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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欣瑶听得心下极为欢乐,咧着嘴直笑。
笑着笑着,脸上便有了黯然之色,闷闷道:“姨夫新娶的那房姨娘可曾圆过房?”
萧寒斟酌了一下词汇,小心翼翼道:“姨母一走就是三个月,贾姨娘吃斋念佛,鲜少露面,姨夫身边没个贴心的照料,总不大好。这人,是姨母在府里丫鬟中亲挑的,我见过一回,与外头传说的相距甚远,容色堪堪,应该是个安分守己的。”
欣瑶轻笑一声,没有说话,神情却有些恍惚。
萧寒打量她神色,怕她多想,笑道:“瑶儿,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姨父这些年对姨母如何,我从小到大,常在杜府进出,如何不知?放心吧!”
欣瑶婉然一笑道:“让大爷这辈子守着我一个,倒是有些为难了。”
萧寒拿书的手抖了一抖,眼角眉梢尽是嬉笑道:“是有些为难。”
“只可惜了那些个千娇百媚,姹紫嫣红啊!”欣瑶目光一沉,变了神色。
萧寒见状,赶紧丢了书,抓住她的手,放到嘴里轻轻啃了啃,敛了笑意,目光灼灼道:“瑶瑶,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你且信我!”
蒋欣瑶迎上男人深沉的目光,看着黝黑的双目中自己的影子,对视良久,才用力的抽了几下手,却被男人稍一用劲,拽入怀里,忿忿之下,半怒半嗔的道:“老咬我,你啃猪蹄呢?”
萧寒嘴角弯弯,幽幽的道了一句:“嗯,又白又嫩,口感不错”便一口封住了女人正欲说话的红唇……
云雨过后,欣瑶面色潮红,眉目含春,窝在男人怀里慵懒道:“二哥让我想的事情,这几日我一直在琢磨着。”
萧寒把玩着女人的长发,闭着眼睛道:“瑶瑶琢磨出了什么?”
欣瑶摸了摸发酸的腰肢,有气无力道:“从十六的中毒,到追杀你们,我总觉得韩王这几步棋下得有点冒险。动十六的主意,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十六手里握着左右两军,他要是有个意外,就算今上传位于二哥,这个皇位也坐不稳。
回程路上派人追杀你们,怎么看都是步臭棋,动机实在让人费解。我甚至觉得他这是在自毁长城。替身那边,大爷已经打探清楚,没有破绽,那么,韩王他到底是如何得知你和姨母的行踪?”
萧寒轻轻道:“我已经传讯给沈力和施程,让他们在军中留意。追兵必是中军人马无疑,谁传的消息,谁下的令,我要他们帮我查清楚。”
欣瑶似漫不经心拢了拢手上的玉镯,道:“大爷,小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萧寒的心忽然一跳,陡然睁眼道:“你是说……”
欣瑶微微点了点头,叹息道:“我总觉得西北一事,像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像,又不像,似是而非的,我也看不明白了!不过有些事情,小心些总没错!这话你别跟二哥说,万一是我猜错了……暗中防着些就是了。”
萧寒温厚的手指轻轻触摸女人滑得像丝的后背,心思却全不在这上头,许久,待他回过神来,却见女人已无知无觉,显然是去会了周公。
只听得一声轻哨声,萧寒目光一聚,把怀里的女人轻轻放下,穿戴妥当去了书房。
书房里,一黑衣男子凑近身轻语了几句。
萧寒脸色微变,踌躇许久,才冷冷道:“把孩子给蒋家二爷送去,至于那个人吗,养好了身子就在庄子上做粗使丫鬟!”
……
深夜子时,蒋元航从来人手里接过襁褓中的女婴,看都未看一眼,一脸嫌弃的递给了吴氏。
吴氏低头一瞧,心头咯噔了一下。天一亮,便把孩子抱到了顾氏跟前。
顾氏盯着孩子瞧了半晌,暗道不好,只怕是养不活,遂派了两个妥贴的丫鬟跟过去照料。
不想十天后,孩子仍是夭折了,蒋欣瑶听说此事后,唏嘘不已,特意把庄子上的管事叫来问话。
管事说,自打碧苔来了庄子上养胎,大爷就交待下去,吃穿用度并无苛刻,一切等孩子落地后再说。
哪知那碧苔不知何故整日啼哭,且夜间恶梦不断,总叫嚷着有人要抢了她的孩子,月份渐大,身子却日渐消瘦。
生产那日,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生下来,孩子一落地,连哭声都不大能听见。如今碧苔仍在月子里,人呆呆的,也不说话。
欣瑶心中不忍,略显哀伤的对李妈妈道:“终究是服侍了我一场,妈妈明日带些银子,补品,去庄子上探一探她,孩子的事情先暂时瞒着吧。等出了月子,就依大老爷所说,在庄子上做活,安安份份的过日子罢。”
李妈妈心里虽不大乐意,却仍是点头应下,却见大爷掀了帘子进房,行了礼正欲退出去,却被萧寒喊住,只听他沉着脸道:“天寒地冻的,妈妈庄子上也不必去了,若她知好歹,我且留她一命,若不知好歹,这样背主的奴婢死不足惜。”
此话正合李妈妈心意,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歪在炕上的欣瑶忙起身,走到萧寒跟前,把手里的小手炉往男人怀里一塞,妩媚一笑道:“何必跟个下人过不去?她失了孩子,也算是老天惩罚。”
萧寒怕自己一身寒气惊了女子,后退两步,见女人两眼含笑看着他,不得不妥协道:“妈妈年纪大了,府里一大堆事情管着,离不了人,我让贵生走一趟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欣瑶上前两步,懒懒的靠在男人怀里,笑道:“罢了,以后这人的事,我也不会再管,该如何处置,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看可好?”
女子的轻声软语令萧寒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伸手揽住她,低头闻了闻发香,无可奈何道:“真是拿你一点半法全无。”
李妈妈见小夫妻俩如此,眼睛眯成一条缝,悄悄的退了出去。
欣瑶嘴角上翘,抬起头凝视男人的眼睛,含笑不语。
萧寒与她对视片刻,似突然想到什么,笑道:“你二姐如今是自由身,我倒不见你惦记着,也不让李妈妈她们去探,是何道理?”
欣瑶挣脱男人怀抱,走到窗前,指着桌上折粉彩百蝠流云纹荸荠瓶里两枝开得正盛的冬梅笑道:“瞧瞧这花,在摘下来时娇艳欲滴,在这么暖和的屋子里摆着,微云几个精心侍弄着,没几天,也就蔫了,可见护得太好,并非好事。”
萧寒会心一笑,上前牵住女子的手,颇有深意的笑道:“总有你说的理,合着我也不该把你护得太好?”
蒋欣瑶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抬了抬下巴,道:“我身子弱,经不起风雨,大爷该护的时候还得护着,免得自己的媳妇被人欺负了去。”
……
半个月后,一封快马加鞭从西北军中来的密信静静的摆在皇帝的龙案上。
皇帝阅后,神色大变,当即称胸口发闷,把正值休沐的杜太医请进宫。
杜天翔接到宫人传来的消息,老神在在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往两个袖子上撒出些粉末,整了整衣衫,才进宫请脉。
杜天翔进宫后,顺着今上的话由,着着实实的替母,兄这一趟西北之行哭了一哭,顺便惋惜了一下那些护送的将士,因袖子上撒的辣椒粉过多,以至于鼻涕眼泪直流,俊脸看上去惨不忍睹。
今上怔怔的听了半晌,静默不语,许久,才让杜天翔退了出去。
这日夜间,今上去了中宫的寝殿溜了溜弯,不知为何,居然与皇后议论起三国时期的曹家来,用过一杯茶后,又称还有些奏章要批,便甩袖而去。
苏皇后等皇帝离去,拿出史书,好好的温习了一把三国时期的历史,心头渐渐明朗。
次日,苏皇后的身子便有些不舒服,唤了太医来。
韩王得讯,赶紧进宫请安,母子俩摒退宫人,商谈许久。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韩王前脚刚出宫门,后脚记录着他们一言一行的密信已握在今上手里。
皇帝把密信朝靖王身上一扔,冷冷的道了句:“苏家,好的很……”
靖王接过密信,只一眼,就变了脸色。
是夜,施杰等几个老家伙,刘滔等谋士以及萧,杜,徐三位齐聚靖王府。
这一夜,靖王府书房的灯又是一宿未灭。
这一夜,萧寒又是一夜未归。
欣瑶清晨起床,摸着床边冷冷的被窝,想着昨日靖王府捎来的暗讯,让淡月打了包袱去徐府。
……
隆冬时节,天气一日比一日冷,欣瑶越发的懒散起来,除了往东院请安,连院门都不大出。萧寒从军中回来已一月有余,始终朝出晚归,公务繁忙。
这日正值百官休沐,夫妻俩一早商议往蒋府去,正好在府门口遇上蒋元航夫妇带着两个孩子回府请安,清净了多日的蒋家一下子热闹起来。
蒋宏生听得女儿带着姑爷回府,脸上大喜,不住的打量下首处刚刚进屋的夫妻俩。
只见女儿外披一件大红色猩猩毡斗篷,内着密合色洋缎窄袄,眉若青山,眼似秋水,如出水芙蓉般站在消瘦许多的姑爷身边,怎么看怎么舒心。
萧寒亲手为欣瑶脱下斗篷,交给身后的微云,遂拉着她的手,给上首的岳父,岳母行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