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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初夏暖意的夜风清拂着窗格,将幽室内的喃喃低语声清晰而又固执地直往榻上正面壁的粗壮男人耳朵里送。
“穆英兄!”,坐在榻边椅上的萧蕊无奈地塌着宽肩,哑声道:“在外人眼中,本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探你是以身犯险。但本王不过是相信曾经被姐姐亲自指着让我呼着兄长的你,不会真的出手伤我。你对姐姐的那份心,我明白!”
忙里偷闲,纡尊降贵对被软禁的简怀进行劝说已不是第一次。景王萧睿也怀疑着自己是否是因了将为天子的紧张,才鬼迷心窍地留恋着昔日作为青年景国公的荒唐岁月,多了些怀旧的婆婆妈妈。
可矮榻之上正躺着的简怀身体僵硬紧绷,没有发出一丝回应的声响如同石雕泥塑般无知无觉。
他也没法说。从被暗禁起的第一天起为防简怀与外人交通,就给他喂下药物让他暂失了声,而近一个月的药物相蚀更是在抑着他的功力。
就在萧睿的手边,现正也摆着一碗药汤,暗黑如墨,带着淡淡的酸辛之气。
“端午佳节时,就已有许多大臣们暗自惊讶一向体健如牛的怀恩侯为何连续一月都不见了踪影。所以,穆英你该出去走走了,本王也还等着你参加登基大典呢!”,萧睿伸指轻叩着碗边,神情镇静地玩着指鹿为马的花活儿。
简怀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怒眼圆睁,眼眶欲裂。
“要毒杀你,本王不必亲自来!只是觉着你该出去亮亮相说说话了!”,萧睿见苦劝的人好赖有了反应,淡淡地笑道:“正如你之所恃,有了皇极门前白衣度化的神迹,景朝将立之时你还不能死。要死也得等过个三五载风风光光的寿终正寝。又或再来一次度你升天的神迹更好。”
简怀愤怒地将手伸向碗边,但在他指尖将近之时,碗又被萧睿挪得远了些。
“简穆英!再过两三日,你一直惦记的那个孩子就要再回了洛京城。我知道你听不进我的解释。那就退一步说,权当他的出身如你所言,可他也只认得我这个父亲。君臣父子!若我要他的性命,相必他还是会认命地双手奉上!
我不会对你下毒,也敢放你出去,是因为我已早已赐了毒蛊予他!想必你也见识过青龙卫那种控着死士变节的桢薏?他身上现中着比那种还要刁毒万倍的蛊……”
简怀努力张大嘴想要吼骂出声,但却偏偏半点声音也无,不停开启的厚唇直象了被被抛在岸上待死的河鱼。
他气狠狠地将一双巨拳砸在了桌上,木碎桌裂,桌上的汤碗更是掉地炸裂,药汤四溅。、
再接着,简怀将拳头递到了萧睿的鼻尖下,哑张着嘴,宣告着自己即便身体中毒酥软,但若拼死一挣,多年打熬的筋骨还是能死硬地要了人命。
“我会让人再送了药来!本王许你跟在他身边护他安危,但你最好从此三缄其口,往事休提。”,萧睿不惊不乱冷声一笑,缓缓地站起身,“你记着,你多嘴,他便死!”
此消彼长!看着一下子软了气势颓然坐回榻上的简怀,萧睿在心中暗叹了声惭愧。
正如献策给自己的那人所说,世间最毒并非草木金石,而是感情。再强悍的勇士被戳着了在乎的软处,为情所困销骨蚀魂,如同初生婴儿般不堪一击。
呆坐着的简怀愣了好一会儿,又重新激动地挥起了双臂,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伴着嗷呜嗷呜的嘴形,大脸扭曲地不成人形。
“你当我骗你?老子既要当皇帝又怎么会留着人心?本王别的不多,也就儿子多!少他一个不会嫌少!若他不是本王亲生,毁了他不更是天经地义!”
简怀的脸更是在萧睿的蔑笑中憋成了猪肝紫,拍打着胸膛的大掌抬到了脑袋边拼命地一记又一记地轰着,时不时还用手指指着嘴巴。
“祸从口出,悔之晚矣!你以为为人谋好事的实诚,实际不过是逼着他走上死路的多此一举!”
萧睿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向前门外走去。
身后扑通一声巨响,倒在地上的巨汉目带着痛苦之色还是不停地敲着自己脑袋。
已然半只脚跨出门槛的萧睿面色一凛,重又折身蹲到了简怀的身边,虎目圆瞪,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把那件事说出去?”
爬在地上的简怀摇摇头,可不一会儿又点了点头,接着痛苦地纠着五官的大脸又使劲地摇了摇……
到了第二日,经解毒后清醒过来的大汉重又跪在景王面前,汗流浃背,一脸痴呆。
萧睿拧紧着双眉,闭唇沉呤,一口腥气的心头老血直迫喉头。
简怀供说他自觉好象在软禁期间被人暗审过说出了藏在心间的秘密,但并不记得是何时何人,更有些分不清是幻是真。
景王请来高人为他查过身体,能确定简怀中过诱供用的幻剂。只因简怀身体强壮异于常人,所下诱剂剂量偏低了些,所以才让他保留了些残存的印象。
而在挨个查检软禁简怀期间当值的侍卫时,确有一晚,有两个看守曾出现过短暂的记忆缺失。
那时他们只当自己是在看管囚徒之时玩忽职守地打了瞌睡。
是谁?
烛影观形、听音窥帐,越是上位者越是无法容忍着外人探察着自己要极力保守的秘密。萧睿的心头一时尽是被欺瞒羞辱的愤怒。
连续几日的隐忍,萧睿的手边渐拟出了一份列满了怀疑对象的名单,名单中有着陈朝重臣,有旧部亲信,还有最近极不老实总爱做着小动作的四子萧湛。
若说最值得怀疑的还有一人!
当初身为陈宫旧人的吕守来投萧泓,而小六却实诚地把他交给了长兄。而其后,自己为证着对儿子的信任,也未将提过要寻简怀的吕守控在手里,而是大方地放手让他们兄弟之间自行协管。
初夏暖融的阳光斜斜地照过宽大书案,桌后年轻男人的侧颜被勾上了一层淡金,提笔着墨,异常的专注认真更增了渐已成熟的魅力。
“泽儿!”,倦靠在罗汉榻上的萧睿合拢上手中的一本奏章,笑对上正为己分忧的嫡长子,低语道:“按着信报,小六应该今天就该到了洛京吧?”
“是!父王记得不错,明允是在今日会到。想必,现在已将至西郊了。”,萧泽放下毫锥,迅速地站起身来,转向父亲恭敬相答。
“我还以为今早你会与婉儿一道去接他呢!”,萧睿的叹声带着点淡淡的遗憾,“好久没见了那臭小子了。”
“六弟一路随员轻车简从,想来是不欲张扬。再者其他几个弟弟来京之时,都是先驻城外,再报请次日入城陛见的,总不能让明允坏了规矩。”
“陪他一道住到金穗园也好!”,萧睿未加指称的在唇间轻念一句,不知说要陪着萧泓的人是萧泽还是长女萧婉。
接着,他的目光顺着萧泽稍显歉疚的眼神往桌案上一瞥,摇头笑道:“我们爷俩都太忙了,也就只能由他自便了。”
萧泽对父亲体贴的理解很是感激,轻声附合地笑勾起了嘴角。
随意地又说过几件朝中的大事小情,萧睿困倦地抬手打了个呵欠,将手边的几本折子大咧咧地往萧泽的怀里随意一扔。
“我老了!眼花!”,仿若倦意上头的景王殿下索性在榻上侧卧对窗,枕着瓷枕闭上了双眼,哑声低语道,“萧济民,只能辛苦你忙着了!”
“父……王!”,萧泽呆立着愣了一下,接着道,“儿臣遵命!”
坐回椅上的年轻男人深吸了口气,不一会儿,静室之内重又响起了册页翻动的沙沙声响。
想要如何?让他跪地直陈,曾暗窥父意猜忌兄弟?又或者自己根本就是疑心过甚,无辜牵怒着一向信重的长子?
窗格绡纱透进的淡光固执地在眼珠子上留存着一片驱散不掉的模糊光斑,萧睿抬手揉了揉发涩的双眼,直觉着自己可能真的已经有些老花了。
所以见了日暮夕阳,也开始会开始伤感了……
“只懂得愚孝的臭小子!”,珠盖玉翠的仪车停在洛京西郊十里折柳亭,端坐在车中的萧婉扭着手指愤声骂着不给面子的大弟。
坐在四周憋闷的车中,并不符着萧婉的个性。再往深里说,她来京本就是委屈着自个儿。
一来,一双子女能跟着外祖家水涨船高,在洛京得了更多的好处自是更好。再者,一向认为自个儿强悍无比的萧婉自觉要来京为同受无辜之害的弟妹周曼云撑腰,打抱不平。
小弟萧泓是自小护惯的,而今,萧婉也就自然而然地要将周曼云纳在自己其实也并丰密的羽翼之下。
跟着萧泓来京的周曼云势必要跟着萧家的一堆儿女人住到金穗园,而想到母亲和弟妇实有过节的萧婉却是想先下手为强,把人接到梅坞与她同住。
大弟萧泽若能站在自己一边,为萧泓夫妻找个说法最好,但显然,眼下的情形不免让萧婉暗忖萧泽已尽受了母亲影响,半点不讲了友悌。
得了富贵就忘了根本的怨声还匝在心头,萧婉就听到车外的侍女俯窗相报,说是亭边有个道士接近,问是否要使人将他驱走。
车窗帘暗挑,萧婉透着窗缝看见了一个在不远处匹马单骑的道士,看着年纪大约不过三十,青色道衣迎风飘然,牛心道髻簪着一截黄杨,眉目俊逸,隐隐透着股子仙风道骨的出尘之意。
自己也是立意要做女冠的,说不准要顺利出家还要先多结交几位修行的道友。何况刚暗骂了萧泽的富贵忘亲,自己又怎么能仗势欺人!
萧婉轻叹了口气,难得掐细了嗓子温和道:“想必那位仙长也是来此接人的,我们的车队且给他让个能拴马的位置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