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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算子一脸郁色,随同挚友梁愈明一起来了这山中别院。土部首领亲自来接,第一次摘下黑色的面纱,以真面目示人——原来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三十出头,身材雄伟,穿宝蓝色万字不断绸缎长袍,气质没有一丝阴冷,反而笑容满面,拱手道,
“两位贵客驾临,真是令蓬荜生辉啊!”
梁愈明冷淡的点点头,目光在郦明珠、文素卿等人身上划过,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看见小满的时候,眼中有一丝暖色。小满也如同见到了亲人,一下子就窜到梁愈明身边,撒娇惊喜道,“先生!小满还以为再见你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呢!”
“你不是一直觉得镇上的生活无趣,所有的乐子都被你发掘光了?囔囔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看看。现在遂了你的意了,怎么又不高兴起来!”
“嗯啊啊,先生,你笑话小满!小满怎么知道……”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了一眼土部首领,然后在瞥了一眼垂眸在安静乖巧状的文素卿,“怎么知道一开始就遇到了……大事件!”
“什么大事小事的,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本来就是这种命,有什么好挑挑拣拣!”
梁愈明一针见血的启发学生。
小满一听,顿时觉得自己从前都钻了牛角尖了。对啊,就算不知道文素卿的身份,她家里人和拱卫司也有牵扯不清的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脱离。也就是说,她随时随地都要接受拱卫司的任务——那么,做这个任务和那个任务由什么不同?
往好处说,至少文素卿地位摆在那里,将来做出的成绩也肯定让人刮目的。她有极大的机会成为同学们第一个出人头地的呢!
“嘻嘻,先生说得对。其实小满没有不乐意啦!”
梁愈明说完后,目光才停留在文素卿身上。脑中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印象是什么来着,瘦骨嶙峋,一脸的悲戚,形容可怜?现在呢,她竟然是一派大家闺秀,举止换了个人似的。早知道是伪装,但亲眼所见落差,心头还是一震。
看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人,注定就是吃这碗饭的。
“暮,我已经将人带过来了,接下来……”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让卜算子的存在突显出来。
卜算子的脸还是垮垮的,被当成贵客礼遇,也没什么改变,依旧浑身发散发着“有事没事别烦我”的气息。
土部首领暮,对于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自然是清楚的,笑着将人请到正房,奉茶后,才说道来意。
“什么,你们想让我收她为徒?”卜算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一横,指着文素卿,“弄错了吧?她亲娘什么身份,秦国上柱国将军之女,是当年和玄门订立盟约的当事者之一。她还需要我领进玄门门槛?”
“卜先生,我们知道你会很为难。但……文小姐的身份,是瞒着文府的。”
“哈!”卜算子满脸的惊诧,不可置信,也不想相信!“你们是不是在说,她!她是被你们拐带出来,一不小心成了你们组织的一员,而堂堂文府,竟然没一个人晓得?这些年,也没有一个人发现?”
“这个么,不太好说。”土部首领暮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郦明珠,才道,“我们做得很周密——亥十二自幼病情严重,这一点帮助了很大。而明珠医术高明,每次借着看病机会,带亥十二出来受训。一年一到两次,开始两年文府上下有些怀疑,后期就完全不会了。至于文府内部有没有人怀疑——卜先生知道,我们组织是忠于皇室的。”
换句话说,身为皇室成员的文老太太,必然知情的。
卜算子听了,惊诧的表情才收了一点,有文老太太的默许,这才说得过去吧。但他一想到秦氏院所挂着的“太平”二字,想到太平院里那些动作一致、配合默契的丫鬟仆妇,再联想到一个普通老嬷嬷竟然有如此功力,打得他受了内伤,不能淡定了。
“不知该赞叹你们胆大手长,还是嘲笑你们不知好歹。秦氏不是普通人。你们拐了她的女儿做密谍,她的身份不同,将来的确会为拱卫司获得极大利益。但是,纸包不住火,万一秦氏知道了呢?太平太平,从此不平!”
“这个么,卜先生请放心,我们既然敢做,自然有后招。现如今,只希望卜先生能答应我们的请求。只要您愿意收亥十二为徒,或者同意介绍她给玄门的尊长,我以土部之长的身份答应,以后卜先生在齐国的待遇,一如供奉玄天观!”
玄天观是齐国太宗皇帝曾经写诗称赞的地方,香火极盛,土部首领暮这样说,等于保证卜算子将来在齐国畅通无阻。
可是,还是被拒了。
“卜某虽然父母双亡,被师傅带到楚国,在楚国生长到大。但毕竟出生在齐国,所有亲眷都在齐国。所以,不能答应……”
“至于原因?卜某深信自己的相术,此女当真是六亲俱绝,紫薇命数主星杀破狼。她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建在杀戮上,踩着别人累累的尸骨上位。所以,我不能答应。不是我私心,而是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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