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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韩的。你想造反吗。“慕容彦超站在城头卫,高声
“朗朗乾坤,是谁在造反?”韩奕站在城下,佯装不知地问左右部下。
“不知道哩,我们不正是要征讨逆党吗?”吴大用搭腔道,他又故集问呼延弘义道,“大哥,城头上的那个老子,是不是在说你?”
“造反?不、不、不!”呼延弘义将大脑袋摇得像走街串巷的货郎手中的小鼓,“我最近吃斋了,以慈悲为怀,路上遇到蝼蚁,都会绕着走,怎会想着造反呢?”
“那说的就是李老六了!”吴大用一拍大腿,指着李威恍然大悟道。“老六是不是又重操旧买卖。偷了城头上那老子的女人了!”
李威大怒:“李某偷过别人的项上人头,就是没偷过女人,更何况是慕容老儿碰过的女人!”
“那就怪了!”吴大用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这老子为什么非要说咱们造反呢?敢情是贼喊捉贼啊!一定走了!”
身边众将士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浑然没将城头上的慕容彦超放在眼里,众人见主帅韩奕纵容,各显神通。纷纷冲着城头上喊着脏话。尤其是吴大用,他那一张嘴顶得上千军万马,说得城头上的戍卒纷纷捂住双耳。
慕容彦超在城头上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想往城下冲,要打开城门找义勇军决斗,左右部下拼命将他拉住。
“公万万不可出城,否则必中韩奕奸计!”部下们呼道。
“有何不可?”慕容彦超怒道。
“我军兵少,不足以出城交战。要走出城,必会让义勇军夺了郓州城。”部下们说道,“况且万一落败了。韩奕必会落井下石,说我们与青州刘妹同反。”
“难道任凭义勇军在城外骂阵?”
“义勇军没有粮食,两日之内必会退去。公何必急于一时呢?到时公再向朝廷申冤,至少得告他个欺压藩臣与扰民之罪。”
“你们,”慕容彦超怒目而视。
左右纷纷避开慕容彦超的目光,个个脸上都有惧色。仅仅是四千余义勇军,不足以将郓州城围住,但是城外精壮的义勇军有恃无恐地叫阵。士气高昂,令守军自惭形秽。
韩奕当然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更何况他此行的目标是青州刘妹。他命部下密切监视郓州城,凡走出城之人一律拿下并看管起来,一边派人去郓州下辖各县征集粮草。
整整两天,慕容彦超愣是不敢出城。只得紧守门户,任凭义勇军在城外人欢马叫。
山中老虎仍在,猴子安敢称王?如果慕容彦超自认为是老虎,那么韩奕只能当仁不让地是那只上窜下跳的猴子了。如今猴子在老虎自己的领地里太过猖狂,老虎岂能忍下这口气?
夜色中。慕容彦超满身披挂,翻身上马,他抚了抚自己手中的大槊。这支伴随他多年的大槊,已经饱尝过敌人的血,每当握槊在手,慕容彦超便热血沸腾和豪气万丈起来。
今夜,他决定不再忍受韩奕小儿的“欺侮”他要亲手让韩奕尝尝自己的手段。否则。他慕容彦超不如伏剑自尽算了。
吱、吱,
厚重的城门被徐徐打开,拥挤在城门口的骑军存慕容彦超的率领下,呼啸而出。两日来受的恶气让守军无处发泄,他们簇拥着自己的主帅向城外义勇军的大营袭去,尽管在他们内心深处也在问这到底值不值。但愤怒控制着他们的心神,让他们忘了深思后果。
突枪刺破宁静,战马的奔势似乎将浓厚的夜色推到一边。
义勇军大营仍然静静地卧在城外十里处,当中的几堆篝火仍在噼哩吧啦地烧着,火光照耀之下。军士一动不动站在亮处。
兵贵神速,天平军早有准备。他们飞快地在深壕上架起桥梁,义勇军大营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惊呼声。间或夹杂着数十支箭矢。
“义勇军也不过如此,中看不中用!”慕容彦超想道。
天平军越过了堑壕,直奔大营,但是慌乱中数十骑一头扎在陷阱中。人仰马翻,不幸者被倒插在陷阱底的尖木刺了个穿。军士惨叫着。战马悲惨地嘶叫着,流血更是刺激着余者更加凶猛地往大营深处奔去。
义勇军军士被汹涌奔来的天平军掀翻在地,天平军将士的心却在沉沧,,
“令公,我们中计了!”都押牙郑麟大呼。再看那被掀翻在地的“义勇军军士”们,其实不过是披着戎衣的草人罢了。
天平军发疯似地搜遍了整座大营。他们只能在韩奕主帐上寻找到一行潇洒的墨迹:
久闻慕容令公骁勇善战,令公兵锋所指,韩某只敢退避三舍!
墨迹未干,慕容彦超的部下们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大营之外传来一阵遥远的欢呼声:
“妾谢相送!”
“后会有期!”
“粮卓我等已自取,多谢令公厚增!”
慕容彦超既羞又怒,提兵猛追。却追不上义勇军一兵一卒。相反的,义勇军趁着夜色。自东南西北不停地骚扰、聒噪,领着天平军像没头苍蝇般乱转。这时,又传来义勇军小股部队的呼声:
“慕容公请止步,如若再追。郓州城将危矣!”
不管主帅慕容彦超同不同意。他的部下们闻声立刻停了下来,个个,惊惧万分,因为他们所有财产、
甘儿右小仓都在城时此刻,他们这离郓州城,如若爽石可果真有攻城之心,郓州城怕是早已不保。
慕容彦超不得不返身回城,网行至城门下,就见灯火阑珊处,数十军士被录光了衣服,赤条条地被吊在城门下,正是自己的部下。
“韩奕,我与你不共戴天”。慕容彦超指天发誓。
后起之秀韩奕三戏老将慕容彦超。不伤一兵一卒,他就让慕容彦超一夜之间,如同被当众脱光了衣裳,被人看清了他有勇无谋的本质。对付慕容彦超,这远比将刀架在他脖子上,更让他难堪与羞愧。
慕容彦超怒火攻心,只觉得胸中一股恶气往上急涌,他在部下的惊呼声中,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不省人事,,
已是暮春季节,青州城内,屠夫张守在自家生意惨淡的肉铺前,一边看着过往行人。一边想着心事。
行人从他的面前匆匆而过,人人面色忧愁,无人停下脚步问问肉价几何。听说本州节度使刘镶不服朝廷号令,朝廷正欲调兵遣将赴青州。刀兵之乱将起了。
青州人可以不知道李守贞是谁,但大多数人仍然对前平卢节度使杨光远记忆犹新,一想到杨光远,青州人无不相顾失色。
“张大官人、张大官人”。有人呼道。如今屠夫张被人尊称为张大官人,这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以至于别人说起时,屠夫张不知在呼自己
左边的米店,右边的布店,还有对面的食肆,个今生意惨淡,东家、掌柜们与小厮、仆人们索性纷纷站在店门口,还有几个无所事事的市人,一边相互打听小道消息,一边说着闲话,打发着时间。
“张大官人,您老真是闲不下来!依我看,你还不如关门大吉算了!”有市人调侃道,“就您这门面,您开个价,我给您现钱,十成十的开元通宝!”
“是啊,您外甥都是大官了。还不去享清福?。布店东家笑道,“您老要是想去洛阳,千万不能穿得太寒酸。我这里有上等的布匹,都是老邻居了,我给你个实意价。也算是照顾我生意
“要是换成我,我早就离开青州这鬼地方了。要不是我家祖坟在此。就是一座金山摆在我眼前,我也不会多待片刻。”有人搭腔道。
屠夫张这才回过神来,他鄙夷道:“若是真有一座金山摆在你面前。你果真是不屑一顾吗?别说大话,闪了舌头。世上什么最贵?钱最贵!”
那人尴尬地缩了缩头,道:“有刘氏在,怎会有我等小民的好日子过。要我说,要是韩小相公做咱青州的节度使,那就好了。韩小相公嘛。自他打小起,我就知道他准会有大出息,这不果真如此吗?。
这人人都有做事后诸葛亮的潜质。
街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七八个少年人。他们都是短打扮,不是卖干枣的,就是卖鱼、卖靴、卖饼的。还有一个满身破烂的乞丐,柱着打狗棒,捧着一只破碗,颤微微地走到对面食肆的阶旁,也不求食,自顾自地躺下晒太阳,一边在自己身上找跳蚤。
“还是耸乞丐,吃百家饭自在!”屠夫张晒笑道。
“卖大枣,去年收的又大又甜的干枣,不甜不要钱!”卖枣的少年人高声吆喝着。
“卖鱼啦,今晨从黄河里刚捞的鲤鱼,”
“卖鱼的!”屠夫张忍不住叫道。“别胡说八道,我老人家虽然一辈子想发大财,可从未骗过人。你这鲤鱼果真是从黄河里捞的吗?难道这鱼会飞不成?”
卖鱼的少年人停止吆喝,嘿嘿笑道:“张大官人,我这鱼是快马递脚送来的,不仅正宗,还是鲜活的呢!我敢以我那死去的双亲发誓,决不作假!”
少年人英俊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那神情不像在卖鱼,而是在展示自己的笑容。
“什么时候时兴用快马急送的了?”屠夫张将信将疑。他跟对面食肆的东家围在卖鱼少年的身边。见少年人用来盛鱼的小木桶中,果然养着几条鲜活的鲤鱼,食肆东家是识货的,不住点头道:
“以我开食肆二十年的经验看,这确实是正宗的黄河鲤鱼
“少年人,你这鱼是论条卖,还是论斤卖?不管你是用快马递脚送来的,还是用水桶运来青州的,都的来不易,这价钱怕是不低吧?。屠夫张见鲤鱼鲜活,不禁想尝尝鲜。
“您老要是想尝尝鲜,就送您一条,想多要就拿钱来,一文钱不能少”。少年人笑道。
“还有这等好事?。屠夫张瞪着少年人道,“听你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无卓献殷勤。非奸即盗。”
屠夫张不待卖鱼少年答话,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老张一向来者不拒,要是放着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那就是与自己过不去
屠夫张将大手往水桶中一伸,捞了半天,掂了又掂,看了又看,选了又选,挑了又挑,最后挑的当然是最大的那一条。
“您老真是不客气啊!”少年人郁闷地说道,却也不阻拦。
“咦?”屠夫张抬头认真地打量了卖鱼少年一眼,认真地说道,“你这少年人跟我那外甥说话语气。真是神似!奇怪、奇怪!”
“真的吗?”卖鱼少年问道,双目闪过一道神采,“不知令外甥,是否也是卖鱼的?”
“卖鱼?”柑八辰不由得挺起胸膛,努力用向下的眼神看卖白少耸。尽毛 没那么高大,他夸张地说道,“说出来,吓死你!”
“怎么个吓死法?”少年人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问道。
“西京留守、侍中、开国侯韩奕便是我老张的外甥!”
“西京留守嘛,这也不算什么太了不起的大官,我见过比他官还要大的。”少年人不甘示弱。
“吹牛!”屠夫张满脸不信。
“我看您老也是吹牛。”少年人说道,“你外甥既是做大官的,您老怎么还在这里卖肉呢?说出来,谁信呢?”
“这,”屠夫张涨红了脸。看热闹的市人也纷纷暗笑。
韩奕当然不止一次遣人来过青州,只是屠夫张一直抱着要韩奕风光衣锦还乡,顺便接他去享福的想法,想让韩奕以个兼将相的赫赫仪仗,在街坊面前大大地自己老张露一回脸。所以一直赖在青州不走。没想到当年的一句戏言,今日真有成为现实的可能,只是屠夫张没有想到。计划远没有变化来得快。
“这鱼还你!”屠夫恼羞成怒,将自己千挑万选的黄河鲤鱼扔还给卖鱼少年,“今天没胃口!”
那鲤鱼活蹦乱跳,身上鳞片又湿滑无比,卖鱼少年手无足蹈。终究还是没抓住鱼。那鲤鱼“啪”的摔在地面上,立刻沾满了尘土。
“驾、驾!”一支马队呼啸而来。沿街疾驰,不顾沿途鸡飞蛋打。那鲤鱼正好被奔在前头的健马给踩成稀烂,再也看不出黄河鲤鱼的鲜活的模样来。
说那时迟,那时快,卖鱼少年一个健步,紧紧抓住那领头骑士的马辔。竟让健马奔出了不远就停了下来。
“你踩烂了我的鱼,快赔我钱!”卖鱼少年不依不饶地说道。
屠夫张与市人均想,这少年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正所谓:不知者无畏。
“大胆,你想造反吗?”那骑士怒骂,甩起马鞭,搂头就是一鞭。
少年人忽然不见了。原来他敏捷地从马首下溜到了另一边,灵巧地躲过这一鞭。这支马队不下三十人。当中有一紫衣者,正是青州人人见人恨的平卢节度使、侍中刘妹。
刘袜当然没有患重疾不起,他每天胃口很好,每夜都要换个女人替他暖背,每天都有足够的精气神去数到手的钱财。即便如此,刘妹近日来也大感不妙,朝廷连下敕令要他入朝,郭琼借征淮回师之机,屯居齐、青之间,虎视眈枕,不肯离去。
如今又来了个耸奕,听说韩奕率义勇军正缓缓顺济水北上,明说是为了勘察水利淡通漕运,其实用意如何。是个人都会明白。
刘妹性格刚烈难驯,从不愿主动服软,如今大兵压境,他也难免后悔。如今的时代与以往有些不同。诸镇当中竟然没有人愿为他声援的。朝廷说移镇就移镇,都太乖巧。郭、韩二人所领的也都是禁军,这跟以往又有很大的不同,以往朝廷为了镇服藩镇,只能依靠几个藩镇去对付另一个藩镇。
今日,刘铩想出城查看一番,以便再作计较,他想趁着没跟朝廷正式撕破脸,提早表示屈服。没成想。今日刚出门就遇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刘妹大怒:
“将这少年拿下。斩首!”
“是!”左右部下应道。纷纷下马,提着刀刃向少年人围了过去。
“屠夫张,你这是做甚?”刘妹骑在马上,瞪着屠夫张道。因为韩奕的关系,刘妹当然认识屠夫张,他见屠夫张站在肉案前握着一把剔骨刀,斜睨着眼神,大怒:“听闻令外甥正在来我青州的路上,欲对刘某不利。你不如与我一同去见见近来风声水起的韩侯!”
屠夫张暗恼,他这是第仁次听说韩奕正领兵前来,恨不得自己早就离开青州,如今要是沦为人质,那就太不值了。
蓦然,一个物什在空中盘旋着,带着悠长的颤音。刘妹听到脑后声响,网一回头,见一只乌七八黑的圆盘似的物什里面扑来。
“啊!”刘妹躲闪不急,准确的说。那圆盘并非是直直地扑来。而是戈着一道优美弧线,绕过身前的部下。让他反应不及,正砸在他的脸上,瞬间将他砸倒在地。
正是一只乞讨用的破瓷碗。
在屠夫张与市人的目瞪口呆中,躺在街角的那位乞丐已经威风凛凛地站在街中央,先前那潦到的外表似乎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风范。那乞丐双狗棒的两端,那不过三尺的打狗棒竟变成了七尺有余的一杆明晃晃的铁枪。
“挡我者,死!”乞丐暴喝一声,纵身一跃,连同手中的铁枪已经突入了敌阵之中,犹如神兵大降,枪下瞬间已经到下一大片。
电光火石之间,再看卖鱼少年,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横刀,脚下已经有五人倒在血泊之中。
卖枣的、卖靴的,卖拜的。还有卖粥的的少年,都各执兵刃杀入了刘铮的牙兵当中。街两边的屋顶上。又冒出数人,各执弓箭。艺高人胆大,不顾交战的双方,往人多的地方猛射。
牙兵们措手不及,一时间,狭窄的街道上呈一边倒的屠杀状态。
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