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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码了这章,这里是英俊的存稿箱君!!!祝大家端午节快乐、步步高升喔喔)
慈咸宫里今天热闹无比,处处结彩、五步内还有舞着香扇的宫娥,十步内还有守着冰盆的内侍。正殿院前更有皇室专用的戏班正敲锣打鼓地唱着戏,时不时地报上一阵喝采,赞叹、打赏和谢贺声此起彼落,奢华与繁闹令络绎不绝的客人们均势打从心底露出了讨好的笑,纷纷凑上前去围着太后娘娘身边的人群──即便可能根本看不到太后娘娘的本人,但只要能听道那晏晏的笑声,也总觉得沾了她老人家的喜气。
太后娘娘穿着玫瑰子二色金刻丝及膝窄袖褙子,金黄两色流苏垂绦宫裙,头戴朝阳五凤捱珠钗,耳戴景泰蓝镶黑玛瑙耳环,膝上放着元佩华所俸上的大红底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荷包,坐在由周伯良前些日子特地寻来的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上──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模样,可是一点都叫人看不出有前阵子那天天需要有人立在床前服侍的孱弱模样。
往常最是爱打扮的曲贵妃,在被太后娘娘给连续驯了一个月之后,整个人看上去虽然颜色依旧夺目,可那神色倒是没有了以前那般精气十足,反而有些疲累──只穿着荔枝红缠枝葡萄纹饰长身褙子,下穿白色挑线裙子,耳戴一对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耳坠,头戴碧玉棱花双和长簪。行规蹈矩,没了往常的长袖善舞,而是很安静地立在太后娘娘的身后,恭恭敬敬地服饰着太后娘娘的用度。
反观淑妃,绣茜草红紫玉兰玉兰色纱缎宫装,水影红密织筋线合欢花长裙,头带点翠镶珠蝴蝶花簪,耳坠明月铛,胸前是赤金西番花文金项圈,妆容精致、眼角带春,未语先笑,穿梭在慈咸宫里集结的命妇之间,与太后娘娘身边的曲贵妃成为相当明显的对比。
在坐的又哪个不是人精?看着两人如此反差的举动,就是飞快地脑补起两人的情况、在想着之前太后娘娘生病时对两人的安排、以及那两个新抬上来的嫔妃,纷纷是猜着曲贵妃即将地位不保、升了势的反而是一直以来都被压着打的淑妃──连忙是各个都拥上前去同淑妃气氛融洽地应答着,就是希望从前的冷落可以借此炒炒热起来,熟络熟络──毕竟周廉策的年纪是目前未婚皇子之中最大的,自周廉谦大婚后,宫中已经开始要帮三皇子选皇子正妃了!
淑妃娘家的背景自然比不得曲贵妃,可是架不住她娘家势力是在军中,比起卫王与雍王两人,还是硬气不少。一时之间,许多家里有女儿的夫人们,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戴着端庄的笑意,眼神咕碌碌地转着,一个比一个的笑容殷切,就是希望能给淑妃留点儿好印象!
“瞧瞧,看着那些傻瓜似地相对笑着,看得我都要吐了!”司徒庸的妻子黄氏拉着大媳妇元佩华的手,低声地数落道,“淑妃那一家子算什么‘着姓’?不过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更还是当年太后娘娘和曲贵妃斗法所留下的渣滓──才是过上了一个月的好日子而已,人的尾巴竟然就是翘上了天去的!果然是没个见识,白白地让人看了笑话!竟然还有人以为她真的攀成了凤凰,上赶着想嫁女儿了……”
元佩华摸了摸已经凸出的小腹,满脸温婉地搂着司徒黄氏的手,笑着说道,“娘您何必对着那些眼皮子浅的人见识呢?太后娘娘坐在那里看着,说不准就是想藉此瞧瞧有哪几家人就是那墙头草,还有谁才是真正得用的──咱们只要不偏不倚地走着咱们的路,以后还不愁没有好日子?”
“哟──!”没想到司徒婆媳正想要装聋作哑地坐在旁边喝茶,她们身边的一个妇人已经是笑着一面看向曲贵妃、一面对太后娘娘笑道,“咱们今天的百灵鸟怎么换了人了?贵妃娘娘莫不是瞧不起咱们一群乡野鄙妇,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司徒黄氏皱起了眉头,侧了侧身挡住了元佩华,有些不悦地低声说道,
“这个程夫人──!那壶不开提那壶,存心在这开始的时候给大伙儿找不自在!”
元佩华不解地看着那程陈氏,拉了拉自家婆婆的衣袖,悄声问道,
“工部尚书不是曲家的人么?怎么程夫人反而对曲贵妃敌意甚深的样子?”
司徒黄氏讳言莫深地看了程夫人一眼,颇为戚戚焉地说道,
“虽然是同个阵营的……但是曲阁老前阵子硬是塞了两个曲家旁枝的女儿给尚书大人做了侍妾,前天有个还传出了喜讯……妳说,程夫人心情能好么?”
任谁也不能忍受夫妻两个相濡以沫了二十几年,结果忽地一阵斗转星移,自己颜色黄老后、丈夫身边多出了两个上司送的绝色女人──从此举案齐眉没了,反而还有了其他人即将给自己的丈夫诞下儿女……这对少年夫妻的程夫人来说,实在受伤极大。
就算晓得这不过是曲家巩固自己势力的手段,也明白这件事情恐怕跟曲贵妃也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程夫人陈氏还是相当气愤难平,心里那个绞痛的──连带着看到曲贵妃也是满肚子的火,想到既然不能铳着曲阁老发火,那么对曲贵妃发发牢骚总是可以了吧?
太后娘娘抬眼看了程夫人消瘦而略显尖刻的脸色看了过去,手搭着扶手,有些不在意地说道,
“哦?这阵子碧莲这孩子在慈咸宫里都是乖巧又听话的,百灵百俐,却不聒噪……哀家反而觉得淑妃一直都是个爱凑热闹的,怎么程夫人与哀家的理解有了出入了呢?”
元佩华倏地一愣,对于太后娘娘竟然会帮曲贵妃说话的这件事情,感到相当的不解!
而太后娘娘的神来之笔,也让所有的命妇都是一瞬地出现了沉默──反而是让本来还笑得花枝乱颤的淑妃忽地突兀了起来,在偌大的宫殿里,就成了那个突兀而吵杂的声音来源。
她看着太后娘娘背后的曲贵妃,一双描得上挑的眼角一瞬地如刀剑般伶俐,让一旁偷偷瞄着她的几个夫人们都吓得倒抽了一口气。
“咱们就是想着这六六大顺的日子,本该就是好好地热闹热闹,让大家都能沾沾太后娘娘的喜气的……”可淑妃毕竟还是在后宫浸yin了许久,只消片刻,就是立刻反应了过来,掩着故做委曲道,“怎么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想炒炒气氛的事儿,反而显得妾身过分聒噪了呢?太后娘娘您可不能老偏心,妾身难得豁了脸面地彩衣娱亲,也给您说程这般了!”
元佩华坐在司徒黄氏的身边,恰好是占据了一个最有利的位置,正小心翼翼地来回看着慈咸宫正殿里所有人的举动──
太后娘娘有些沉默地捧着手里的斗彩莲花瓷碗,一面啜着曲贵妃给沏的老君眉茶,一付注意力不在的模样。
而话题中人的曲贵妃则是依旧默默地垂首站在太后娘娘的身后,彷佛就同慈咸宫里的女官没什么两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头,因为没人接话,淑妃的笑容已经是快捱不住了。她左右看了看,发现在场的几个武官夫人根本与自己的哥哥不熟,而在场的文官命妇们也同周廉策和她不可能交好;太后娘娘与曲贵妃也不肯接她的话,这让她就像是个唱独脚戏的,尴尬地站在那里,简直是要羞得遁了地缝儿里头去了!
“娘娘的心是好的,比起咱们这些经验和眼皮子浅的,可都不晓得该怎么讨长辈们的欢心呢!”周廉谦的王妃黄氏,这会儿正坐着太后娘娘的下手,挺着比元佩华还要大的肚子,温婉地打了圆场道。
有人给了梯子,即便身分不大合适,淑妃还是摀着脸,顺驴坡地赶紧下了来,笑着说道,
“嗳──!您这肚里正揣着孩子呢!不用和咱们一般见识──只消坐在那里,就可以一个抵咱们好几个了!”
“瞎说──!”太后娘娘啐了淑妃一口,又对着满脸羞涩的黄氏说道,“都是哀家的孩子!妳们都在哀家跟前,看着谁哀家都开心!哪里还分什么有的没得?端是心思太活泛儿了!爷们在前头拼着呢,咱们在后头怎么还能这般攀比?哪时还会是个尽头啊──!”
“太后娘娘说得是!”司徒黄氏抢先地笑着接了话,“只要家里头后继有人,这孩子们都还小着,咱们好好的教,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又是携了元佩华的手,对太后娘娘说道,“就像妾身的这个媳妇儿,现在在家里可是宝贝金子、她相公的眼珠子──但人安安静静地,就知道要从胎里教着孩子,让我这个做婆婆的,旁的也不用担心有妖魔鬼怪上门,怎么都是省心的不行,就等着几个月以后能抱上大胖的孙子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脸色顿变。
一时之间,整个殿上的气氛,再度变得迥异而紧张了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