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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奕表哥!”潘如月再也不想掩饰她的心思,她斩钉截铁的说着 ,落地有声,见众人都没有反应,又说:“我喜欢奕表哥!哪怕给他做妾我也要嫁给他!”
季姗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潘如月的豪言壮语了,可这一次季姗姗觉得她 真是闯大祸了!原本潘如月喜欢傅奕阳这事儿,季夫人和季姗姗都是暗 地里知晓,并没有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事!
可现在潘如月自己当着季大人和季夫人的面直白的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 ,多么的铿锵有力,季姗姗却觉得潘如月就是一个祸害,是来祸害他们 全家的。
季夫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在一瞬间的怔忪之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厉声 道:“如月是不是在宴席上贪杯了,喝醉了就说起胡话来了?”
瞧她多慈爱,到这种时候都还知道替潘如月转圜,可人家压根不领情啊 !
“还求舅妈成全我!”潘如月改为抱着季夫人的大腿,“我不想去选秀 ,舅妈还像以前那样让我选不了秀啊,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嫁给奕表哥 了,我要让奕表哥知道,到底谁才是最爱他的女人!”
“我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我明明心里惦记着奕表哥,可为了那些繁文缛 节,为了所谓的名声,我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就连偶尔惦记着奕表哥都 不行,都是不对的,都要惹人诟病!”
“现在我实在受够了,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的话,奕表哥就注定离我越 来越远了!现在我把话说了出来,我已经义无反顾了,还求舅妈千万成 全我!我给舅妈磕头了,我往后会报答舅妈的,我什么都听舅妈的,舅 妈——”
潘如月脸上带着一种飞蛾扑火的决然,还有一丝甜蜜,几分癫狂,季姗 姗之前在潘如月说出这种话的时的脸上见过,可现在总觉得潘如月的精 神状态很不对劲,喃喃道:“疯了……”
季大人把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红着眼睛,胸口起伏,一口气没提起来 ,差点就从椅子上栽下来,还是季夫人眼疾手快的上手扶了一把,顺脚 就把抱住她大腿的潘如月踢开。
“老爷,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啊!”
季姗姗也反应过来了,跑过来给季大人捶胸口,“父亲!”
潘如月被季夫人踢倒在地毯上,呓语着:“我没有,我没有……”
外面丫环、婆子俱被里面兵荒马乱的声音吸引住,都在心里猜测这是闹 什么呢?
半晌,季大人才缓过神来,看着倒在地上趴伏着不动的潘如月,气不打 一处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她:“孽障!逆女!”
一时间就要找婆子来把潘如月给看管起来,季夫人连忙说:“老爷这不 是明摆着要告诉旁人如月犯了错么?这种事可是再不能传出去的。”
季大人也是气糊涂了,如今理智稍微回笼,就知道潘如月这事儿就该藏 着掖着,语气生硬道:“夫人说该怎么办?”
“如月既病着,就让她先在她的院子里静心养病。”季夫人把音落到‘ 静心’上,“姗姗,你先陪着你如月姐姐回她的院子。”
虽然季夫人也恼怒季姗姗行事有失分寸,可她转念一想,与其日日担忧 ,不如快刀斩乱麻。原本她就有想让潘如月选不了秀的念头,可这毕竟 有风险,万一日后让季大人察觉出来,那她是绝技讨不了好的。
如今这层窗户纸被潘如月亲自捅破了,季大人也在场,那么季夫人要是 做什么,就方便多了,不像之前不肯为打伤老鼠而伤了玉瓶,做事束手 束脚的。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后,季夫人蹙着眉痛心说:“我真是没想到如月 她一个闺阁少女竟是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她现在可是待选秀女啊。”
“说来这件事我也有疏忽,要是早早察觉出如月的心思,就不该听信她想出 门宴客时顺便散心的理由,让她去勇武侯府了,别也在勇武侯府闹出什么不好收拾的事来才好。”
季夫人这话里话外都把责任推到潘如月身上去了,她就是有疏忽也是难免的,外甥女再亲,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更何况潘如月还不跟季夫人亲密,连日常请安都少来的。
这一切都是潘如月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季大人也像是老了几岁,他才为了如月的事敲打了自家夫人,哪想到如月转眼就折腾出这样的丑事来。于公于私,季大人现在对潘如月没有半点好感,甚至还迁怒上了远嫁的妹妹,埋怨她没有教养好女儿。
“夫人说该怎么办?”
季夫人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季大人的脸色,才道:“如月有这样的心思却不谨言慎行,妾身恐怕如果她进宫选秀了被选中后被看出来,到时候恐怕咱们家都会被牵连。”
“可选秀名额早就报上去了,户部也核实了,若是在选秀前出事,比如生病选不了秀,可这病哪是咱们嘴上说说就能瞒得过的。”
季夫人捏着帕子,眼睛也红了:“如月是老爷的外甥女,若不是她竟然这么轻狂,妾身也不会有这样的主张。毕竟咱们家还有小姑子家还有未婚娶的年轻一辈,总不能因为如月一个人就把小辈们的前程给连累了。”
季大人叹口气:“夫人的意思,我明白,妹妹那边自有我去说,夫人就说说现在该如何做?”
季夫人好话赖话都说了,为了他们家,如月自然是不能再纵着了。“在选秀初选时,会有嬷嬷检查秀女身上是否有疤、是否是完璧之身、有否有诸如狐臭这等的隐疾等等,不如让如月身上带上疤痕……”
“只要不是在脸上,等落选后,凭借小姑家的家世还有如月的才情相貌,高门大户咱们攀不上,可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是可以的。到时候远离了京城,即使有风言风语的也不会传到京城来,这女儿家的,嫁了人生了孩子自然就会收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季夫人真是替潘如月考虑的周全,但这憋屈可不是白受的,有了这样的把柄,往后潘家可是就在季家面前抬不起头来,尤其是想到一向清高自傲的潘夫人在知道她教养出来的女儿惹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后,还是不是能继续清高自傲下去。
况且这件事也会成为哽在季老爷心中的一根刺,潘夫人以及潘家的地位定是一降再降。
季大人沉着脸,不说话。
季夫人转眼就再加了一把火:“勇武侯表侄那边?据妾身所看,如月她怕是…一厢情愿。”
季大人却突然说:“你说把如月许给表侄如何?”
季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急切道:“老爷这是让如月去给他做妾?如月她再不济,也是从四品官家的嫡女!”
季大人道:“那府中的二表侄不是也折腾出什么平妻,娶了陈家的两个嫡女,陈家可是显贵多了,就算没什么有能耐的人入朝为官,可到底还是有爵位在身的。”
季夫人冷道:“老爷难道忘了当初两家就因为平妻的事儿被御史言官参的多厉害。本来如月就该被冷着远离着,老爷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到时候就不怕纸包不住火,被牵连了。”
“再说了,老爷说到底也只是如月的舅舅,咱们待她不薄,她却是这样报答咱们的,等事发了还要咱们给她收拾烂摊子。老爷为她考虑,怎么也不想着咱们家的儿女也需要老爷这个做父亲的。”
季大人也只是想着借由潘如月去拉拢勇武侯这个表侄,经季夫人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妥:“我也只是这么一说。”
季夫人态度也没那么强硬了,语气缓和下来:“妾身知道老爷是为了如月好,可强扭的瓜不甜。不说勇武侯表侄那边,就是勇武侯表侄媳儿那里就不好交代。”
“老爷可别忘了,表侄媳儿的娘家父亲如今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监察百官,如月要是进府,必然是贵妾,必然是膈应了当家主母,到时候万一那苏家给咱们下绊子,可是一下一个准。”
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遇到官员考勤考察,和吏部共同判定官员的进用与贬黜。
可见都察院的权力在本朝代是极大的,一般官员都不会轻易去招惹的,更不用说还傻了吧唧主动去招惹的了。
“再者勇武侯表侄也不会同意的,咱们是出于一番好心,可到时候别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季夫人又怎么愿意把潘如月留在京城继续祸害人,夫妻多年她自然知道季大人的软肋在哪里,一说一个准。
“说来说去,咱们俩也不是如月的父母,老爷若是举棋不定,就当妾身今儿这番话没说,老爷可以去和如月的父母商议,到时候再拿个看是否能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季大人皱起眉头。
季夫人心却放了下来,又给了保证:“老爷放心,如月的事儿绝对会捂得严严实实的。”
“夫人办事,我是再放心不过的了,这事儿我再考虑考虑,夫人先歇着吧。”季大人转身很潇洒的走了,把烂摊子丢给季夫人收拾。
季夫人当下没表现出来,等季大人出了院子,立马就变了脸色,把桌子上的茶壶和配套的茶杯都摔干净了,才觉得出了这口恶气。
“去把姑娘给我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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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季夫人就派了身边的得力嬷嬷带上礼和季夫人的一封信过来了,苏颖拆开信看了看,笑了笑,语气平和的对等苏颖答复的嬷嬷说:“表婶是长辈,自是长辈说了算的。”
嬷嬷心里安定,不说旁的,就是苏颖能亲热的称呼一声表婶就说明事情没有太糟糕,这才带了喜气,恭敬的拜别了苏颖,转身回府传话去了。
芦荟把礼单呈了上来,“多是一些南边的东西。”
苏颖接过来瞧了瞧,一盒苏绣的手帕汗巾扇络,一盒苏样的各式荷包,两盒时新的金银首饰,一盒上好的胭脂水粉……除了一方砚台比较贵重,其他的价值并不算高。
苏颖想了想,就明白了季夫人的用意,惹祸的是潘如月,而潘如月可不是她季家的姑娘,潘如月可不就是从南边上来的。
苏颖又看了眼季夫人的信,里面可是说了等潘如月落选后定是要嫁回南边去的,从此天高地远,再不相干。
既然季夫人都卖好了,苏颖自然是投桃报李的,她回过去的礼价值可是要比季夫人送来的要高那么一些的。
“我看这苏绣的玩意儿看着精致一些,挑一些给雯玉送过去。”
苏颖交代完这些后,就去上房了。
没想到傅煦阳也在,见着苏颖只敷衍的行了个虚礼,横眉竖眼的出去了。
苏颖不在意的进去了,陈宛凝见到她,冲她笑了笑。
苏颖道:“小弟妹这几日为着二弟妹生子的事忙的团团转,又要分心来照顾老太太,我看你都有些清减了,看你眼皮子底下的乌青,调再多的粉都盖不住了。”
陈宛凝摸了摸眼窝,今天照镜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脸色苍白,瘦的厉害,甚至都觉得连头发都发黄没光泽了。
听苏颖这么一说,心里不禁和苏颖比较起来,看苏颖眼睛很有神的样子,嘴唇也红润,虽然眼窝处透着些黄,可也让人觉得气色不错。
陈宛凝在心里叹息,受丈夫尊敬却又宠爱的嫡妻,又有两个嫡子傍身,气色能不好么。
“小弟妹也是大病初愈,又跟着多加操劳,可得好好保养着,毕竟其他都是虚的,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苏颖劝了一句,虽然不知道陈宛凝具体打的什么主意,可没必要把自己的身体健康也搭进去。
陈宛凝苦笑道:“多谢大嫂关怀,我往后会注意的。”顿了顿又道,“昨天晚上忙着处理王氏闹出来的事儿,才睡的晚了些,这才显得没精神吧,回头歇一歇就好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苏颖抬头看了看房梁,冒出这么一句。
陈宛凝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里屋,想到刚抬腿离开不知道去做什么的傅煦阳,还有那个王氏。
听说以前也是极为受宠的,这两天在陈夫人生孩子的时候冒头,傅煦阳竟是被勾的歇在她屋里,这就让那个王氏胆敢在她面前轻狂了。
可现在呢,她出手整治了王氏,傅煦阳竟也一点表示都没有,还因为昨天王氏撒泼的事儿迁怒了王氏身边的人,但却是把明月那个长得水灵的丫头要了去。
但见新人笑, 那闻旧人哭。
傅煦阳可真是凉薄,和傅母不愧是母子。
到了里屋,傅母两只鹰钩眼眼就狠狠瞪向苏颖,那眼神就是要把苏颖给千刀万剐了才能解心头之恨一样。
苏颖不为所动。
傅母先把满口的咒骂硬生生的咽下去,从喉咙里发出嗬嗬两声:“苏氏,你把管家权交出来。”
好直接。
“不知老太太打算让谁来接这管家权呢?”苏颖似笑非笑的说着,一点都没有要被夺权的慌张。
傅母以为苏颖这是心虚所致,直接点了陈宛凝的名。
陈宛凝硬着头皮……拒绝了:“老太太,这着实不妥。先不说这管家权本就该由府中当家主母把握,就是如今大嫂管家没出过差错,身体已经恢复健康,猛然间被老太太您无缘无故的夺了管家权,对外可怎么说?恐怕对府中、对您的名声都有碍。”
“再者我能力着实不足,何况又要在您病床前尽孝,还有照顾女儿,姐姐也刚生了孩子,需要我帮衬着,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承担这么大的庶务。”
不等傅母暗恨陈宛凝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时,陈宛凝捂着帕子撕心裂肺咳嗽起来,咳嗽完就晕过去了。
“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掉了一大堆书袋后,意思就是陈宛凝这是煎熬太过,疲劳过度,需要好好养着,切忌过多操劳。
苏颖指着陈宛凝跟前的丫头、婆子道:“大夫说是劳累所致,一屋子的丫头婆子,倒是让主子给累病了?”这话也是说给傅母和傅煦阳听的,傅煦阳可真是大孝子,他根本就是装装样子,最后劳累到的还不是陈宛凝。
傅煦阳听了也有些挂不住,只好说让陈宛凝安心养病,转身就对苏颖说:“那往后母亲就劳烦大嫂了,您也看到了,宛凝她为母亲操劳多度了。”
这话儿傅煦阳的意思是看同为儿媳妇,一个都因为尽孝而累病了,可另一个却滋润的很,这不就对比出苏颖的不够孝顺么。
可惜在苏颖说过之前那句话的前提下,外人就不得不想了,到底怎么样在病床前尽孝,在有一屋子婆子丫头的前提下,才能把人给累倒了。
引人发省。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