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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晚宜不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只托谎说在亭子里睡着了,看长公主没有心情管她,悄然松了一口气。
却不知她面色潮红,黛眉微乱,眸泛流光的模样早已被长公主看在了眼里,也因此,这些日子一直犹豫的事情终于下了最终的决定。
慈恩寺之行变成了一场闹剧,长公主本想让程晚玉收回在安西王身上的心思,多想想赵国公世子的打算以初步失败告终。
长公主之前最不希望的承恩侯府在这种联姻之时闹出笑话,今日以完全失败告终。
程远盛设计自己的假女儿嫁给卢大人当妾以换取前程以失败告终。
高氏设计让程晚盈嫁给寿王当侧妃从此做人上人也以失败告终。
今天是个失败的日子。
唯一收获满满的就只有程晚清,小施手段,加上来无影去无踪的宇帮忙,彻底清除程晚盈这只苍蝇。又在无意间知道程晚宜与太子有染。
这件事应该告诉玄奕吧,那心思恐怖的家伙说不定会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对付太子宜早不宜迟,想到这儿,程晚清提笔将这件事写了下来,交给了宇。
宇自然有渠道与还没有到达南疆的玄奕联系上,程晚清顺便拜托他打听一下六公主如何,是否能适应,是否一切顺遂。
长公主将程远盛和高氏软禁了,不顾承恩侯的反对,调动了她的私卫。因为程远盛虽已从牢中放出,却并没有恢复官职,整日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所以长公主将她们软禁的那叫一个利索。
也没多艰苦,有书有琴有吃有喝,甚至长公主明确表示如果他想要女人只要派人通传她一下就成了,只是这两个人绝对不能踏出贻丰园一步。
程晚清的东西全部被搬走,放到了离聆音阁只有几步之遥的沁雪阁。
从此整个沁雪阁都是她的了,她可以在府中自由来去不受限制,更不需要通过程远盛和高氏这两个伪父母。
以上都是从慈恩寺回府当天长公主的雷霆手段。而第二天一早,卢大人的轿子到了,程晚盈哭闹了一夜,甚至绝食相逼,可是绝食一夜能有什么后果呢,除了肚子饿一些,还不至于晕倒或是病倒。
第二天一早便被搜了身,确保没有剪刀一类可以用于自杀的利器之后被迅速塞到了轿子里。
为了防止她喊叫,还被缚住了手脚,塞住了嘴巴,根本不像是送嫁,倒像是送往刑场。
“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嫁人如此真刀真枪的场面。”程晚玉好像接受了即将嫁给赵子谦的事实,原本的性子渐渐恢复起来,再现刻薄。
“不要说得好像你看到好多次嫁人的场面一样。”程晚清不客气的戳穿她的刻薄,前者一噎,程晚清即刻遭到一白眼。
“七妹,你看她哭成什么样,有那么委屈么,没听过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么,她这么一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承恩侯府多刻薄,多高傲,狠待底下人呢。”程晚玉望着高氏,一脸嫌弃。
程晚清不想虐待自己的耳朵,再确保程晚盈确实被送走以后,便回了沁雪阁。
哪料到程晚玉也粘了过来,“七妹,我们出去走走吧,我闷在房间里就会乱想,想多了就会很悲伤,越悲伤就越会乱想。”
程晚清嘴角抽了抽,这位哪里有一星半点悲伤的样子,或许不愿意在府里呆着才是真的。那边高氏的鬼哭狼嚎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穿刺入骨的尖叫。
估计这么下去,晚上会做噩梦的。程晚清缴械投降,因为带着身娇体贵的郡主小姐,所以还是报告了长公主一声,便和程晚玉出去了。
依然是走过无数次的京城街道,摊子铺子还是那些个熟悉的,只是这次却没有六公主那似乎含着碎了的星辰般明亮的眸。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两日想必他们就能抵达南疆了。不知这一路是否如她梦中那般美丽。”程晚玉默默自语,眼神有些空旷。
七月末的太阳正是毒的时候,走了没一会儿,两个娇小姐便被太阳炙烤的有些嗓子冒烟。
“我们进去坐坐。”京城最不缺的就是上好的酒楼,郡主大人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二人没有要包间,只在一楼大厅坐了,程晚玉说她或许没有多少无忧无虑的日子了,可以这样任性的不管不顾。
程晚清摇了摇头,不去管她时而抽风而出的小悲伤。叫了小二点了茶水和点心,突然听到邻桌在说的话题好像提到了安西王什么。
“哎呦我没骗你,我那亲戚就在那家当马夫,太医每次去安西王府都是我家那亲戚驾的车。他可是亲耳听到安西王的身体越来越坏,在这么下去恐怕药石无望。”
“怎么会这样?不是都在京城休养了么,这么长时间的调理,怎么能完全无效?自从林大将军死后,我们皇朝大将也只有安西王能够让百姓安心,可若是安西王再度出事,不怕人心混乱么。”
第二个人似乎读过些书,说这话时眉间蹙起,长声唏嘘,有种忧国忧民的感觉,第一个人凑过去小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林大将军的死据说有内幕,好像是因为护国寺的紫薇殿观星堂说帝星晦暗什么的,又不知发生什么将林家牵扯其中,安西王本就与林家交好,为了调查最深层的原因,几度在重伤的时候出手,所以伤势才会越来越重的。”
听到这里,程晚清的眸子已经完全冷了下来,而程晚玉则是眼眶红红,玉手抹去脸上的泪痕,说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吧,就在前几日,有消息说有人目睹林将军之死,安西王赶了过去,却是一个陷阱,主使之人意欲将他斩于西郊密林。如果不是他走的急,正好撞上了安宪安大人,安大人觉得事有蹊跷尾随而去,或许今日连他的葬礼都举行完了。”
程晚清手握了又松,自从上次知道了他的感情,她似乎可以不去想他,也刻意不去打听他的消息,以为他在京城就会很安全,以为只要不将他卷入她复仇的漩涡里,他便会过的很安稳。
可此时将心比心,若是他含冤而死,自己是否可以不管不顾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
眼泪簌簌而落,无论是安西王还是安宪都在等她,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手抚在腰间的虎符之上,那里似乎存在的是一个生命,如同他的父亲在天上对她的慈祥凝望。
“啪。”手被抽的疼,程晚清抬头对来人怒目而视,眼前的白衣身影却是一脸凝重,“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毛病,如果你总死握着那东西不放,哪怕是小贼都会觉得它价值非凡而盯上它。”
宇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程晚清大惊,也顾不得程晚玉在场,直接问道。
白衣翩翩的男子一翻白眼,将桌上的壶拿起,也不用杯子,直接一股脑的倒到了嘴里,“我说大小姐,你不会以为你们每一次交换信息,我就亲自在南疆和京城走一来回吧,那跑死八匹马也来不及吧。”
宇的语气里充满了鄙视,白眼翻的都快一圈了,不过声音确实很低,至少旁边的桌子都没有看过来的人。
程晚清一伸手,宇却四处望了望,“虽然我初步鉴定这里没什么眼睛,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哦对小郡主,你刚刚说的事情我很清楚,那布置陷阱的人就是你的四表哥。”
声音更小,如若蚊蝇,落如程晚清程晚玉的耳中却如同惊雷。
宇随意坐下,继续小声说道:“好像安西王真的查到了林家祸事和四皇子有关系的证据,所以后者才设置了那个陷阱,说起来也真可怕,四皇子竟然收买了安西王身边最为信任的干将,否则安西王也不会栽的这么惨,人虽没事,但证据却毁了,还是在安宪帮助的情况下,否则……啧啧。”
宇没有说完,程晚清的心却砰砰砰跳起来。不行,不能让安西王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事情,绝不能再让他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中,可是有些事情她要如何解释,才解释的通。
“啊!”程晚清抱住脑袋,有些无措。
程晚玉叹了一声:“娘说你肩上负担着些东西,甚至她也不知道,但她相信你的心性,也相信你能够抗的起来,只是遗憾能够给你的帮助太过有限,她所有能够做的只是让你少几分束缚,给你一个自由来去的身份。”
说罢又叹了口气,“七妹妹,你变了那么多那么多。我也知道你的路或许更加艰难。我嫁不了他,便没了别的盼头,只一条,你要幸福,昭阳要幸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有用的到我的时候,不管我身份如何,是郡主,还是谁家夫人,我都会倾尽全力帮你。”
宇眸色微动,流过一丝感动的光芒。望了一眼闭目点头的程晚清,终究未发一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