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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颖听了薄荷打听回来的忠睿王妃所请之人的消息,心道:也不知道忠睿王妃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想了想,就暂且应了下来,反应离忠睿王妃所下帖子的时间还有几天,若是到时候事情不妙,再临时反悔也行。
隔天,苏颖和闺蜜李太太约着出门逛街。
“原先那家胭脂铺子颇和我心意,哪想到说被封就被封了。”李太太颇为遗憾的说,“也不知道那陈家的铺子究竟跟到刺杀忠睿王爷的刺客是个什么关系?”
说完她就炯炯有神的看向苏颖,苏颖抿了抿嘴,要不要这么八卦?
“你看我做甚?你都不知道的事,我从哪里知道去?”
李太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陈家不是和你家有亲么?”
苏颖微拧着眉毛:“亲戚也分亲疏,那陈家不是家里老太太的娘家么。”
李太太懂了,转眼她就不纠结这个话题了,凑过来神秘兮兮的同苏颖说:“你还不知道吧,如今京城里的传言已经改弦易辙了。”
“这次不会又和我们勇武侯府扯上些关系吧?”苏颖笑着说。
李太太叹息一声:“你说你这消息是有多滞后啊,完全不似侯夫人了。”被苏颖嗔了一眼,才不卖关子了:“这传言仍旧跟陈家二姑娘有关。”
“哦?这次还能是什么?”这陈宛秋可是‘一鸣惊人’啊,在这届的秀女中大大的出名了。
李太太说起来的神情有些古怪:“之前不是都在流传她天生福相,命格贵不可言么?这次可真是更进一步了,说她是半凤命,天生合该进宫做贵人的。”
“半凤命?这是什么讲究?”苏颖觉得她真是错过了外面好多精彩的事儿,往后应该时时关注才行。
李太太嗤笑一声:“如今皇后娘娘尚在,又生了嫡子,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说个秀女是全凤命。不然的话,置皇后娘娘于何地?”
苏颖点点头,这个她倒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觉得陈宛凝的三观有问题,她一方面坚定自己不做妾,可她又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宫去,难道说皇帝的妾就不是妾了,顶多就是寻常人家的妾高贵一些罢了;另外她还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看中的皇上亦或是忠睿王爷,哪个可能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且这两位目前已经有了正妻,一个皇后娘娘,一个忠睿王妃,就算是日后陈宛秋有幸被扶正了,那也只能是继室,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关于这所谓的半凤命,众人猜测良多。”李太太压低声音凑到苏颖跟前,跟她咬耳朵。
苏颖瞪大眼睛:“这?”这种陈宛秋会成为继后的说法,那不是咒现在的皇后娘娘么,若是如今皇后娘娘地位不稳也就算了,可人家已经生了嫡长子和嫡次子,地位稳固啊。
李太太对这种说法也是不屑的:“一个庶女罢了。”哪有庶女当皇后的,到时候别说如今皇后娘娘的娘家不答应,就是底下御史言官劝谏的奏折非得把御案给淹没了不可。
“这还有一种说法,我听着也觉得同样不靠谱。”李太太说给苏颖听,苏颖挑挑眉毛,高手在民间啊,李太太跟她说的这种猜测实在是很接近真相啊。
陈宛秋不是奔着皇后去的,人家是奔着太后去的,奔着自己的儿子当上皇上去的。这不成皇后,而成太后,说成半凤命也是无可厚非的。
李太太冷笑一声:“本朝素来立嫡立长。”理由同样很坚不可摧,皇后娘娘生有嫡长子和嫡次子,而当今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后宫也只有一后两妃一嫔,这些还都是皇上未登基前潜邸的老人,也只有两位皇子并两位公主,不然怎么说如今的皇后娘娘地位稳固呢。
李太太拿起手中的扇子遮住半边脸,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怕是有人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疯了,这种传言也不过过脑子就流传出来,偏偏还有人信了。”
苏颖抿了抿嘴:“照你这么说,竟是前面那条传言信的人多?”
李太太撇撇嘴:“若我来说,她要真是那样富贵不可言的命格,当初怎么就不托生到嫡母的肚子里?”摆明是看不上陈宛秋庶出的身份。
“我看,这两条传言怕都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那陈家竟是昏了头,前一条也就罢了,后面那条,呵呵,一个不慎真是要捅破了天去。”李太太胸中有沟壑,说出来的话儿也在理的。
苏颖勾了勾嘴唇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来:“说不定过几天还会传出更离谱的传言来呢。”这里面要是真没有人推动,苏颖绝对是不相信的。
李太太笑着说:“左右与我家无关,我听听呢就图个乐子,可你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跟婆婆关系不好,可陈家到底是勇武侯的娘舅,舅舅跟外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苏颖倒也不在意:“皇上英明,明察秋毫。”
李太太一愣,完全没想到苏颖会这么说,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就是捅破了天,最后做主的还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瞪了苏颖一眼,酸溜溜的说:“知道勇武侯简在帝心,你就不必这么巴巴的在我跟前炫耀吧?”
苏颖抿嘴笑了笑:“强词夺理也没你这么理直气壮的。”
李太太哼了一声,转念又说到选秀上去了:“经过这连番折腾,全天下的秀女的风头都让她给出尽了,旁人可不知是怎么眼红呢。”
这种流言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就有人信了,偏偏还是事关秀女,多少人家削尖了脑袋想往皇帝的后宫塞人呢。
而陈家恰恰就是这种人,所以从陈家出来的傅母也是不去查证,只听了杜鹃的片面之词,就下意识的相信了,也不管陈宛秋只是个她以前看不上的庶女,还巴巴的送去两套价值不菲的头面。
不过,苏颖在里面横插了一竿子,派了个能说会道的人过去,寥寥几句话就能够挑起戴夫人的怒火,多半那两套头面也不会落到陈宛秋手上。
要真是那套头面落到了陈宛秋手上,那才真有意思呢。
李太太又压低声音说:“若是日后这种传言被证实是无稽之谈,那陈家以及那陈家三姑娘可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苏颖笑了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李太太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还念起佛语来了?跟你说这些可真没意思,光是我说了。”
苏颖心中一动,慢吞吞的道:“你也知道我整日里不出门,哪有你消息灵通,不过我倒真有一件事要问你打听打听。”
“什么事?”
这种‘你说吧我勉为其难的听听’的语气可真是欠揍,苏颖不愿意跟她一般计较,问:“是这样的,忠睿王妃邀请我过府赏花。你也知道的,我们府同忠睿王府素来没什么交情,我打听到那其他被邀请的多是与忠睿王府相熟的,我心里没个准,就想问问你,可知道些什么?”
李太太冷笑一声:“你真不是炫耀的?”
苏颖瞪她。
李太太缓和了神情,她就是过过嘴瘾,原先同是闺中待嫁的,嫁的最好的就是苏颖了,成了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可若是让她们俩调换个个,李太太倒是不愿意的。
别看侯府人口简单,可人家就是能出极品,出奇葩,这极品奇葩还一个顶仨。
她这位闺中密友是吃了多少苦,以前的日子就跟熬油似的,过了好几年苦日子,这才苦尽甘来了。
高处不胜寒啊。
苏颖见李太太不说话先叹了口气,伸手捏了她一把:“你不知道便说不知道,怎么还叹起气来了?”她也没指望李太太能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
李太太‘吹胡子瞪眼’:“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关于那忠睿王妃我还真知道些什么。”
关于忠睿王妃,说来苏颖应该知道的更多,毕竟她当初作为一个妾攻略了人家的丈夫。
可说实在的,游戏跟现实哪里能一样,苏颖也只是知道忠睿王妃的基本信息以及人物性格。
自从知道自己穿越到以游戏为框架的朝代后,苏颖也并没有刻意打听忠睿王府的事情,如果不是云若寺外她遇险被恰好路过的忠睿王爷救了,说不定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跟忠睿王府有交集。
李太太‘唔’了一声:“咱们也别在外面说了,找个茶楼咱们边喝茶边说吧。”
苏颖捂嘴一笑:“我看是你话说多了,觉得口渴了吧。”
李太太啐了苏颖一口:“我说你还想不想听了?”
苏颖赶紧伏低做小:“听,洗耳恭听。”
两人说说笑笑就去了一座茶楼,要了个雅间,上了一壶好茶并几碟特色点心。
有意思的是这茶楼一楼大厅里设了台子,正有个说书先生说故事,引得一众人围观,她们这雅间也能听见。
苏颖听了一耳朵,呵,竟然是说陈宛秋的。
什么天上仙女下凡来,又是前世今生,又是历情劫,又是日后得道飞升的,说的好生玄乎。
李太太也听的津津有味的,听完还一咂舌:“我道呢,这故事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以前不是还有一出戏叫什么点绛唇的,讲的就是前世今生,那仙女来还愿,竟是生生把自己给哭死了,完了就是还愿还尽了,就回天上去了。那出戏还特别的红火,哪个夫人小姐听了都跟着掉眼泪,能湿一条帕子啊。再往后,这种戏码就多了起来,到底没有点绛唇精彩。”
苏颖抽了抽嘴角,没想到清婉所编出来的点绛唇还引领了潮流啊。不知道清婉泉下有知,是不是会瞑目了?也说不定,清婉死后就能穿越回去呢。
李太太说的口干舌燥,痛饮了一杯茶,跟苏颖说起忠睿王妃的生平来:“她出身敬国公府,未出嫁前就是京中数得着的贵女,后被指婚给当时还是皇子的忠睿王爷,成亲数年,只得一子,而且是忠睿王爷的唯一的孩子。”
最后半句,李太太说的意味深长。
苏颖懂了:“不过,我好似听说太后娘娘很爱重她。”
李太太看了苏颖一眼,撇撇嘴:“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一来呢,敬国公府有权有势,颇得先皇倚重,就跟皇上倚重你们勇武侯府似的;二来呢,忠睿王爷他,呵呵,实在是不怎么……稳重。”
她斟酌了一下,才选了这么一个词,苏颖估计她想说的是不着调,“原先冠宠王府是个婢女出身的侧妃,后来又出了一个下九流戏/子出身的庶妃,他都这样了,虽说贵为亲王,可哪家疼姑娘的会舍得自家姑娘嫁入王府啊。三来呢,千顷地就出了那么一根独苗,弥足珍贵啊。”
苏颖琢磨了一下李太太这话里的意思,恐怕就是忠睿王爷夫妇两个,一个太不会做人,是外人眼里的浑人;一个太会做人,说不得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忍辱负重的贤妻典范。
啧啧,那忠睿王爷是多么不得人心啊。
不过,估计那都是表面现象,就凭忠睿王爷派到勇武侯府的人马,以及几次翻天覆地的闹腾,就能看出这位忠睿王爷是位很有成见的人。
就是没有这些事儿,苏颖还是知道一些事的,比如忠睿王爷手上掌握着皇家暗卫,由此就可见忠睿王爷深得皇上器重,而不是外人眼中的皇上只宠爱忠睿王爷,而不倚重他。
由此可见,忠睿王爷演技已臻化境啊,竟然把那么多人都给瞒过了。
由此可见,忠睿王爷未必不知道忠睿王妃的真面目,或许是他懒得管,又或许是他乐见其成,这都是人家的家务事么。
“这些都是些基本的,你倒是说些我不知道的来?”苏颖捧着茶啜了一口,说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且听我一一道来。”李太太说完苏颖就‘扑哧’笑了,“这话说的有楼下几分说书先生的韵味。”
李太太狠狠的瞪苏颖一眼:“敢情你拿我跟说书先生比啊!”
苏颖怕捅了马蜂窝,连忙给自己辩驳:“你听错了,我是指你说话的韵味。”
李太太倒也不是真的恼了苏颖,闻言就顺坡下驴了,让苏颖觉得这密友就是一爱炸毛的妹子的,只要顺毛捋就没事了。
“哼,你是不是想听我说要听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啊?德性。”
苏颖连连表示受教了,李太太这性格挺活泼的啊。
李太太把她知道的都说给苏颖听:“今年忠睿王府要进新人了,这位忠睿王妃怕是要事先摸摸底吧。”说着定定的看了苏颖一眼,“你母亲家侄女是在选秀女吧。”
苏颖皱起眉头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忠睿王妃可邀请了你婆婆?”
李太太也跟着拧起眉毛来:“你是说当初被忠睿王妃邀请过府过的几个姑娘么,那里面确实有我家小姑子。不过你别忘了,那里头还有陈家二姑娘,我想着以如今的形势,这位二姑娘怕是只能入宫了。”
那样的命格,就算只是传言,可没别的府邸敢接收啊。
“当初那样,本来就不合规矩,可要是被上面的人默许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了,要是被人翻出当初这段来,有心诋毁,陈二姑娘真是前途堪忧啊。”
苏颖抬起眼皮来:“别忘了,那里头还有你家小姑子。”
“你这么说,那里面还有你母亲家侄女呢。”李太太立马反唇相讥,讥完撇撇嘴:“还是什么十全姑娘呢,这做的是哪出?没得让人钻漏子。”
十全姑娘应该是忠睿王妃待字闺中时,别人对她的赞誉了,可待字闺中归待字闺中,嫁了人归嫁了人,忠睿王妃就是在能耐,面对那样千疮百痍的王府后院也全乎不起来吧。
“这次我婆婆并没收到请帖,”李太太又说,“若真是与王府进人有关,也不该是请你去,该是你母亲家嫂子才对。最近倒也没听说忠睿王府出什么大事了,只除了忠睿王爷遇刺一事。嗯,这应该也跟你府没关系吧?”
苏颖轻描淡写的说:“当日,我们一家在场。”
这次轮到李太太目瞪口呆了。
苏颖顿了顿才说:“我是说,当日我们一家也去云若寺进香。”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你是要把我吓死不成。”李太太白了苏颖一眼,苏颖笑盈盈的,她又生不出气来,“我说你是不是和云若寺犯冲啊,怎么去了两次云若寺就都遇到这种糟心事。”
“嗯,我也这么觉得。”其实苏颖觉得她但凡出门都要出点事,她是跟出门犯冲。
“难道忠睿王爷疑心到你们府上了?不能够吧。”
苏颖也觉得挺奇怪的,按理说当日在云若寺上,忠睿王爷都遇到了刺客了,怎么还有空闲差人去告诉傅奕阳?
“这应该不会,当日去云若寺拈香的可不止我们一家,再说了若是真查到和我们府上有关,哪里还会这么风平浪静的。不是连接查封了好几处铺子么?应该是顺藤摸瓜查到了幕后真凶。”
幕后真凶就是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的主人翁陈宛秋啊,苏颖觉得忠睿王爷应该是知道这点的。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还真摸不清忠睿王妃请你去做什么了。”李太太有些挫败的说。
楼下说书先生换了个新的故事开始说了,苏颖听着,是说某某地方有一个人,明明已经咽气了,可又重新诈尸活了过来,之后却是性情大变不认父母,不认兄弟。
请了道士来,道士说这是被孤魂野鬼给占了身子,之后这人就被烧死了。
借尸还魂,被烧死了啊。
苏颖眉心一跳,她也算是借尸还魂,不知道会不会也落了个被烧死的下场?
苏颖心不在焉的想着,完了,就在心里微微一哂,竟是想些有的没的。
同李太太分别,苏颖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可马车刚行了一段路,快行至十字路口时,只听外头车夫一声惊呼,又听到马蹄声,只见一匹马疯了似的从十字路口的横行那条道上拐了个弯,直奔着侯府的马车而来。
因为是从那横行的街道过来的,苏颖这次出门又没有带家丁,等看到那疯马的时候,疯马离车已经是很近了。车夫是看见了,奈何马车沉重,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又不易掉头,一时间竟是无法躲开,吓的腿都软了。
周围人已经发出不忍目睹的惊呼声。
眼瞅着疯马已经奔到了车前,一个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从另一侧跃到车前,车夫并未看清,只觉得那人就像是冲天而起似的,如大鹏展翅般落到那疯马的背上。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已经是勒紧了缰绳,硬生生地将疯马止在了车前不远处。那马骤然受力,长长地嘶鸣一声,前蹄扬起,那人在马上始终都牢牢把住缰绳,并未被甩了出去,终是将那马给制住了。
这下车夫终于看清马上之人,大惊之下脱口而出:“老爷!”
芦荟几乎吓得软倒在车里,这会子还强自镇定,掀开一道缝往外看了看,回头跟脸也白了的苏颖说:“太太没事了,老爷已经将那疯马给制住了。”
声音还打着颤,可见是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坏了,若是傅奕阳晚了半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颖抓住车窗的手攥紧发白,劫后余生后,还在心里自嘲,她果然与出门这件事犯冲,一出门准没遇到什么好事。
傅奕阳面沉如水,从马上跳下来,心里惊惧又庆幸,幸好他赶得及时!
快步走到马车前站定,隔着帘子道:“夫人,无事罢?”
苏颖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就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红着眼眶哑着声音道:“无事。”幸亏你及时赶到,不然她真不知到这回儿会成什么样了。
傅奕阳闻言想亲眼看看她,可在这时候并不妥当,他还有后续事要处理,只让车夫仔细着驾车回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