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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无摇头,目光落到梳着妇人头的冬霜身上,“找中人的事情你来办,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冬霜。至于县衙那头儿,我出面更方便些。”
覃初柳也向冬霜看去,早前这些事情她都是交给谷良去办的,现下没了谷良,她便下意识地把事情推给别人,却忘记了要代替谷良好好活着的冬霜。
冬霜也是贺拔瑾瑜培养出来的人,贺拔瑾瑜在太平镇的势力她也是知道的,这件事交给她再合适不过。
至于县衙那里……
“岑老板,你与贺拔瑾瑜的关系还未公开,这个时候若是为我出头办事,你的事情恐怕就瞒不住了。”
作为直默默为贺拔瑾瑜赚银子的人,如果岑无的身份暴露了,只怕以后做事会有很多的不便。
岑无却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像看着傻子似的看着覃初柳,“覃姑娘,早前我还担心,你这样聪明灵慧,主子娶了你只怕拿捏不住你反倒叫你制服了。不过现下我算是放心了,覃姑娘你也有这样想不明白的时候。”
覃初柳有些不明白岑无的意思,他这是在鄙视她的智商,觉得她没有他想的聪明吗?
“我现下是福顺酒楼的老板,而你手里握着福顺酒楼一成的红利,还要为福顺酒楼提供很多赚钱的方子。覃姑娘觉得只这层关系还不足以让我替你出头吗?”岑无解释道。
覃初柳懊恼地捶了捶大腿,是她一时惶急,竟然忘记了这层关系。
他们的关系就如她当初和郑掌柜的关系,当年永盛酒楼出事,郑掌柜下狱,她忙前忙后地想办法,旁人不也觉得很平常。
“还是岑老板想的明白,既然这样,咱们就分头行动吧。”覃初柳最后说道。
从福顺酒楼出来。冬霜就去查中人的事情,覃初柳则直接去了华家医馆,武掌柜现下还在医馆里。
她到的时候,刘氏正小心翼翼地给武掌柜喂水。
武掌柜看到覃初柳。挥手让刘氏把水拿走。招呼覃初柳过去说话。
他的面色依然苍白如纸,整个人看上却比昨日精神了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大了一些。
“柳柳,情况咋样?”武掌柜想坐起身来,奈何伤口不允许,只轻轻一动,他的脸便疼得扭曲起来。
“武掌柜你莫乱动”,覃初柳赶紧上前阻住他的动作,然后坐到床边的杌凳上说道,“没什么大事,现下已经去查了。很快便能弄明白,是咱们的总也跑不了。”
武掌柜又问了一些细节,覃初柳怕他担心,更怕他自责,便没有多说。
毕竟最初还是因为武掌柜太自信。自己没有看出契据是假的,武掌柜若是知道事情恐怕会很麻烦,他指定会很难受,他现在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个。
武掌柜静默了一会儿,拧着眉头对覃初柳说道,“柳柳,我昨日与人打架这事儿。说起来也有些奇怪。”
“哦?有什么奇怪的?”覃初柳凑近了些许,一丁点儿细节都不能错过,兴许对整件事的走向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和人理论,领头的拿出房契地契与我看,态度虽说不多好,但也算不得多恶劣。可是。我转身离开铺子,追出来的人对我却十分恶劣,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
武掌柜拧眉,一边回忆一边与覃初柳说道:“更加奇怪的是,我看与我打架的那些人。好像在铺子里都没见过。”
也就是说,早前和武掌柜在铺子里因为房契地契理论的人,并不是把武掌柜打伤的那伙人。
难道铺子里的人又找了别的人来打武掌柜?也不对啊,他们自己就有不少人,何必找别人。既然是找别人,兴许就是不想让郑掌柜知道是谁动的手,又怎么会自报家门。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覃初柳想了一会儿,看来这条线索很重要,她只怕还要再去一趟糕点铺子了。
这次没有冬霜陪着,她一个人进了铺子,伙计还记得她,惊诧地问道,“小姑娘你怎地又来了?”
覃初柳却没了早上来时的笑脸,肃然对伙计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我有话与他说。”
伙计见她虽然穿着一般,但是冷着脸时气势斐然,一时也不敢掉以轻心,去了后堂寻来了掌柜。
掌柜态度还算和善,并没有因为覃初柳穿着一般、年纪小而轻视她,而是十分客气地问道,“这位姑娘对咱们铺子里的糕点可是不满意?我听伙计说您早上刚刚来过。”
“昨日可是掌柜带着伙计在铺子里收拾?”覃初柳直接问道。
提到昨日,掌柜的脸上有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便掩藏好了,脸上依然挂着和善地笑,“正是。”
没有否认,也还算坦荡。
“那请借一步说话!”覃初柳的语气郑重,眼神犀利,掌柜不敢怠慢,赶紧请覃初柳去了后堂。
坐定之后,覃初柳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庄良县主,也是昨日进铺子与你们理论的武掌柜的东家,他昨日出了铺子便被人打上这个你们应该知道。我只问掌柜,你可知那伙人是什么来头?”
掌柜先是紧张害怕,然后又是震惊,起身要给覃初柳行礼,却被覃初柳叫住了,“我不讲究这些,你只与我说实话便好。”
掌柜心里也奇怪,话明明都是小姑娘自己说的,她也没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就是县主,但是他心里就是相信了她说的话。
战战兢兢地坐回到椅子上,掌柜十分小心地问道,“县主怎地知道那伙人不是我们派去的?”
覃初柳轻笑,“我看掌柜慈眉善目,不像是能做出那等龌龊事的人。”
听了这话,掌柜紧张的心绪顿时放松了下来,紧接着,想到昨天的事情,他又蹙起了眉头。
“能得县主的信任,是在下的荣幸。”掌柜也严肃了深情,对覃初柳说道,“不瞒县主,昨日那伙人,确实与我们铺子没啥关系。至于他们是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好似在太平镇并未见过。”
想了想,掌柜还是好心地提醒道,“我猜想可能是武掌柜得罪了什么人,这才招了报复。我们铺子也不过就是他们假借的一个名头罢了。”
覃初柳点头,很有这种可能。不过,她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昨日武掌柜在距离你们铺子不远的地方被假借你们铺子名头的人毒打,你们怎么不出面帮忙,就纵容那伙人打人!”
这个问题有些犀利,掌柜的一张老脸倏然红了,最后也只叹气道,“县主有所不知,我们看着也心焦,但是东家早就交待过,不许我们惹事端,我们哪里还敢多管闲事。左右这件事就是官府来查,我们身正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说得很实在,虽然不道义,但也却是人之常情。覃初柳不赞同,却能够理解。
“那你可知你们东家要卖铺子的事情?”覃初柳继续问道。
掌柜摇头,“我们东家从来没要卖过铺子。县主您也看到了,咱们铺子是镇上的老字号,生意这般好,怎么会转手。我们东家太太老年得子,身子不适,东家惦记着太太,这才暂时关了铺子回家守着太太直到太太平安生产。”
掌柜以前也不过就是个管事,若不是这次东家太太生子,东家不舍离开老妻和幼子,他哪里能被提拔做掌柜。
没想着卖铺子,那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中人在搞鬼!
也不对啊,早前武掌柜明明说来看过铺子的。
覃初柳把自己的疑惑说了,掌柜又解释道,“这件事也是蹊跷,我们昨日来收拾铺子的时候,竟发现门被撬开过,换了门锁,我们没有钥匙,还是硬把门砸开的。”
那中人连这样的细节都想到了,难怪武掌柜会上当。
若是换做是她,人家亲自拿出钥匙来开门,她指定也不会想那么多。
“县主,您别怪我多嘴,昨天武掌柜上门说铺子被他买下了,出了门又遭了那样的事,人家明显就是设计好的套子等着武掌柜往里钻呢。只这一点,就能看出武掌柜得罪的肯定不会是小人物。”
覃初柳的平易近人让掌柜觉得十分有好感,所以也便把自己的心里话与覃初柳说了。
覃初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中人骗武掌柜绝对不会是因为银子,因为铺子的开价不高,若是真想骗钱,完全可以把价钱开的更高,这铺子地界好,就算价钱高一些武掌柜也会意动。
不为银子还要这般大费周章地骗武掌柜,这多半是为了复仇。
可是,武掌柜为人老实和善,从未听说过他与谁结仇,就连镇上的同行他都相处的很好,怎么会有人这般费时费力地算计他。
难道想要报复的对象不是武掌柜,而是她?
覃初柳的神色一点一点变冷,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里成型便犹如燎原的火越来越无法抑制。
她起身与掌柜告辞便离开了铺子。
深秋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身上,不多暖,却很刺眼。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蔚蓝的天,因为自己而牵累别人的感觉还真是糟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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