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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人卷了帐帘进来,柔情万种的喊了一声,“龙承皇,简歌来找你——骑马——”她的声音起初很是温柔,后来,却变得有些惊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龙绍焱的当宠新妃,昭武的郡主——简歌。
今日的她一身红色的貂裘披风,穿着紧腿的马裤,描眉画眼,朱唇红钿,显然是经过一番精细的准备。
简歌看见提着被子,露出一截雪白肩头的沄淰,不禁拧着眉头不悦的质问,“沄淰?你为什么在大皇的帐内?”
沄淰苦笑,内心不禁自嘲道,难道,我想来那个薄情男人的帐中吗?
见沄淰不回答,简歌立刻不高兴了,眼睛闪烁着厌烦,声音尖尖的再次质问,“我上次问你话,你掉头便走,你虽是陈国公主,但是,却不要如此目中无人!如今,已知我姐妹得龙承皇宠爱,又主动勾搭,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怪不得宫里的其他公主都说你是个下贱货!”
沄淰顿时怒瞪着双眼,抓起被子挡在胸前,昂头道,“你别胡说!我绝没有勾引你的丈夫!以前,我和他朝夕相对的时候没有!现在,他朝三暮四,三妻四妾便更不可能!我还是劝你看住你的男人!不要动不动就随便爬到别家女子的床上来胡作非为!”
简歌气得脸色通红,“你们——你们昨天——到底干什么了?”
听到简歌此问,沄淰气得煞白的脸也不禁泛上一股红晕,“什么都没干!”可是,她却心虚至极,怎么能什么都不干,自后后来迷迷糊糊的晕过去了,哪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自己明明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龙绍焱,你这个卑鄙小人!她心里怒骂着。
“不可能!你快说!不说,我就杀了你!”说着,简歌便挥着马鞭便朝沄淰的脸上打来!
沄淰一手抓住横扫而来的马鞭,气道,“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讲理的人!你男人拿走了我的衣服,所以,你的衣服要脱下来给我!”说着,抓起简歌便将她摁倒在榻上,然后,堂而皇之的抓起她身上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
沄淰回过头看着满嘴骂骂咧咧的简歌,不禁怒道,“闭嘴!我告诉你,你再敢说我勾引你的男人!再敢骂我是贱人,就别怪我要了你的命!你父昭武王乃是我父皇所封,今竟然联合异族,叛逆谋反,真是天人公愤!”她边说,边撕开碎布裹住简歌的身体,然后不屑的说,“不是谁都愿意勾引你男人的!有本事,就抓住他的心!自己没本事,总怪别人干什么!”
沄淰回头,眼中已经闪烁着些许的泪花,这些话,莫不是也说给自己听的吗?口口声声说着陪着自己一生一世的男子,如今,左拥右抱,何其的风流啊!
简歌忽而勃然大怒,骂道,“陈国皇帝篡朝夺位,他才是叛逆谋反,如今的琅邪王乃前朝皇帝义弟,智勇双全,胆识过人,你父皇登基初时,竟将其驱逐至西南偏远之地,令其发妻在途中抱病而死,实乃天地共诛!人神共愤!而我父昭武王,亦是前朝猛将,一生忠肝义胆,一心保家卫国,你父皇竟摆设鸿门宴,褫夺我父皇的将军头衔,没收了官印,把我父王赶到南方干旱贫瘠之地。可怜我父王表面虽然风光成为一方王侯,但是,昭武国内土地贫瘠,百姓原本就苦不堪言,百姓入不敷出,每年根本无钱朝贡,朝中奸佞小人便趁机诬陷我父王目中无人,趁机谋反!哼!我父王生平节俭,家中值钱之物皆用来分发当地百姓,生活也是苦不堪言,幸得琅邪王帮忙,不然,一家老小早便饿死!陈国皇帝昏庸无能、听信谗言,根本不足领上天之命,兼济天下!我们不反,也会有别人反!”
沄淰不屑的瞪着简歌道,“自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前朝皇帝沉迷酒色,我父皇推翻暴政让黎民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已十五年有什么不好,明明是琅邪王和昭武王狼子野心,贪婪权贵,如今,却还要反咬一口。不过,我倒是要提点你,琅邪王奸诈多计,昭武可千万别做了他人的垫脚石!”
简歌因为没有武功,被沄淰已经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她虽只有十七八岁,但是,却是个大脾气,一向直言不讳,见沄淰手下的劲儿越来越大,猜出她已是十足的不悦,便也语气和婉利诱着说道,“沄淰姑娘,你一向菩萨心肠,替那陈国皇帝辩驳些什么,我也不与你计较,但是现在,你莫要忘记,你是菓洛人,和那陈国皇帝已经没有关系。你若喜欢龙承皇,凭借你外祖父、哥哥在族中的地位,加上我也会在侧向龙承皇求情,龙承皇必定能封你一个妃子,到时,你我二人合力,不求龙承皇每天只陪在安夏姐姐的身旁,你我姐妹的下半生必然风光度过,何必要在意那些国仇家恨?我们可是女子!女子,就应该做女子应该做的事!”
沄淰眉头一拧,看着简歌清秀的面容,不禁浅笑,“原来,你并不得宠,还说,你和你父王不是做了那琅邪王的垫脚石?”
简歌的脸惭愧的泛红,低头狠狠的咬着薄薄的粉唇小声道,“安夏姐姐生的千娇百媚,寻常女子的容貌自和她无法相比,那日我见你,看见你的美貌竟然远远在安夏姐姐之上,便终于知道为何大皇对你念念不忘了!”
简歌缓了缓,一脸愁容的说,“安夏姐姐诗词歌赋的造诣皆在我之上,可以说是独获龙宠,她和龙承皇吟诗作对,通宵达旦,更可怕的是,安夏姐姐似乎有一颗七巧玲珑心,龙承皇的圣意她全部能揣测得去。还记得初到草原时,我和她虽日日去向龙承皇请安问候,但是,龙承皇却对我们置之不理,直到后来,我仍然坚持,而她却足不出户,亲手为自己缝制菓洛服侍,又说既来之,则安之,每日在草原上也行菓洛之礼,又与那寻常百姓学起菓洛方言,龙承皇闻此,才终得让她入帐,而我,虽偶尔也在侧伺候,但是,龙承皇却每每疏远我,他的眼中只有安夏姐姐宜人……”简歌越说,越是悲痛,已不是刚入账之时的霸气十足的样子。
沄淰的心一痛,龙绍焱,我姐姐如宾公主初来草原时,你竟然连毡房都不让她进,如今看来,真是为那个千娇百媚、能走进你心里的安夏所动了!
沄淰鄙视的一笑,顿时计上心头道,“简歌郡主,我这里倒有一计,定能试探出龙承皇对你是否是真心。”
“哦?”简歌睁着大眼睛疑惑的问,“何计?”
沄淰直视着简歌说,“我来这里,只想求哥哥不要擅自出兵攻打陈国的军队,并不是来见你的龙承皇,我对他早已无情,不然,也不会誓死守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简歌一怔,“你们?真的没有?”
沄淰道,“当然没有,我沄淰不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谁能强求!”沄淰的眼中充满着一股坚定,她回头见一脸为情所困、可怜巴巴的简歌说,“未来天下,必然划江而治,若陈国在,天下的诸侯便会继续隐忍,不敢轻易发兵,但若是陈国有朝一日被菓洛所灭,届时,北方百废待兴,南方必然大乱!到时,琅邪必然联合昭武一同制敌弦国,再加上菓洛的压力,重围之下的弦国必然久战不胜,最后,为三国所吞,然后呢?灭樊藩?再然后呢?就连你自己都已承认,琅邪王智勇双全,才智过人,安夏也能揣度圣意,那时,他们父女联合,昭武必被夷为平地,而你,也早是一具枯骨,还是背井离乡的枯骨。”
沄淰边说,边打量着简歌被吓得惨白的脸。
“只要你能保我和父王性命,不与我抢夺龙承皇,其他的事情,我将不遗余力的帮你。”
沄淰微微一笑说,“所以,我的计划就是——做我的人质,若龙承皇爱戴你,必信守与我的约定,严令三军,不得出战。如果,他弃你性命于不顾,你和昭武王又何必为他人做嫁衣,我便放你离去,与家人团圆。”沄淰叹了叹气,继续说,“简歌,我和龙绍焱在一起虽说时间不长,但是,好赖也是知道他的一些脾气秉性的,他虽喜爱娇媚如花的女子,但是,更爱巾帼女英雄,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我一定会把你变成他心目中的那个无可替代的人。”
简歌万分欣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沄淰浅笑,“你我之间合作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任,如果你不信我,便就永远寄身在安夏的位下吧,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常有。”
“好!我答应!需要怎么配合!”简歌痛快的说。
“一会儿做我的人质。”
“可是,不需要什么台词吗?我可不会说。”
沄淰想了想,拿起一个快白布,塞到她嘴里道,“女人,最大的武器不是说词,而是眼泪!你要哭得梨花带雨,鸟兽俱悲,大气磅礴懂吗?”
简歌似乎微微懂了一些,竟然,低头笑了起来。
“笑什么!”沄淰忽而摩挲着简歌的头发,语重心长的说,“我曾是公主,你是郡主,如果,没有这公主、郡主的头衔,做一个布衣百姓,说不定,如今,正在山间采梅,吃着熏鸡,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虽然日子清贫,却也没有那么多的国仇家恨。”沄淰看着简歌被牢牢的绑着,又痛惜的说,“龙承皇眼睛锐利,体察入微,我若不将你绑得紧紧的,定会让他看出端倪!一会儿,我们见机行事!等陈国强大了,我一定求父皇将你父王接到京城,到时,你也可以与他小聚。”
简歌的眼中充满着笑意,清澈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信任来。
沄淰看着,竟然有一些失神,透过那般如清泉一般的明眸善睐,她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想起了在朝凤宫那段不被尘世浸染的时光。
那时的她相信一笑泯恩仇,相信金城所致,金石为开,所以,一次次的容忍各位公主姐姐的恣意妄为、落井下石。可如今,她学着兵法诡诈之术,利用别人的弱点和利益达到自己的目的。她虽然还是相信世界上仍会有道德仁义,而对象,也仅限于父皇、齐岳、刘生、猎豹,就连那隋安她都无法相信,更不用提那些居于王位之上的龙绍焱和弦王了。位置越高的人越是贪婪,他们只能看到更大的欲望,他们的欲望像天下那般大,又岂能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所能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