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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衡了一番,苏若洵道:“比从前亲近,可他总是防着我,而且御史大夫这件事上,他也总不让我参与进去。”
“他怀疑你是应该的,可按照你知道的东西来看,他应该不算是完全防着你。”苏政息语气温和,听不出他的喜怒,“我刚知道六扇门里好像还有一个是他们那边的人,你注意一些。”
“是。”
还有一个他们那边的人……
不管怎么说,肯定是令以明护着的连柔。
和她住着同一间房的连柔虽然平时算是亲近,可是自连柔要杀卞守静那件事后,她是真不敢去信连柔了。
连柔认识卞守静要比认识她久的多,认识这么久的一位朋友,她都能拿起刀往心窝捅过去,那她呢?
令以明知道她的身份,临王也有试探,连柔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加上连柔诬陷她放走鸨母和御史大夫的事,她是真的觉得连柔很恐怖。
笑吟吟的表情下藏着的是什么?提防还是杀意?
对比起来,和她貌似还有一堵墙隔着的令以明要比连柔值得相信多了。
“明晚会有客人来,你要和我一唱一和的,把他灌醉。”
苏若洵一怔,然后松了口气,点头应下了。
虽说苏政息说的这话让她有些不舒服,可是如果苏政息一连几日只是把她找来问几句话又不说别的,她心里更难受,时刻担心着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煎熬极了。
上回她伺候的就是现在已经死了的御史大夫,那次御史大夫好像是要她当他的小妾,苏政息不允许,之后御史大夫就跟翻脸了一样走了,不久后就出了灵曼这个案子,这不由让她怀疑,这是笼络不成,然后起了杀意。
苏政息一开始就说了让她好好查,加上他刚才的话,想必是一早就知道凶手会是何人,加上她的推测,这么想来,御史大夫也是可怜,平白被扣上杀人的罪名,连死了也不安生。
所以说,这回要笼络的又是何人呢,要是这回又笼络不成了,那么是不是又会死人?
之后她是不是就会回六扇门,帮苏政息引导其他人再把一个无辜的人扣上杀人的罪名?
“爹爹,御史大夫是自尽的,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没有杀人的……”苏若洵想了想,突然鼓起勇气问了她的疑惑。
明明御史大夫就没有杀人,那他就不该有愧疚或是心虚之类的情绪,那为何要自尽?以示清白吗?可是自尽让他更像是杀人凶手了。
起码她不知道实情前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御史大夫这个人她没什么好感,但是就这件事而言,他是最无辜的,灵曼还是其次,毕竟毒药是她自己吃的,她被逼着做这样的事很可怜,但她也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不仅自己会死,还会把别人害死。
算到底,他们都是无辜的,唯一一个该死的人在她跟前。
“无论是谁,看着前一刻还在与自己亲热的人突然就倒下了,心里都会害怕,即使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的情况下,他会开始迷茫,会去寻求帮助,而当他被人抓回六扇门,再次明白证据都指向他时,他会绝望。”
“这时候,即使他又自由了,只要有个人在他耳边说几句风凉话,就算不自尽,也会待在府里,静静的等着捕快来把他带回去。”
苏政息眯着眼睛,突然感叹了一声,“他当时那副迷茫的样子,还有像是站不稳一样,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的样子,真是可笑。”
答案足够清晰,也足够让苏若洵沉默。
人是苏政息逼死的,而她,以及六扇门内其他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为苏政息出了一份力。
原来她真是共犯。
“若洵,你这副样子是给谁看。”苏政息前一刻还是笑着,这一刻就板着脸。
苏若洵看着他,慌忙的解释着:“不是…我只是……”
她在为自己间接杀了人而感到难受,这种事说出来,想也知道苏政息会大发雷霆。
“我只是好像突然记起了一些事…可是现在又忘了……”苏若洵低下头,用这个再好不过的借口蒙混过去。
苏政息听她这么说,就让她赶紧回去休息,还不忘叮嘱想起了什么都要和他说。
现在她算是间接杀了个人,之后她会不会就要亲手杀一个人?
以前的她应该也没少做坏事吧,第一次杀人时,那个她不熟悉的自己会不会不安,会不会有愧疚,之后又该花多少时间来让自己能够安眠。
她突然就明白方丈说的话,那天的她和方丈记忆中的她比起来应该真是少很多郁结之气,起码那天的她也比现在的她要舒服。
不知道是好的,时机到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也是对的,她当时就该双手合十好好谢谢方丈和令以明给她多留一点时间。
别说几年后回头看自己会感到羞耻,就这几天的功夫,要是能让她回到那天,她一定把自己打晕扛走,怎么非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浑浑噩噩不知为何的又度过一日,被见过但还是陌生的面容拿着胭脂水粉在她脸上涂抹着,最后她看着铜镜里那张看久了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脸蛋,向旁边的人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由她们扶着,去苏政息摆下宴席的地方。
她有想过这回她要伺候的人可能会是像御史大夫那样的色老头,也有可能是年轻一些,不过更加猥琐的大官,怎么样丑恶的画面她都想过,她有自信自己能忍住恶心的感觉好好完成苏政息给的任务,可她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人。
剑眉星目,嘴唇抿成好看的弧度,他本来就好看,可在她设想无数丑恶后再见到他时,他的俊朗被那些无形的东西衬托的真想让她立刻夸一句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仙人。
收回自己可能已经过火了的目光,她看向苏政息,清楚苏政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后,她走到令以明身旁,坐下,替那还空着的杯子添上酒。
令以明还愣着。
苏若洵是好看的,这点他一直清楚,不过他已经看习惯了,而且连柔和卞守静都是美人,对着她们久了,他以为他的内心不会对好看的面孔起什么波澜了。
自上次见她浓妆艳抹到现在有多久呢?为什么上回看见时,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上回她这么打扮时,来到他跟前,满眼期待的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些她想知道的事,从而让他觉得眼前这个苏若洵,和他在红胭院里见到的那个人不一样。
面容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性格和气场,可也就这么一阵子的功夫,她和从前那个红胭院内的花魁变得极其相似。
温温柔柔的笑着,别人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笑脸底下是歹毒的心肠还是无尽的忧愁。
明明是一样的面容,明明该是活泼灵动时更打动人些的,偏偏就是这样虚伪时更好看,好像这个人生来就适合把苦水都往肚子里咽,然后扬起一个代表着痛苦的笑容来一样。
“大人,您不是说是要问我关于案子的事吗?”令以明不习惯苏若洵这副模样,更不习惯她坐的那么近,悄悄的挪了位置,向苏政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