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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馨苑内,李颜和白非晚正在上演一出好戏。
“世子妃三番四次挑衅,难不成是看不起皇室公主?”李颜身边的婢女趾高气昂。
白非晚则是柔弱女子的模样,哭得梨花带雨:“不过是失手摔了茶盏,茶水溅了公主衣裙。”
李颜坐在一旁,满脸愠怒:“你还好意思说,那滚烫的茶水浇下来,夏衫稀薄,太医都说烫伤了!”
淑妃在一旁劝着:“都消消火气,有话好好说。”
太后走了进来:“怎么,都闹上天了?这天气本就炎热,越发不让人安生!”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金安!”一群人连忙行礼。
跟在太后身后的,是李章和顾盈盈。顾盈盈一进来,扫了一眼场面,看着白非晚带着泪光的美眸,越发觉得此人不简单。
“淑妃,你来说!”太后被顾盈盈扶着坐下。
淑妃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始末,顾盈盈才知道原来德妃也插了一脚,否则李颜怎么会来兰馨苑。看来德妃是知道这两人火气大,想把火向淑妃引。毕竟这两个人,得罪了谁都不好。
至于这白非晚,那盏茶,怕是故意的吧,还在这里梨花带雨。
太后是什么人,自然猜到几分真相,但是小辈的事情她没有兴趣插手太多,何况南临也不是好得罪的。
“既如此,世子妃你道个歉陪个礼就成了,只是下次,别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哀家是要叫宫中嬷嬷指点你礼仪了!”
白非晚乖顺地点头:“公主,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臣妇这里有一盒药膏,治烫伤最好,连疤痕都不留的。”说着便叫大丫鬟素莲拿了出来。
刚要递过去,顾盈盈突然开口:“臣女向来爱医,即是好药膏,可否借臣女一观,也好借鉴一下!”
白非晚不露声色地一笑:“郡主爱医之心,可以理解,不过公主伤势要紧,等下本妃再送一盒给郡主如何?”
“郡主医术高明,看一看也无妨,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李章开口帮衬。
淑妃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
白非晚手还没来得及回去,药膏就被顾盈盈拿了过来,放在太后面前。
“太后,不如先请太医看一看是否对症?”
太后点了头,在一旁的太医连忙过来,半晌才斟酌着开口:“这要确实是烫伤药,可是里面加了大量的白花丹成分,会让皮肤溃烂。”
李颜怒气更甚:“世子妃,你安的是什么心!”
白非晚连忙维诺:“这个,臣妇不知道呀,臣妇昨天才用过的,怎么会……”
素莲连忙扶住她:“世子妃,您昨天为世孙熬药烫伤了手臂,才抹的药,会不会也溃烂?”
白非晚这下着急了,连忙看向一旁的太医:“太医,麻烦您帮我看看!”说着微微卷起袖口,手腕上一块红色。
太医端详了一阵:“的确有白花丹的痕迹,世子妃不用担心,臣这就开药,一定能痊愈的。”
白非晚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顾盈盈却开口:“白花丹是一味奇怪的药,最初用的时候只是疼,一个时辰后便会发痒。”
“是了是了,”素莲说,“昨夜世子妃就说伤口痒得厉害。”
接着是一片静默,顾盈盈突然笑了:“白花丹用了,哪里会发痒!”
在场的都是宫斗好手,这一句话,点明了所有人。
这白花丹药膏,是刚才世子妃自己为了不被怀疑抹上去的,哪里有什么昨天的烫伤!
顾盈盈像是早就洞悉了她的意图,这一下打得她措手不及。
白非晚的脸色一下子五彩缤纷了起来,一会儿白一会儿绿的,好不精彩。
太后轻叹一口气:“世子妃,你是南临人,哀家也不好罚你,即日回宫学一个月礼仪吧!”说完太后就走了,留下一干神色各异的人。
白非晚怨毒地看了顾盈盈一眼,顾盈盈恍若未见。李颜则感激地看着顾盈盈,如果今日不是她留了心,又要被白非晚害了。
众人正要离去,淑妃却叫住了顾盈盈:“圣阳郡主,天气正好,不如陪本宫走走?”
顾盈盈隐约猜到淑妃是想说关于李章的事情,可是人家淑妃娘娘邀请,怎么能不答应?
山清水秀的蘅峰山庄,淑妃走在前头,顾盈盈在身后半步跟着,一举一动半分不逾越。
“郡主,本宫瞧着,你日后要是进宫,那后宫怕是有史以来最太平的了!”淑妃说着,柔和的语气带了一点点叹息。
这是在,试探她?
“娘娘谬赞,只是臣女没有如此大志,只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归隐山林。”
淑妃停下脚步,微微转头:“郡主当真,如此豁达?”
顾盈盈笑得坦然:“恕臣女唐突,敢问娘娘,这些年真心快乐吗?”
淑妃只是淡淡地笑:“郡主,你很聪明!”
“不敢,只是,臣女对权力没什么诉求,更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男人。”她说的极其坦然,没有丝毫的羞赧。
“你很直接,本宫终于明白,其实你的心很大,小小的皇宫,根本困不住你,”顿了半晌,淑妃才说,“更别提本宫那儿子。”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其实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感情这种事情,半点不由人。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怎样处理好。哎,都是孽缘呀!”淑妃叹息着,看着湖光潋滟,也似乎在感慨自己半辈子深宫牢笼。
顾盈盈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心下微微感慨:淑妃,大约是这深宫之中心思最通透的人了吧?
“怎么,你国债的事情这么快忙完了?”李筠走在蘅峰山庄晴朗的夜里,对身边的李章说。
六月十五月圆夜,李章一边仰望着天边明月,一边悠闲自在地说:“有盈盈在,自然快。”
“毅涵,兵部那边,听说最近兵防改革要广泛进行?”李筠微微转头,问身后的杨毅涵。
“是,已经上报给皇上了。”
“嗯。”
李章微微侧耳:“是谁在弹箜篌?”
安东逸一摆手:“楚王好耳力,臣都没有听到。”
李筠伸手一指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如去看看!”
一行人绕过重重叠叠的花草山石,箜篌的声音越发清晰,空灵的乐声带着淡淡的哀伤和惆怅,映衬着天边的皎洁明月,晕开一阵飘飞的愁绪。
《月之殇》从顾盈盈手中倾泻而出,空灵得让人心碎。
李章看到亭子中的那月白背影,停住了脚步。
她,在忧伤什么?
曲声一停,她从凤首箜篌上抬手站起转身。背着月光,蒙着面纱的脸越发不清晰,轻轻飘飞的纱裙弥散如莲,似月下仙子盈盈而立,穿过万千尘世而来。
“臣参见秦王殿下,楚王殿下!”
李筠轻轻抬手示意免礼。
“臣参见郡主!”身后一群朝臣行礼。
“不必多礼!”顾盈盈走下亭子的台阶。
“原来是你在这里弹箜篌!”李章温雅一笑,丝毫不掩饰风眸中的深情。
“让你见笑了,”说着她又转向李筠,“王爷出来赏月吗?”
李筠点头:“今日月圆,左右无事,出来走走。”
“听闻紫薇侧妃有了身孕,还没来得及恭喜王爷!”
“多谢郡主!”李筠点头微笑。
“盈盈,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李章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李筠一笑:“六弟呀,你就是个乐痴。”
“子旭,这首曲子叫《月之殇》,还可以配上人声合唱。”顾盈盈浅笑。
“月之殇?那个殇?”李章一挑眉。
“王羲之《兰亭集序》,‘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
“殇者,亡也,确实是很悲伤的曲子。”
李筠出声:“你们两个风雅之人,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大型歌舞了?”
李章笑的欣喜:“盈盈,我看可以!”
“你想做就做吧,顺带帮我把七月份玉堂春的大演搞定,”顾盈盈说的十分随意,“不过我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你做主吧,有什么问题找我就好!”
“好!”能和她多一些相处的机会,李章求之不得。
杨毅涵站在他们不远处,幽深的目光看不出情绪,却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七月初七缇兰节,皇上几日前就带着百官回京,原因是东海战事吃紧,也就不在蘅峰山庄享清福了。
顾盈盈则是住回了顾家,一方面多一点和家人的相处时间,另一方面指导一下顾少宁的学业。
“怎么,你想去曲江凑热闹?”顾盈盈靠在院中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起居录。
顾少宁一副高中生的样子,个子已经长得比顾盈盈高一点,此刻大男生模样地赖着姐姐:“姐姐,你就陪我去吗,你从来没去过长安的缇兰节呢!”
顾盈盈不为所动:“去来干什么?”
“姐姐才名远扬,参赛自然能夺冠!”
“夺冠做什么?”
她已不复当年心性,名声早就有了,锦上添花没有必要。何况当初江城缇兰节,她只是为了钱。
“姐姐无意于虚名,可是,我还没去过缇兰节呢!”
顾盈盈抬首看着可怜兮兮的弟弟,微微叹了口气:“也好,带你去见见世面!”
顾少宁本身不笨,就是单纯了些,许多事情看得不够通透。
“姐姐最好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