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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结过账,一起走出包厢。
黄亚维抢着抱了白舒,咿咿呀呀地逗弄着,其乐融融。
來到楼下,白云朵把白舒交给黄亚维,用遥控对着停车坪上的小车一按,小车滴一声开了门锁,又细心地拉开车后排,把黄亚维和孩安顿好了之后,才坐进了驾驶室。
楚天舒俯到车窗上,说:“教授,你还沒告诉我联系方式呢。”
黄亚维有些茫然,去看前面的白云朵。
白云朵笑道:“亚维总记不得自己的号码,每次人家问起來,都要找我。”说着报出了一串数字。
楚天舒忙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对黄亚维说:“老黄,打电话得接哦,不然,耽误了事情,我不好交代,你也失去了机会哦。”
黄亚维嘿嘿一笑,忙说:“会接的,会接的,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人沒几个。”
白云朵朝楚天舒摆摆手,按按喇叭,开车走了。
望着白云朵他们的车渐渐远去,消失在茫茫的车流,楚天舒心情复杂得很,说不上是失落还是羡慕,直到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才恍然醒悟过來,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楚天舒沒回住处,直接去了省委大院,路上已联系上了还在办公大楼的林国栋。
领导是沒有自己的时间的,工作忙起來,沒法区分白天和夜晚,尤其是南延平书记忙于照顾夫人,省委方面很多的事情都压在了林国栋这个副书记的身上,他比过去更忙了。
楚天舒來到副书记办公室门口,外面照旧候着不少人,等着向林国栋汇报工作。
由于事先打过电话,沒站多久,秘书就从里面开了门,扒开众人,将楚天舒叫了进去。
听说医科大有治疗吴旭这种心脏病的专家,林国栋异常高兴,顺口说道:“可以把黄教授叫來见见延平书记嘛。”
人家又不是官场人,靠手上的功夫吃饭,用不着你省委书记提拔重用,是你召之即來挥之即去的吗,楚天舒暗道,但这话还不好直说,只得委婉地说:“可否先请示一下南书记,麻烦他亲自到医科大去见一见黄教授,以示诚意。”
也是的,吴旭命悬一线,南书记沒有必要端着省委书记的架,非要等到人家上门。
林国栋果断道:“走,小楚,你跟我去人民医院,看南书记意思如何。”
人民医院重症病室里,灯光如萤,隔着玻璃,可以看见病人静静躺在床上,床边躺椅里也斜着一个魁伟的身躯,那便是南延平。
此时的南延平不再是省委书记,而是个尽职尽责的平常丈夫,因为妻在心的分量够重,他才不愿放弃这最后陪伴的机会,沒日沒夜地坚守在她身边。
楚天舒心生感动,轻轻将门推开。
南延平清醒着呢,立即坐了起來,见是林国栋和楚天舒,脸上依旧沒有表情,上前悄声问:“国栋,有事啊。”
这么晚了林国栋还带着楚天舒赶到医院來,南延平下意识地以为省里出了什么大事,也许就是南岭县出大事了。
“沒什么事。”林国栋望了眼静静的病床,细者嗓说:“过來就是想跟你汇报个事,关于吴姐病情的,南书记,我们外面说几句吧。”
为了不惊扰病人,南延平随两位出了门。
已是半夜时分,外面空无一人,走廊上的灯也半睡半醒,黯然失色,不便高声交谈,三人说话近乎耳语。
好在南延平听力不弱,听楚天舒说医科大有一位刚归国不久的专家能够治疗夫人的病,他暗淡的眼里顿时泛起希望的光芒,不等楚天舒把话说开,立即就激动地说:“老天有眼,给老吴派來了救星,小楚,你联系一下,明天上午,我去拜访黄教授,看他愿不愿意收治老吴。”
第二天上午,林国栋和楚天舒早早接了南延平,往医科大附医赶,不比平时下去视察,随从一大帮,小车一长溜,浩浩荡荡的,为节省时间,南延平谁也沒带,仅让林国栋和楚天舒两人作陪,连车都是由楚天舒來开,真可谓是轻车简从。
到达医科大附医后,也不惊动校长、院长什么的,直奔黄亚维的办公室。
黄亚维坐在办公室前,三人进屋后,他屁股只稍稍抬了抬,也沒让座,面无表情地瞟了另外两位一眼,开口就问谁是病人家属。
这个黄亚维也真是的,电话里已经跟他说过了,來者是省里的大领导,得放尊重点,他倒好,仿佛面对见多见惯的普通病人家属,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沒有。
楚天舒甚是过意不去,从墙边搬出两张折叠椅,塞到两位领导的屁股底下。
椅比较窄,林国栋勉强坐得下去,南延平魁梧壮硕,只搁得下半边屁股,还有半边屁股委屈地悬在椅外面,好在南延平不是來享福的,是來为夫人寻找救命稻草的,也就根本沒在意,扭扭身,尽量坐正些,小学生般认真回答黄亚维的提问。
问了几句之后,黄亚维开始描述这种的病的病理和症状,与吴旭的病情一模一样,完全吻合。
“黄教授,我就把老吴交给你了。”南延平心里有了底,更加坚定了让黄亚维给夫人治病的决心,他起身双手紧紧握住黄亚维,使劲摇起來。
要知道平时南延平与人握手,只是伸出四个指尖,象征性地表示一下,今天主动双手來握黄亚维,还这么用力,连林国栋都沒见过几次,这要是官场人,能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只怕会激动得鼻血喷涌。
可黄亚维偏偏不太习惯跟生人握手,用力将自己的手抽走,还甩了两下,好像被握疼了似的,一边说道:“夫人是人民医院的病人,我可是爱莫能助啊。”
南延平说:“可以把病人转过來嘛。”
黄亚维摇摇脑袋,不阴不阳地说:“人民医院牛气得很,向來把自己看做是医界老大,只有人家治不了的病他们治得了,沒有他们治不了的病人家还治得了的,想把病人转过來,他们恐怕拉不下这个面。”
听了这话,南延平脸色一沉,不满道:“莫非为了面,就只能让病人在人民医院眼睁睁等死,他们的面就这么重要。”
“这还了得,他们的面重要,也不可能比病人的生命重要,黄教授,这事我们负责协调,你做好救治的准备就是了。”林国栋的语气非常坚定,当即打通了省卫生厅厅长的电话,要他马上到省委去一趟。
省卫生厅厅长飞快赶到了省委,林国栋也进了办公室,说:“老关,你给我办两件事,一是给医科大领导打招呼,安排最好的病室,准备接诊南书记夫人;二是责成人民医院的方院长亲自出面,把南夫人送往医科大附医,片刻不得耽误。”
当天,南书记夫人吴旭就由人民医院的方院长和医护人员护送,进了医科大附医。
楚天舒只记得,方院长与黄亚维见面的那一刻,似笑非笑,又不得不笑,脸上的肌肉抖动着,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黄亚维的医术还真了得,手到病除,将吴旭从死亡线上拉了回來。
自吴旭成为黄亚维的病人之后,楚天舒专心专意做起了他的专职司机,天天开车接送他上下班。
这个时候,黄亚维比南书记还重要,楚天舒岂敢怠慢。
第一天下班,黄亚维不好意思,说:“老楚,完全沒这个必要,才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天天跑呢。”
楚天舒说:“谁知道这十几分钟的路程会发生什么,万一哪位美女看上了黄教授,把你勾引走了,谁给敬爱的南夫人治病。”
这话逗得不苟言笑的黄亚维也乐了,笑道:“美女要勾引早勾引走了,还等得到这个时候,再说了,我和云朵、白舒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医科大的女医生和女护士哪里还会向我抛一个媚眼哪。”
楚天舒说:“就算美女们不给你抛媚眼,人民医院也不得不防啊,想想看,他们不能治的病你能治,名誉受损,声望下降,会不会怀恨在心,暗对你下手,党和人民好不容易培养出你这样医术高明的教授,我可得对党和人民负责啊。”
回家,黄亚维向白云朵说起这段对话,还是责怪楚天舒杞人忧天,搞得太过分了。
白云朵扑哧一笑,说:“亚维,你别管他,他混的是官场,习惯了对党和人民负责,你就让他负去吧。”
白云朵心里非常清楚,楚天舒这么做不是在对党和人民负责,而是在对南书记和他自己负责,他天天接送黄亚维上下班,固然有保证正常治疗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可以让南延平看到他的身影,顺便还可以和南延平说上几句话。
这种时候留下的印象就平日里要深刻的多。
在专业以外的事情上,黄亚维对白云朵言听计从,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拒绝,大模大样地享受起楚天舒这位正处级专职司机的服务來。
一周之后,吴旭的病情稳定,气色大好,已经可以由南延平搀扶着下地行走了。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