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王府也缺银子

照烧茄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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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减掉玫瑰枝桠上一支长斜了的花枝,朱琛运擦了擦手,将剪刀扔在了托盘里。

    王府的首席幕僚李鸿雁转身将托盘递给了身后的小厮,又接过茶盏,递给朱琛运:“王爷,去岁您免了属地上的三成钱粮,府里的收入便短了不少,近期王府的开支又有些大,我怕月底南边的那批货到不了的话,账目上会有些难办呢。”

    朱琛运抿了口茶,闻言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我去年不该免百姓的钱粮?”

    “倒也不是这么说的,免了三成钱粮,民心在望,是好事。”李鸿雁忙回话道。

    朱琛运点点头,搁下茶盏,拂袖往庭院水榭处走去。去年冬季,他来回奔波了一趟齐王府,却是满怀信心的去,灰心丧气的回来。大哥直接拒绝支持他打天下,说是天下安定多年,人心思静,不宜再起纷争。又说什么叔侄血亲,长辈不能欺压晚辈,这王位本没有什么意思,还回过头来劝他莫要多事。

    齐王府鸡飞狗跳的忙着找小王爷,大哥也没有心思再听他劝说,甚至连游说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只留了他不到十日,便打发他上路南归。他气的肺都炸了,却没有办法,只得回头自力更生,看来这天下间原本就没有谁是能够依靠的,想要什么还得全凭自己。

    招兵买马需要银子,更需要人心。所以他回来之后,便做主免了属地冬季炭火钱的三成,一时间淮州上下人人称叹,都说禹王贤、贤禹王,他也沉浸在赞叹声中不少时日,可是一开春王府便捉襟见肘起来了。囤积铁器要银子、采买马匹要银子,储备粮草要银子,真个是无处不要银子!

    收入少了、开支多了,偏偏他顾念着民心背向,又不能随意加税,真真是急死人了!

    “王家呢?王家怎么说?银子什么时候送来?”他想了想冲李鸿雁问道。

    李鸿雁一步一跟的走在他身后,闻言忙苦着脸道:“我已经上王家跑了不知多少趟了,腿都跑细了。可王家大爷说,开春破冰,正是盐船北航的时候,所以近期手头的银子有些吃紧。他还说去年腊月才送了两千两来过,问王爷究竟是办什么大事,怎地又缺银子了?”

    “呸!”朱琛运气得啐了一口道,“两千两够办什么事?他们王家别是猪油蒙了心了!若没有我朱琛运在,又哪有他们家的富贵?真个是本末倒置!不分轻重!”

    “可不是么!”李鸿雁忙附和道,“巧的是我又不能将王爷的大事透露给他们知晓,王家上下都是一群眼光短浅的主,又人多嘴杂,所以我只能拿修缮王府来说事。”

    朱琛运叹了口气道:“你做得对,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此事刚刚起头,王家多得是两面派,得防着他们卖了我。等筹备得七七八八了,一旦举事,他们王家便是绑在我车轴上甩也甩不脱了,届时他们唯有破釜沉舟、倾囊相助才是唯一出路,此刻……还早了些。”

    “是这道理啊,所以我只提了修院子,”李鸿雁接着道,“于是王家大爷就说了,王府五年前不是才修过吗?又哪里住不得了?若真要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且等个把月,等盐船回来了也才有银子。”

    朱琛运气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也没有办法。他皱了皱眉又道:“谈好的那批马呢?对方怎么说?”

    李鸿雁摇头道:“姓秦的说是等不得了,他说他也是冒了大风险的,和大夏人交易马匹,若是让他们知道他贩马来中原,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所以他说必须月底拿到银子,结了账他好尽早抽身。”

    “再催催!再催催!”朱琛运皱着眉略带焦躁的道,“我就不信了,王家连五千两银子都周转不出来,全压在盐船上了?”

    “可不是吗!”李鸿雁忙道,“王家又哪里是拿不出银子?不过是寻借口推托罢了!昨儿我还听闻他们家的老十三去考南淮书院不得,却在书院门口撞伤了人,陪了医馆诊金一千两呢!王家上下尽数都是些不成器的主,回回出事都是用银子开道,他家几个少爷一年中糟蹋出去的银子何止五千两?赶在王爷正经事急用的档口,却倒是说没银子了?这不是成心蒙人么!”

    朱琛运被他几句话说的,越发气得额角青筋直冒,他大踏步的便往外门走,嘴里骂道:“好个王枫!我倒要上门问问清楚,是谁放给他的私盐买卖?是谁帮他上下打点的?赚来的银子往我这儿送时倒是推三阻四的,给自己儿子往水里扔倒是爽快的很么!”

    “别!别!别!王爷您可别去!不值当啊!”李鸿雁追着后面急急的道,“您是什么身份?哪有亲自为银子的事上门去的?王家那也是近年来舒坦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忘记他们依仗的是谁了,照我的想法,只要让他们知晓点厉害,他们便会老实的,还没到您老出面的份!”

    朱琛运毕竟年轻,听闻这话便停住脚步,转头问道:“你有办法治他们?说来听听?”

    李鸿雁眼珠子一转,笑道:“王爷,您瞧!这不是现成的事摆在面前么?王家老十三犯了事,想用银子摆平,若银子摆不平呢?他们不就得寻摸着来求您了?求您么……总不能空着手来对不?一来一回您的五千两不就有着落了。所以说啊,王爷您莫急!”

    “你的意思是……”朱琛运有些回过味来了。

    “王家之所以砸银子砸出了习惯,那还不是淮州城知府给惯得?那知府黄中天还不是您的人?您只要知会一下黄中天,再派人去那医馆撺掇撺掇苦主,让苦主上衙门击鼓鸣冤一回,事不就大了?王家再富裕,那也是一介商贾之家,俗话说民不与官斗,等他们知晓好歹了,您的事不也就办妥了?既然他们家习惯了给不肖子弟糟蹋银子,那一千两和五千两还不是都一样?反正也是往水里扔。”李鸿雁越说越得意,话罢便嘿嘿的笑了起来。

    朱琛运点头道:“这主意不错,也该给他们个教训了!你就照这去办吧,闹的越大越好!”

    “得赖!我这就去安排!”李鸿雁笑眯眯的快步去了。

    却说仁和堂这头,杨子熙从小胖子王三金手中狠敲了一笔,心中十分爽快。她向来看不惯那等草芥人命的家伙,既然王小胖说多少都赔,她便索性开了个天价,反正等那书生醒来,说不得还真需要一大笔安身银子呢!

    这日她正在门口给人问诊,远远的便瞧见来了一辆蓝呢小轿,四人抬的轿子从路口绕过香坊村直奔医馆来了,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

    杨子熙挥手招来了杨环,命她进去里面准备病房和热水,这乡下地方少有人坐轿子,香坊村和白石村的村民是坐不起,书院的先生们倒是喜欢驾车出行,除非是得了重病,实在受不得颠簸的,才会使人用轿子抬了来瞧病,所以她第一反应是来了急诊了。

    没想到那小轿子近了前,不急不慢的在不远处停下了。轿夫没招呼人瞧病,只上前撩起帘子,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请问,这里可是仁和堂医馆?”那文士冲着人堆问道。

    杨子熙上下打量了那文士一番,全胳膊全腿的,气色还挺好,没见有大毛病啊?

    “请问医馆坐堂的东家可在?”那文士又问道。

    杨子熙没理他,在她看来,不是病号就没有权利浪费她的时间,于是又低下头接着给面前排队的人问诊了。

    旁边有多事的人冲文士耳语了两句,又指了指杨子熙,文士便略带惊讶的走了过来,冲杨子熙道:“这位可是仁和堂东家杨姑娘?”

    杨子熙头都没抬的道:“有病就去排队,没病别杵在我跟前,挡光!”

    文士倒也不恼,只客客气气的道:“在下李鸿雁,顺州人士,却是有急事相询。我家大侄子前儿上南淮书院应考,听闻出了意外,人被马车撞了,送来贵医馆救治。如今家姐得了消息急的了不得,差我赶来瞧瞧,也不知我那大侄子怎么样了?”

    杨子熙闻言一愣,这是病人家属找上门来了?

    她再抬眼瞧了瞧李鸿雁,不觉有些诧异,被撞的书生至今没有人来探望,以至于连姓名她都不清楚。如今突然冒出了小舅舅,却一点都不像一家人。先说打扮,眼前这人身穿蜀锦,戴文士帽,腰佩玉珏环带,虽不说大富大贵,那也是有些家底的人,可被撞的书生穷得是叮当响,莫不是差距太大了些?再说年纪,眼前这人怎么也得有三十奔四十了,他姐姐也就是年近四十?生个儿子只有十五许?倒是大龄产妇啊?最后说这长相,都说外甥随舅,可两人无论从脸型到五官,似乎都没有多少血缘关系。

    然而无论如何,这人也是出事以来,唯一冒出来认领那昏迷书生的。于是杨子熙随心存疑惑,却还是应道:“是来瞧病人的?进屋左拐登记一下,自有人带你去看他。”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