心的心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她苦着脸,勉强一笑,道:“我没事,殿下可有伤到?”她嘴里说没事,身子却微微晃了下,好似有些不稳。
太子猛的起身,扶住她的手臂,“肯定撞到了,你这瓜子啊!”
他边说,边在她碰到的后脑勺轻轻揉动,“以后小心点才是!”
楚紫心低头轻轻‘嗯’了声,却没有推开他,片刻,太子放开手,退后一步,轻轻一笑,“看样子没事了,如不介意,可否随我入城?”
入城?西京城?
楚紫心的心‘咚咚’狂跳,难道西京城破了?她抬起头望着太子,掩饰着心中的不安,面上淡然,“太子殿下的意思,西京城已被您的大军攻破了吗?”
“那是自然,这次出兵,我筹谋多时,是势在必得的事,怎都不能再留遗憾。”
太子踌躇满志,一幅心中有乾坤的神色,看着楚紫心的眼中,那双深邃细腻的眸子好像能包容眼前的所有,楚紫心不敢对视,转投他的胸口,上前用手帮他轻轻抚平,“楚紫心恭贺殿下大功告成,早安天下,早日凯旋还朝。”
“嗯,到时你也可以了却心愿,早日回到故国,不用再流落他乡,受人欺凌!”太子捉住了她的手,轻轻握在手中,眼波如幽深碧水,“如果来日归国,你可有出处,我记得当日你说你失忆了,记不起自己的身世,如果真是如此,我也不放心让你再流落街头,再去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