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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澜能想到“海运”这点,云玖真的是对他的智商感到佩服,同时也恨得牙痒痒。
她晕船。
不到傍晚,晕船的反应便格外明显了。
外面隐约响起船上船员的声音,说是起风了,船会比较颠簸,叫大家伙都小心些。
而这厢,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加上大船愈发颠簸摇晃,云玖面色也跟着愈发惨白起来,扶着一旁的痰盂,开始吐酸水。
这个时候了,云落也没心思奚落她,只变了变脸色,扬了声儿对外头喊了句,“有人吗!不知道云玖身子娇弱晕船吗!”
云落的声音透着一股凉意,还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气,她身上的绳子,云玖试过,根本不是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弱质女流能解开的。
被绑着,只能干望着,云落两条柳眉都高高拧起,压着体内汹涌欲出的怒气。
外面看守的人,听到云落的喊声,不敢怠慢,“云玖”这两个字,无疑就是现在船上除了老主人以外,最尊贵特殊的一位。
是以,一人忙去禀告了主事的。
一名丫鬟被另一人命令着进去伺候照看着点。
丫鬟走进来,有几分惶恐地上前,替云玖拍了拍背,“小姐,您没事吧?”
这是夜国的丫鬟,但是事先得了吩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有人尊称云玖一声“小姐”。
云玖扶着梁柱,呕得撕心裂肺的,若不是知道自己是晕船,她都怀疑是不是有了。
此时丫鬟的声音柔柔的落入耳中,却叫她无端地烦躁,但凡这会儿,只要她看到夜国的人,就没有好脸色。
她不禁咬了咬唇,“本宫的婢女呢?你出去,让她来伺候!”
颤了颤指尖,云玖双眼都冒金星了,身形不稳地倚靠着梁柱,掏出手绢儿细细地擦了擦嘴角,只觉嘴中一片酸苦。
顾不得对夜国人的厌恶,接过丫鬟诚惶诚恐递来的清茶,漱了口,吐出茶水,大口地喘着气,面容苍白得吓人。
丫鬟不知她身子骨如此娇弱,但美人就是这般冷言冷语都是令人惊艳的,丫鬟短暂的愣神之后,便端着托盘出去,将云玖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外面负责看守的人。
不多时,先前那名黑衣人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鼻烟壶,听完丫鬟的复述,他拧了下眉梢,对这位明明是阶下囚了却还娇气得像主子一样的卫后感到头疼,然而思及上头的吩咐,便叹一声,将治晕船的药递给自己的同伴,再折返回去,请示那位的意思。
主船舱之中。
一身灰袍,戴着黑色的面具,拢进兜帽中的头发露出几许灰白的中年男子,盘腿而坐,倏地一双浑浊又幽暗的眸子睁开,“如何。”
声音沙哑得像是磨砂过,带着森森之意。
整个屋内都是一片暗沉阴冷之气。
黑衣人恭恭敬敬地拱手,将云玖的要求说了出来。
灰袍男子闻言低低地发笑,这笑声委实不好听,像是鬼啸般,叫人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的难受。只听他短暂的冷笑过后,才动了动没什么血色的唇,声音如地狱传来般,说道,“暂且依着她,任她也耍不了花样来。”
黑衣人微顿,主上对这卫后多加忍让包容倒是能理解,只是老主人……
并不是这样性情的人。
似察觉到黑衣人短暂的惊讶与疑惑,灰袍男子微微抬眼,浑浊的眼里闪着一丝诡谲的阴笑,“还有什么疑问?”
黑衣人觉得就像是暗处的毒蛇猛地睁开眼睛朝他看来般,脖子微微一凉,他咽了咽口水,声音也带着几分明显的惧色,忙道,“没有,属下告退!”
云玖想过,自己本就不舒服,加上对这些夜国人现在是厌恶至极,便可劲儿地折腾外面看守的,以及伺候的人。
也并不奢望这些人会真的将玲珑带来,她不过是试探下这些人的底线,顺道,想要见一见这船上主事的。
据她所知,夜无澜并没有与她一道离开,想来也是,夜无澜那般会演戏的人,怎么会暴露他自个儿,让卫长临以及她父皇盯上?
正思忖着,门开了,下一瞬,便听到玲珑熟悉的女低音,“娘娘!”
云玖嚯地朝门口望去,见玲珑除了有些狼狈之外,并没有任何受了折磨的迹象,她心下松口气,面上不显,只扬了扬眉,看向门外的黑衣人,声音倨傲,“本宫的婢女,可不只这一个。”
门外的黑衣人倒是不急不恼,恭敬地垂眉,面无表情地接道,“小姐还是莫要为难小人的好,船上,就这一位您的婢女,那两位,可不是婢女。”
哪怕点了穴道,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能将所有人关在一起。至少,能防范于未然。
知道这些人不会再配合自己的颐指气使,云玖便止了话头,却是看了眼被他们绑着的云落,冷冷地对他们命令,“将郡主的绳子松开。”
黑衣人垂眉低首,依旧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恕小的不能答应。”
“你!”眉一抬,云玖冷笑,“那就将你们能答应的人叫来。”
说到这,意思已经很明显。
黑衣人又不傻,眉宇微凛,但并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敬或不耐,面瘫着一张脸,淡淡道,“小姐还是赶紧喝了药休息吧。”
至于康宁郡主的绳子,郡主可不是卫后这般娇滴滴的弱女子,又冰雪聪明,他们可不敢贸然松绑。
这绳子可是用特殊手法绑的,他们不解,卫后和这名呆头呆脑的丫鬟,也是没辙的、
见无论如何都说不动黑衣人,云玖觉得扫兴,也不接着撬他们的嘴了,只让玲珑关上门,询问起十三月和青箬的情况来。
玲珑一五一十地说道,“娘娘放心,十三姑娘和青箬姑娘都没事,这些人只是封住了奴婢们的武功,却并没有对我们如何。”
听到自己另两个属下没事,云玖眉梢才微微缓和下来,只是心头到底被一股逃脱不得的焦躁烦闷萦绕。
玲珑却是伺候着她喝了药,然后给她擦拭了身子,再如法炮制地伺候云落用膳梳洗,而后服侍她们躺下。
海上的路还长,若是一直这般耗神,怕是娘娘这柔弱的身子骨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