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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只是不在身上。”苏若洵一怔,想起档案一事,点了点头。
她和苏政息之间的关系也和他们这些捕快差不多吧,亲近是为了好互相利用,其实并不存在所谓友谊或是亲情。
这样一想又困惑了,当初苏政息收她为养女时,几乎是立刻决定的,他在那瞬间想到的是救人一命还是该如何利用呢?若是后者,那还真是可怕。
“嗯。”苏政息很满意苏若洵的办事速度,只是对她融入不了其他人的样子不太满意,“你与他们认识的也算久了,怎么好似不熟一样呢。”
“没有啊。”苏若洵看向苏政息,笑了笑,拿起酒杯,犹豫片刻,喝了一口后,她立刻就扬着笑脸融入了正在说笑的良好氛围内。
脸上笑容究竟是虚幻的错觉还是真心,都不重要了,粉饰太平,那明面上也是太平的。
苏政息笑吟吟的打量着苏若洵,伸手去替她把头发撩到肩后,见她浑身僵硬却也不敢多,笑意更深。
一个好的棋子,就是该做什么时就做什么,无论别人是不是这么认为的,起码在苏政息心里,这就是真理。
那个成为了他掌上明珠的棋子,不仅做到了,还做的别人都好。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也清楚忠心最要紧,即使看上去心情并不好,也能立刻达到他想要的样子。
一个把规矩埋进本能里的棋子,若是再丢了,他要上哪去找呢?
不过懂事归懂事,缺了记忆终归是缺了些经验,若是能把记忆找回来,那他做事就能更方便。
苏政息拿着冰凉的酒杯,笑着,算计着。
养女,真是个好名分。
卞守静和石赤瑜二人喝的最多,看他们的样子,几乎是醉了,而连柔则好些,虽然脸红红的,但理智应该是在的。
令以明和苏若洵从头到尾都没喝多少,原本以为是最聪明,结果把醉了的两人扶回六扇门的责任就落到了他们肩上,算起来,反倒是最笨的。
卞守静虽然是不胖,但常年练武,也是结实得很,她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苏若洵身上,虽然有连柔帮忙,但苏若洵真的是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走了一段路后,她身上的包袱突然就轻了。
“师姐…你装醉?”苏若洵转过头去,见卞守静清醒的站着,蹙眉。
“你是真不知道啊?”连柔见苏若洵愣愣的,笑道:“我还以为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是在逗我笑呢。”
苏若洵一脸茫然的站着。
“你也别怪我直说,你那养父,也就是苏大人,他分明是有意要挑拨离间,装醉就能早些结束,也好早些回去和卓奕解释,我和守静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你们都没看出来?”石赤瑜也站直了,见苏若洵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解释了一下。
“哪能看不出。”连柔笑了笑,“不过是逗她玩罢了,瞧瞧她这样子,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
“好了,回去吧。”令以明见苏若洵还没回过神来,出声阻止他们的玩笑,待回了六扇门后,石赤瑜和卞守静还有连柔去给高卓奕解释,苏若洵趁着没人注意,跟上令以明。
苏若洵有话想问,可是说不出口,她等着令以明开口问她为什么跟着,因为那样她就不得不开口。
可令以明就像不知道一样,缓缓向前。
游廊外的竹子与屋檐同高,茂密的竹叶使得月光到了游廊内只剩得细碎,不足看清游廊内缓缓而行的人脸上有着怎样的神情。
蓦地,令以明停下脚步,用他一贯的冷清道:“方才苏大人是与你说让你跟着我吗。”
“不是。”苏若洵的回应换来了令以明的回头,“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今日怎么又成了这样。
看着是最冷静,实际上,他应该才是这里最情绪化的人吧。
苏若洵笑道:“有话想问你,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一直跟着了。”
“有话就说吧,我不得空。”令以明的脸有一半都在黑暗中,苏若洵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也或许是他压根没有表情。
“我们是朋友吗?不是我和你,是我和这里的所有人。”苏若洵的声音很小。
一阵风来,使得竹叶摩擦,混着风声,她不知道令以明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之前她在醉仙楼时,觉得都不是朋友,不然怎么抛下的如此果断,可是刚才她又有了新的发现,他们是都记着高卓奕的,他们是想回来解释的,高卓奕对他们而言是重要的。
可是她在醉仙楼时没看出来,还以为别人都把高卓奕给忘了。
别人的心思都是互通的,只有她一个是例外,是因为她还融入不进去吗?
她已经尽力了。
为什么还不成功呢?
“你有真心对别人吗?”令以明嗤笑了一声,“我原先以为你是有的,可现在,我分不清。”
她没有真心吗?她有的,在对着他们时永远都是笑脸的那个人也是她,为什么说她没有真心?
她那时的笑容也是真心的,因为她是真的开心,虽然比起真正的开心,她更多的是想去把开心的样子维持好。
“他刚才有与你说话的,应该是又吩咐了什么事吧,你大可不做。”令以明说的话让苏若洵困惑,想了想,苏若洵大致明白了令以明的意思。
那个梦里,令以明好似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而现在他是说她大可不做,这两句话都是阻止她做事,她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但她清楚令以明一定知道她这具身躯之前的主人是要做什么事,可无论她怎么样,令以明都不肯说。
她真的想知道,苏政息为何要收养她,又为何要让她偷拿档案,还有挑拨离间对他是有什么好处。
她觉得如果令以明把这具身躯从前是什么身份告诉她的话,她可以想得出来。
被蒙在鼓里还要做着不知是好是坏的事,这感觉并不好受。
提线木偶是可怜的,然而当一个有自己想法却只能被控制着的提线木偶更加悲凉。
她害怕一个人待着,害怕所有和阴暗接近的情绪,她受够了那种感觉,她渴望快乐,而最近这些天所发生的这些让她不明白的事则轻易地将她放逐到崩溃边缘。
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她没有保护自己的办法,这些日子有过的欢声笑语就像是她的救命稻草,然而现在救命稻草在慢慢的腐烂,她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只要有个人来给她当头一棒,让她清醒,让她明白这根稻草还好好的。
“他什么都没让我做,甚至没有让我把高大人的档案给他,真的,你相信我……”苏若洵以卑微的姿态抓住令以明的手,她屈膝,像是要跪下一样,“我真的没有……”
“你现在像是行刑前的凶徒在求饶忏悔,是真是假,只有你自己知道。”令以明反手拉住了苏若洵,“苏小姐,我可受不起你的跪拜。”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早就说过的,我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我什么都说了,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当一个人不信你时,你说什么都好,在那个眼里都只是笑话。
这点苏若洵是知道的,所以当她说完后,她就松开手,蹲在地上,不再多说。
横竖…也只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