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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桓为寻不到萧子衿而焦急万分的时候,萧子衿也同样焦急的很。
她没找到通风口,整个房间除了门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出处了。无奈之下,她只能趴在门缝边上想法子。
所幸外面还有灯光,所以透过门缝,她能看到外头是一条并不算长的走道,不过只有几步之远,便是石阶,再往上就看不清楚了,想来那石阶的尽头就是出口了。
用什么办法可以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还有间地下室呢?
萧子衿正抓头挠耳之际,目光一扫就看到桌子上的烛灯。
对了,火!只有火,烧起来才会不管不顾,冲破一切,叫人不得不注意。萧子衿拿起火烛,正想放火,忽然又意识到不行。等火苗冲起的时候,只怕她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就算把人引来了,必然也晚了。
火不行,那烟呢?
烟,无孔不入,且轻盈向上。若是借着烟,是不是就能叫人发现这里的异样呢?
但是烟也是有危害的,控制得不好,若是被人发现得太晚,她就会被活活熏死。然而想到汪福的怪闪癖,想到先前屋里女子的惨死,萧子衿只能将心一横……
“陆校尉,御林军都已经把咱家这里搜了个遍也未找到什么可疑的人,即如此,陆校尉是不是可以把人都撤了?夜已深,咱家也该休息了,明儿一早咱家还要到贵妃娘娘跟前当差呢。”那扯着不阴不阳声音的汪福坐在自己的小客厅里,一边悠悠地啜着茶,一边斜着眼瞅着陆桓。
已经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实在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了,可是就这样走,陆桓实在是不甘心!
怎么办?小狐仙,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在找你?
“报!此地已经全部搜查过了。并无可疑人等!”手下的人这个时候屁颠屁颠地跑来回报,这无疑更是宣布了他们该走了。
汪福在看着他,手下的众人也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陆桓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抬起手,他知道一挥下,代表的就是撤离。而一但撤离。萧子衿就或许再也找不到了。
小狐仙,小狐仙……
我该怎么救你?你到底在哪里?
“撤!”陆桓心下暗叹一声,只能下了这声令。却不知,这仅仅只是一个字,却让他的整个心都跟着空了起来。
“陆校尉慢走,咱家就不送了。”
汪福的声音在身后拉长。陆桓跨出小客厅,泠泠的清风迎面扑来,一抬头,但见夜空皓月,清辉流泻。
月色如此清明。可是为何却照不见萧子衿的所在呢?
青烟袅袅,为那层皓月蒙上了层神秘的薄纱。
等等,无端端的,怎么会有烟呢?
那烟就来自于小院里的一片假山后,陆桓不及多想,领了人急步就往那片假山的方向走去。
汪福见状大惊失色。想叫住他,但他的人却已走远了。汪福跺了一脚,骂了句:“多管闲事!”然后也急急跟去。
假山后并无一人,也没有人烧火,可是偏偏有烟从两块石头的缝中不断地冒出。
汪福赶到,挡在那个缝前,道:“ 这里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陆校尉应该快快回去交差才是。”
陆桓道:“无故起烟,底下必有东西。万一有贼人在此地挖了密道,再借此时常出入皇宫。那岂不是会危及到陛下及贵妃娘娘的安全?就是汪公公在此,也不安全呀。”
说罢容不得汪福再说,陆桓指着那烟最多的缝隙,道:“来啊,把这里撬开!汪公公的住处。岂能有一丝隐患?”
几个御林军便一拥而上,几下便将那缝给撬开。一撬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个地道,地道并不深,所以还能看到里头有光亮传来。而更多的浓烟也在这时大量涌出,离得近的人都忍不住被烟熏得轻咳了起来。
陆桓以袖掩鼻第一个奔了下去,很容易就找到底下被锁住的屋子。他此时只一心惦记着萧子衿的安全,根本顾不得许多,一脚就踹开了门锁。
屋里的烟更大,萧子衿就躺在那一片浓烟中。之前她为了防止烟熏,撕了床单浸上自己的尿,然后包住口鼻。可是浓烟之中,依然被熏得头昏脑涨,气息不畅,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就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朦胧中她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靠近。
然后她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她:“小狐仙,小狐仙,快醒醒,我来救你了……”
是陆桓!
挣扎着抬起头,她看到陆桓那年轻而俊逸的面容,看到了他那双星子般明亮的眼睛,穿过浓烟,穿越生死紧张无比地凝住了她。
“陆……桓……”最后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终于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梦里,她躺在陆桓的怀抱里。那个怀抱,温暖安心,像是避风的港湾,让她再不必担心风雨的侵袭。
“陆桓,能不能永远不要放开我?”
“好,永远不放开我的小狐仙。”陆桓对她微笑。
“陆桓,为何你会待我那么好?”自小到大,她周边的人都是刻薄冷心,就算是薛叔也是因着母亲的关系才对她好的。只有陆桓,没有任何原由,似乎从认识第一天起,就对她格外关照,又总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最大的帮助。
“因为你是我的小狐仙啊。”他的笑容如冬日的暖阳,驱散心头的黑暗,带来无尽的温暖。
可是那个温暖的笑容仅仅只持续了片刻,然后便如水中倒影般,一晃而逝。
“陆桓!”她惊呼一声,挣扎而起,却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木窗,斜阳伴着清风穿过木窗洒入屋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子的潮气。这潮气是辛者库洗衣院子里所特有的味道。
原来又回到了在辛者库的屋子呀。
如果是以前,这里带给她的只有阴冷、辛劳,可是在经历了汪福那一事后,她忽然觉得这里居然也有种亲切感。
现在想来,那一切都仿佛是场梦魇。可是肺部明显的闷塞之感,以及她此时控制不住的咳嗽,分明提醒着她那一切都是〖真〗实的,绝非是梦。否则,那被烟熏过之后的不适感觉,怎么还会残留呢?
可是自己又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她依稀记得,在她被烟熏得快要死的时候,陆桓好像来了。可是再后来呢?再后来她就昏倒了,人事不知。
门开了,阿叶端着个碗走了进来,看到萧子衿醒了,道:“太医说你日落左右能醒,果然你就醒了。特意给你留的粥,吃些惦惦,这里实在也没别的什么吃的。”
萧子衿此时哪还顾得上喝粥,抓住阿叶的手便急切地问起来:“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回来的?”
阿叶不答反问:“你又怎么将汪福给得罪的?”
萧子衿道:“哪里是我得罪他,是他一个阉货却还色心不泯,串通李嬷嬷将我掳了去!”
“先吃了垫些肚子吧。”阿叶将粥碗塞给萧子衿,柔声道:“二小姐,你是聪明人,怎么也犯起了糊涂?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何,你心里还不清楚吗?那汪福不过只是阉货,又能将你怎样呢?你但凡容忍些,博了他的欢心,或许他还能设法制造你与皇帝相遇,到时得了圣宠,你便是这宫里正经的主子了,难道不比在辛者库里受苦的好?这辛者库里的劳作可是要比你当初在萧家做丫头更苦。当日你尚且知道努力改变命运,如今怎么反倒犯傻了呢?”
萧子衿闻言,心中不禁冷笑连连。当日,她是不甘心为婢,所以拼命爬上去。可是如今却又不同,她就算是当上了妃子,却也无法摆脱阿叶的控制,还是要继续完成弑君的任务。
弑君?那岂是儿戏?失败了,她必然难逃一死。就使是成了,那么她的价值也用尽了,结果也绝好不到哪里去。她可不傻,可不愿意做这种根本没有退路的事。
握起勺子,她搅了搅碗里的粥,又吃了两口后,悠悠地道:“阿叶姐姐,你说得没错,子衿不是笨人,所以才更不能让那个阉货为所欲为,否则子衿一定活不了多久,就更莫说完成那件大事。”
“噢,这是为何?”
“其实子衿最初也与阿叶姐姐想法一致,也是觉得只要能离开这里,曲意奉承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子衿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汪福非但心理阴暗,且还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那日子衿被掳走后,关在一间地下室里。同被关的还有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自被汪福看中后,便一直被锁了起来,一直到汪福玩腻了,然后就活活地闷死了她。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汪福看中的女人,弄到手后,便再不容人染指,直到最后被他自己杀死。并且据那女子生前所言,在她之前还有好几个也是类似的下场。当然,身为低贱的宫女,失踪了几个,凭着汪福的权势,随便报个病死,又有谁会追究呢?子衿当日,若也屈服,想来不出几日‘萧子衿’三个字,也只会成为病死宫女名册上的其中一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