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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欢站在凹角里抠山壁,慢吞吞地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说别的,就算燕清芳当初对楚淮手下留了情,可还是害得楚淮一无所有,要不是他有机缘,他这辈子都是个傻子,死了也是个死傻子,后来出了京,为求保命他不得不自毁相貌以安皇帝的心,难道他想头上顶着个大字走来走去吗?又不酷!所以楚淮恨燕清芳恨得理所当然。可余欢心里有负担,当初楚淮想弄死她……差点弄死她,后来也说有苦衷,说是瞄着方位扎的,她折腾了一圈,最后不一样原谅他了?她有点担心这个。
得到她的认同,楚淮终于松了口气,动了动脚,“来,把这东西解开,咱们回家过年去。”心里琢磨着等解开就揍她一顿,把屁、股打肿!
余欢一步一步地挪出来,站定在他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像家属答礼似的,“我知道自己意志不坚定,怕被你说服,所以刚才出去的时候把钥匙扔了。”
楚淮抽抽嘴角,“开玩笑?”
余欢严肃地摇摇头,“我又担心自己的意志进一步不坚定,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转了十圈闭着眼睛扔的。”
楚淮瞪着她,余欢踮脚过来摸摸他的头又缩回去,“别担心,我明天就下山去找锁匠帮你开锁。”说完又看他不太相信似地,郑重重申道:“你放心,我想通了,就算把你绑在这里,绑了你的人也绑不住你的心,你的心不在我这,我会更痛苦。”
楚淮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是觉得她醒悟得有点晚,早一天就没这事了。不过看她说起“痛苦”时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心里也有点难受了,朝她伸过手,“过来。”
这次余欢没有拒绝,乖顺地走到他身边,被他拉到怀里坐着。
楚淮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很长时间都没说话,他试着去理解余欢的恐惧,发现这样的恐惧自己也有过,余欢扣押军资救墨离的时候,他是怒其不分轻重多点、还是怒其为墨离做这样的事?如果把墨离换成余潭,他还会恼怒得几乎失去理智吗?
余欢一直就是做错事的反省姿态,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等他将她换了姿势抱着,她才忍不住问:“做什么?”
“惩罚你。”楚淮拉起她的棉裙,贴着她的耳廓说:“打你屁、股,打肿!”
余欢抿了抿唇,委屈得不行,但还是趴到他的腿上,“那你轻点,先说好,打完之后就不能再生气了。”
“嗯。”楚淮把她拉起来重新跨坐在自己身上,然后抱着她往软榻旁走,他的确说要打她屁、股,还要打肿!但可不一定用手打。
惩罚是极为漫长的,余欢的身体被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来自外力的撞击一下下地“啪啪”作响,羞人的地方一片烧灼,余欢哭都哭不出来。最后他提到的没有提到的地方全肿了,余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迷迷糊糊地问他,“你还生气吗?”还没听到回答,人已睡了过去。
余欢睡得呼噜呼噜的,口水淌了一褥子,楚淮给她擦了擦,指尖顺着颈项滑到她的肩头,那里有几道明显的瘀痕,显然她发明的那个什么手摇肩力双动力的拉车也不是那么好用,指尖继续游走,摸到她胸口处那道寸许的小疤,手指流连其上,久久不愿离去。
“我对你哪次不是……气一会,就不了了之了?”
那一刀扎在她身上,却让他一直疼到现在。
余欢是在香浓的气味中生生饿醒的,山洞里飘散着淡淡的蒸气,灶台下柴火正旺,气锅中浓香扑鼻,楚淮站在灶边用一把小刀雕萝卜兔子。雕好一个往气锅里放一个,原本半死不活的瘦兔子现在只剩了一堆毛。
他未束长发,精健的身躯隐藏在余欢的女式披风下,安静无声的样子显出几分文气来,鞋子在脚上半汲着,露出套着镣拷的脚踝,纤细而坚固的锁链从他脚下延伸出来,一直到对面的山壁。
余欢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只要想到这样的他全是自己的她就控制不了自己,他走不了、反抗不了,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这样一直锁着他!锁一辈子!
其实她明白,她不可能锁着楚淮一辈子, 别说一辈子,一个月都撑死了说,要是楚淮能拉下脸来跟她玩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现在就没辙!可是态度是要表的,她没指望用这方法拴他的人,她是要拴他的心。她是想告诉楚淮,不管是傻子楚淮还是当皇帝的楚淮抑或是一无所有的囚犯楚淮,对她来说并无区别,她真心实意地照顾傻子,全心竭力地辅佐帝王,也能穷一生之力看护好他这个失去劳动能力的囚犯,想要展示的无非是她对他义无反顾的决心而己!
她起来的动静惊动了楚淮,他回头看了一眼,斥道:“穿好衣服再下地!”
余欢悻悻地放弃裹着被子过来的想法,找出衣服一件件地穿好,趿拉着鞋子跑到灶台边上闻味,“真香。”
楚淮笑了笑,从锅里夹出一个丸子吹凉了塞进她嘴里,她吃完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土豆。
“我想吃这个。”她指着不断在锅里沉浮的萝卜兔子,把真兔子宰了又弄几个假兔子一起炖,这道菜看着有一股很微妙的感觉。
“萝卜刚下锅,等一会再吃,你先盛碗汤喝。”楚淮继续弄他的兔子。
余欢盛了碗汤,汤汁浓郁得让人有想哭的冲动,她尝了一口,感动半天,才又舀了第二口送到楚淮嘴边。
楚淮低头喝了,舔舔嘴唇,“有点淡了。”
余欢把自己的嘴堵过去,“我尝尝……嗯,是有点淡了。”
余欢坐到桌边去喝汤顺便偷窥,瞄着楚淮颀长的身影感慨,“要是一直都这样……”
楚淮瞥眼过来,眼里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昨天下了雪,一会你下山的时候小心一点。”
余欢茫然地问:“下山干嘛?”
楚淮没说话,一直看她,余欢心虚地低了头,“知道了。”
磨磨蹭蹭地吃完饭,余欢一步三回头地往出走。楚淮叫住她,“你没有马,怎么回去找人?”百里山离关北城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只靠两条腿是不行的。
余欢眼睛一亮,“对啊!我得先考虑好这个问题再下山,可不能盲目!”
“元宵镇。”楚淮捡过一根柴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元宵镇地图,“这里有一处暗防。”他递过一块令牌,“拿着我的令牌过去,让他们给你找匹马。”
余欢“呵呵”地答应下来,扭头要走,又被楚淮叫住,“记住地点了?”
她折回来,低着头看了半天,标记的地方离她以前的往处不远。
“记住了!”余欢转身跑了出去。
快中午的时候余欢一身脏污地回来,“下山的路太不好走,许多地方都被雪埋住了,我不小心栽到山坳子里好不容易才爬上来。”
“也不小心一点。”楚淮连忙去给她烧水清洗,再看她的手掌和膝盖,都磕青了。
余欢跟在他身后说:“我换件衣服再下山,你别着急,我肯定把锁匠找过来。”
“嗯。”楚淮让她把脏衣服脱下来去被子里待着,“还伤着哪里了?”
余欢摇摇头,擦了个热水浴后抱着被子迷糊,楚淮没办法,把她塞到被窝里去,“算了,明天再去吧,先睡一会。”
第二天,余欢精神抖擞地又出发了,楚淮警告她,“今天要是再受伤,回来还揍你。”
余欢脸一红,“知道了。”
余欢走了没多久,一道黑影闪进山洞,朝楚淮跪下道:“属下参见王爷。”
这是楚淮上次受伤后给自己安排的暗卫,昨天醒过来时没见暗卫来救他,还以为余欢把暗卫给甩开了。
暗卫道:“属下原跟在王妃的马车后保护王爷,不想王妃入了山,属下不知真相未敢贸然现身,进山后就失去了王爷和王妃的踪影,直到今日才寻到这里,请王爷责罚。”
暗卫说话时不可避免地瞥了几眼楚淮的脚铐,脸上的惑色显而易见,楚淮干咳一声,“我与王妃在城里住腻了,想过来找些新鲜。”
暗卫没说什么,相不相信就另说了。
楚淮又咳嗽一声,“这个……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王妃已回关北城去寻找锁匠,你跟着她,别让她出意外。”
暗卫更加疑惑,应声后退出山洞,没一会又进来,手里拎着一把用红绳穿着的钥匙,迟疑地递给楚淮,“可是这把钥匙?属下见它挂在洞外的树桠上……”
“呵呵……”楚淮干笑着把钥匙接过来,朝暗卫挥了挥手,“行了,我不叫你你不必出来。”
暗卫行了个礼,迅速地消失了。
楚淮捏着那把钥匙咬牙切齿,把钥匙插到锁眼里,用力一扭,钢锁应声而开。
楚淮走到洞外看了一圈,洞外搭着一个简易的防水棚,里头信号弹震天雷一应俱全。
楚淮又回到洞内,把脚镣重新戴好,钥匙塞到狐皮褥子底下。
不到中午的时候余欢回来了,一进来就愁眉苦脸地抱怨,“你那个暗防没有人啊,是不是你记错了地方?看来还是得另想办法跟城内联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