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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你也太不讲情面了!!”听到裴里正这么说,那辛全顿时是怒上心头,上前几步就冲到了裴里正跟前。
“辛哥!为人做事总得讲个道理!人情大不过天去!”看到辛全的动作,秦胜提脚上前,拦在了裴里正和辛全中间。
“杜秀才,杜秀才,你是秀才老爷,有本事的人,你给俺们条活路吧!”
谁都没想到,正当辛全和秦胜对峙的时候,一直没吱声的辛刘氏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连哭带嚎的奔向大郎。
“娘,你……”辛刘氏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辛全和他兄长也傻眼了,秦胜顾不得辛全,赶紧上前拦住了辛刘氏。
“小全,你们也一起求求杜秀才,咱不多求,分俺们十亩地就成!杜秀才,您可怜可怜俺们吧!俺们这一家四口人,满家子就指着这个了!!里正啊,你帮俺们求求杜秀才吧”有了秦胜和裴里正,辛刘氏自是没能靠近大郎。
眼瞅着没能摸到大郎的衣角,辛刘氏更是悲切,一边抓着裴里正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大郎,听到辛刘氏这番哭嚎,裴里正顿时面露不忍之色,大郎也有些无措,面对辛全的蛮横,他能理直气壮的掘回去,可是这会儿面对辛刘氏凄凄的哭泣,他倒是心软了。
“杜秀才,俺们都是没本事的人,他爹身子又不好,得药陪着,俺们实在是没辙了,您发发慈悲,要不明年俺们连口粮都没有,实在是没法活了!!求您分给俺们几亩地吧!”辛刘氏敏锐的察觉到了几人的动摇,这会儿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这,仲华啊,要不你们……”裴里正自是知道辛全家里的情况,辛全的父亲是个药罐子,常年喝药,要不是如此,辛全也不会为了付药钱就投了军,这会儿他大哥二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也是被他爹拖累的,家里算是一干二净的,要不然也不会到了这北方,这会儿听到辛刘氏的哀求,裴里正忍不住朝大郎开了口。
“裴里正,一码归一码,我们跟辛家没关系,凭什么要我们可怜她。”没等裴里正开口,枝儿就打断了他,辛刘氏再悲凉,又跟自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自家赔上田地来可怜她?自家这孤苦伶仃的来了北方,难道不可怜吗?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有没有心啊你!”枝儿一番话,成功堵住了裴里正的嘴,却也惹怒了辛刘氏,听到枝儿这番狠心的话,那辛刘氏顿时哭天喊地起来。
“枝儿,乡里乡亲的,能......”
“裴里正,这位大婶,您可怜,难道我们就不可怜吗?我们这一无长辈二无帮手的,就这么背井离乡的来了北方,父母具亡,弟妹年幼,大哥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我们一群半大孩子,怎么没人来可怜我们啊!”看到裴里正还似乎想说什么,枝儿心头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压也压不住,凭什么要自家做好人?!慷他人之慨谁都会,有本事自己大方啊!这会儿不过是不涉及自己的利益,才说的这般好听。
“您和辛全是同袍,您要是实在不忍心,您搭把手吧!我们分的这地,不过是粗粗开过,明年还得仔细收拾收拾才行,您家的地都是熟地,直接就能上手了,分给辛全他们更是方便。”枝儿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若是闹翻了,大不了换个地方住罢了,她就不信,以大哥和她的能耐,还养活不了大家。
听到枝儿这番话,裴里正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他也没想到一直表现的都很是大方懂事的枝儿,居然蹦出这么几句戳人心窝子的话来,他家的地也是辛辛苦苦垦出来的,仔仔细细的伺候了一年,又怎么舍得分给别人。
“俺们怎么能要里正家的地呢,那是里正辛辛苦苦......”辛刘氏自是看到了裴里正的脸色,连忙推辞,那可是里正,她怎么敢得罪啊。
“不能要里正家的,就能要我们家的?敢情你们就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欺生是吧!我这话还就撂这儿,不可能!”枝儿听到辛刘氏这么说,更是恼怒,这明摆着就是欺负她们,未等辛刘氏说完,就大声打断了她枝儿这话一出,不止一旁的秦胜,就是大郎和柱子都很意外,谁也没想到一贯讲究与人为善的枝儿居然会这么咄咄逼人。
“全子,你家有难处,大家绝对搭把手帮忙,但是不能借着这个就做这样的事儿!过阵子,村里来的人更多,难不成人人都能像你们一样,借着有难处没法过日子,就干这样的事儿?这么一来,村子不就乱了套了!”沈强看到气氛有些僵了,出来打了个圆场,他其实是明白枝儿的想法的,这样的事儿,一开了头,就堵不住了,今儿不管是因为裴里正的面子,还是因为可怜辛刘氏,只要杜家答应了,那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打着这样那样的旗号上门,到了那时,推了是得罪人,不推,杜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现下直接一口回了,也是免了后患,他其实心里头觉得枝儿做的不错,虽是现下闹得不好看,可也好过以后为难。
“没错,这来北方的,谁没有个难处,我还说我自己孤家寡人的,也可怜的很呢!再说了,仲华是秀才不假,可现下也不过十五岁,底下弟妹一堆,辛哥,你们也好意思和他争?!”一旁的秦胜也开口说了几句,他倒是没像沈强想了这么多,他只是觉得,枝儿这话很合他的胃口,人活一世,哪有不可怜的,不是缺了这头,就是少了那头,自己不使劲,别人凭什么来可怜你?辛全也二十出头了,他大哥岁数更大,一群大老爷们,欺负杜家这半大娃娃,也下得去手!
“亏得林俊峰还说,你们都是战场上的好汉,极好相处,定不会亏待我们,原来,就是这么个好汉,这么个相处法!”听到沈强和秦胜的帮腔,枝儿心头大定。
她其实也是在试探,自家从来了村里,就一直努力在维护和众人的关系,为了努力融到村里,表现的一直很和善,可是枝儿知道,一味的和善是不够的,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适时的表现出自家的强硬和底线,就会被人当成没脾气的软柿子,所以这会儿,枝儿借着这事情,露出了自家的底线。
当然,她刚刚的愤怒也不是装的,在辛刘氏开口的时候,裴里正的态度真的让她有些失望,反倒是沈强和秦胜,这种毫不打折的支持,让她很是惊喜。
“枝儿啊,我们......”枝儿刚刚的那几句话,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说的辛全几人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裴里正,对比沈强和秦胜的表现,这会儿更是觉得下不来台。
“枝儿!你怎么说话呢!”一旁的大郎见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出来缓和气氛,“裴里正,枝儿就是这么个性子,脾气躁的很,所以当年我爹才会罚她写大字磨练脾气,只是没想到,她练出了一笔好字也没磨掉这副暴脾气。”
“没事,没事,也是俺不好,光想着全子家里难,忘了你们也不容易。”大郎这番话,让裴里正猛然想起杜家那抄书的营生,能跟县太爷说上话,又是能跟姜老爷扯上关系的,这杜家可不是非得留在村里不可的,人家到了县城,照样能过好了,这会儿看见大郎给铺好了台阶,裴里正赶紧顺坡下了。
“辛兄,实在抱歉,家妹适才口气不佳,”大郎这话一出口,那辛全顿时有些喜出望外,听杜秀才这意思,似乎是并不同意那杜枝儿的说法,就连秦胜也是眉头一挑,有些意外,在众人的疑惑中,大郎话锋一转,“虽是如此,却也将在下的意思说的明白,这地,在下是不会分给辛兄的,辛兄你们着实不易,可是,这一来,这分地的章程是朝廷制定的,按例便该得这些,在下实在是不敢违背圣命,二来,在下亦是有年幼弟妹要照料,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辛兄你们找错人了。”大郎这合情合理的一番话出来,辛全几人顿时是无话可说了。
“仲华说的也有理,”听到大郎这么说,裴里正现在巴不得赶紧解决了这事儿,“辛子啊,大家都不容易,就别相互难为了,那河边上还有几块荒地,废了没几年,简单拾掇拾掇就能种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别等被人占去。”
辛全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原本想着,杜家算是外来的,肯定没有胆子闹起来,就算闹了,裴里正和沈强、秦胜必会向着自己,这亏他们就得咽下去,可是,没想到杜家就是那么强硬,而沈强和秦胜居然护着杜家,这会儿闹成这样,一点好处都没捞着,他有心想再说几句,可是看着裴里正几人的脸色,知道自己再闹下去定然讨不了好,只能悻悻的领着他娘和他大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