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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的人自不必说,纷纷派出自己认为最厉害的骑士,轲最、阙居亦吩咐亲兵中骑术最好者骑马入场。很快,场内聚集了不下六十人,各个控马娴熟骑术精湛,战马也在这种氛围感染下频频嘶鸣,互相较上了劲。
然而,当各方派出得力干将时,汉军代表张飞和冯玉却始终微笑不发一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其身后站立的二十余名甲士完全不受热烈气氛的影响,依旧面容肃穆平视前方。身边立着一对流星锤的鄂里疾蔑视的瞥了一眼,面带挑衅的喝下一碗烈酒,神态傲慢至极。鄂里厄亦面露嘲讽,出言相讥道:“以前听闻汉军骑兵纵横乌桓四部,杀得苏仆延元气大伤西迁避祸,想那汉军必定实力强横。怎的今日不见有人出来比试?这让鄂里厄很是困惑,究竟是传言有误?还是乌桓男人死光了?大帅,您说呢?”一句话,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注视着仍旧泰然自若的张飞。
莫护安“关切”道:“张将军、冯特使,此乃骑术比试,草原上各部落的技艺较量,跟其它一切无关。既然张将军带来的是名震乌桓的汉军骑兵,何不展露一下身手,让草原部落开开眼,了解一下大汉天朝的实力?”
鄂里疾咽下满嘴的羊肉吼叫道:“对啊!派个人出来,实在不行弄匹马也可以啊!总不能像个娘们似的吧!啊?哈哈哈!”鄂里厄在底下轻轻捅了捅鄂里疾以示赞赏。
张飞闻听此言也发出哈哈哈大笑,声音震彻全场,搞得附近众人耳朵发出阵阵轰鸣,“好吧!既然莫护大帅执意相邀,张飞不好驳了脸面。不过,若是夺了这第一名,大帅可不要怪本将军喧宾夺主啊!平常比试,切莫当真!”
莫护安一愣,旋即跟着哈哈大笑:“好!比试而已。绝不当真!”
鄂里厄语中带刺道:“既然如此,请张将军挑选手下最厉害的兵士,输了的话可别说鲜卑欺负人,更别说自己选错了人!”
张飞眯着眼看了一下鄂里厄回应道:“这种比试无需挑选,本将身后这二十人随便哪一人都可以!或者请鄂里厄将军代为挑选,也算本将对那日贸然出手的致歉。不过,若是选出来的人碰巧夺了第一,鄂里厄将军千万不要自责啊!是吧!莫护大帅都说了。比试而已,切莫当真!”
鄂里厄脸上的坏笑因张飞的一句话足足僵硬了好一阵,“第一?好大的口气啊!便是鲜卑部落也没人敢保证一定拿第一!”不仅鄂里厄这样想,但凡所有在场的人都这么想。其中一些干脆将这种想法表现到了脸上,不屑、轻视、藐视种种目光一齐投来。连莫护安和他身边地莫护跋也大感惊讶:这张飞究竟哪里来的底气?竟敢跟草原勇士叫板骑术?
感受着各种目光,听着窃窃私语和刻意压低的嘲笑,二十名汉军甲士仍平静站立。仿佛泥塑木雕般散发着威严与胆气。莫护跋双眼一亮,隐约感觉到张飞的话并非凭空吹嘘。
张飞的眼睛眯得更细,直到场内再次恢复了平静才轻拍双手笑道:“征北军说到做到!都给本将上前三步!让鄂里厄将军代为挑选!”
“遵令!”二十人齐声呐喊,气势冲天。人数虽少却堪比千军万马,将场内除轲最、冯玉外的所有人尽皆震慑。齐步迈进,盾甲鲜明。两排笔直的钢铁人墙横向推进一丈有余。正好站在张飞面前。张飞起身走到一边。伸手邀请鄂里厄,“鄂里厄将军。请!”
此时此刻,鄂里厄的笑容虽然仍挂在脸上,但内心深处已经开始嘀咕起来,“莫非汉人真地很厉害?怎么可能?再厉害也不会是鲜卑人的对手!……不过这个张飞哪里来的底气?”看到莫护安的眼色,鄂里厄当即起身来到两排汉军甲士面前,一一扫过,心里衡量着外表下这二十人地强弱。然而,目光走过,所见皆是自信坚毅,完全看不出丝毫的胆怯和懦弱!鄂里厄的心底略为起了波澜,身体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站在汉军甲士面前,鄂里厄竟后悔当初地言语挑拨……“就是他了!”伸手一指,选中了二十人当中个头最高的那个,他知道骑士的个子越高身体越重越不容易驾驭马匹。
看到鄂里厄脸上得意的笑容,张飞报还以诡笑,“梁郴出列!快去准备,等一会让鄂里厄将军看看征北军地厉害!”甲士高声应诺上前一步,转身跑出去准备马匹兵器。张飞挥挥手让其余甲士回去,自己信步走到仍旧满脸春风的鄂里厄身边低声道:“鄂里厄将军眼光独到,这个梁可是本将手下骑术最差的一个!”说完大有深意地瞄了一眼笑着走回了座位。
鄂里厄只觉心头一颤,似乎着了张飞地道,却又搞不清究竟是何种状况,只好冒了句“虚张声势”来安慰自己。
莫护安也想知道张飞对鄂里厄说了什么,但这么多人在场不好直接去问,眼见最后一名汉军骑兵迅速奔入场内,只好下令比试开始!
骑术比试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障碍躲闪,第二部分是骑射靶标。障碍躲闪包括翻越篱墙、跳跃马坑、规避冲撞,这些均是战场最基本地技艺,也是骑兵的核心技术。六十余人分所六组,以跑完所有障碍地时间长短为根据选出各组的前三名,由此十八人再分作两组比试,取各组前三,最后六人则开始争夺第一的比赛。骑射靶标很简单,在完成障碍躲避的同时按照规定射中一定距离外的靶标,距离圆心近者为胜。
对于鲜卑人的骑术,冯玉相当的了解,由于一年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草原,反而对征北军的战斗力缺少了解,故此听到张飞话,紧张的心顿时高悬起来,总想找机会询问,可张飞
顾左右而言他。弄得冯玉毫无办法,只好将希望寄的梁身上,希望这位高大魁梧的战士能够有所表现不辱征北军地名望。
围场内,各部落都在关注着本部落的参赛者,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各小组的比赛紧张激烈,参赛者尽展生平所学,努力向着最终的目标前进。然而,比赛终归是比赛。总要有落败者。在冯玉忧虑的目光与张飞嘻哈的笑声中,梁郴居然不声不响的以第三名的身份进入了第二轮比试。
冯玉长出口气,至少没有被第一轮扫地出局。可当看到第二轮地比试内容,冯玉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张飞却仍旧满不在乎的。时而拍案叫绝,时而搂住冯玉,仿佛比试与他无关一样。
随着比试的进行,有些人已经发现端倪。所有比试者中只有一人穿着红黑色地衣服,也只有这一人仍旧穿戴着厚重的甲冑,其余来自草原部落的参赛者无不轻装上阵,生怕甲冑兵器增加负重影响成绩。可这个穿着红黑色衣服的骑士除了甲冑。还佩戴着刀盾以及弓弩!冯玉旁边地轲最早已将目光锁定在了这名汉军骑兵身上,神情怪异的紧盯他的一举一动。而莫护安也将视线留在汉军骑兵身上,心中越发感觉到无形中一股外来的逐渐增大地压力。莫护跋却仔细追踪。不放过汉军骑兵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实力的差距从第二轮开始逐渐展现。骑术精湛者完成所有障碍所用时间仅仅是普通者地三分之二!人数减少。比试时间也相应缩短,结果当然也很快出来。至于骑射靶标。十八人地成绩分成了两个梯队,前者距离靶心至多一寸,后者基本都在一寸五以上。其中莫护族兵更是创造了连续射出三箭皆中靶心地记录,余者包括汉军骑兵十箭当中仅有两箭射中靶心。不过,出乎众人的预料,鄂里厄部落地骑士落选了,也许是因为紧张,他有一箭脱了靶!相反,那位红衣黑甲的汉军仍然‘侥幸’的杀入最后一轮,仍然是以第三名的身份!此时,鄂里厄有些糊涂了,第一轮中汉军骑兵所在的小组实力并不强,按照常理,以第三名出线的他绝不可能通过第二轮,但他就通过了,这意味着什么?不是运气极好就是……
万众瞩目的第三轮在一阵号声过后开始了,落败部落早已将目光投向了仍在奋斗的骑士,往年这六位骑士必然均被慕容部落分享,但是今年……多出一个汉军骑兵,又多了一个轲最部落的骑士!
前三名很快完事了,所用时间相差无几,十箭中各有两箭正中靶心,余者皆在一寸以内,成绩相当稳定。第四个出场的是轲最部落的骑士,催动战马灵活踏步、敏捷腾空、机警闪躲,手中弓箭连珠射出,十中三箭靶心,与第二轮的莫护族兵相平。在众人眼中这名骑士的骑术明显高出前面三人一个档次!人群骤然发出惊诧之声,只有轲最身后站立的部落族兵欢呼呐喊。只要莫护族兵发挥略微失常,这第一名将肯定落入轲最部落手中,这是何等的荣誉啊!但是,轲最却保持了一副平常心,注意力仍放在最后出场的汉军骑兵身上。
第五位出场的是莫护族兵,这位是莫护新近提拔的年轻人,骑术在部落里首屈一指。奔腾起来后比刚才的人更迅捷、更敏锐,腾挪躲闪神乎其技,充分反映出生长在草原的人的娴熟马技。至于骑射更是好的不能再好,准得不能再准,十中五箭靶心!莫护安满意的点头,轲最亦不得不出言赞叹,至于周围的慕容部落族人更是用热泪、嘶喊庆祝到手的第一荣誉,仿佛最后的汉军骑兵不用比试一样。诺大的围场内只剩下神情略显亢奋的莫护跋、视线不离左右的轲最、咬牙切齿的鄂里厄、满脸紧张的冯玉以及……
在围场内慕容部落族人精神振奋之时,汉军骑兵动了,平稳的操纵战马,有如手脚的默契配合,跳跃腾空、灵活躲闪,时而紧贴马背,而是顺势起身,凭借马鞍马镫,在马背上做出了在鲜卑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做出的动作!前三支均在靶心附近,看得冯玉大呼可惜。而四周的鲜卑人却兴奋欢叫。即便骑术好,只要骑射一般,汉人骑兵仍然没机会染指第一。但是,喧闹从第四箭开始逐渐衰弱直至彻底消失!第四箭,正中靶心!第五箭,又中靶心!第六箭,仍然锁定靶心!第七箭、第八箭和第九箭无一例外全部靶心!一双双眼睛震惊的盯着汉军骑兵毫无拖沓而又迅捷无比动作,盯着他手中强弓射出的支支劲箭!终于到了最后一箭。此时所有的鲜卑人都看傻了,马背上梁郴稳如泰山,在相对平缓的地段,用尽全力拉满弓。将三棱箭急速射出!单论速度,这一件绝对是今天最快地一箭!然而,这仅仅是开始,三棱箭划过微曲的弧线狠狠的射中靶心。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箭尖直没靶心,更因力道太大以至于将麻绳编制的靶心射飞出去……这一次,莫护安、莫护跋还有鄂里厄同时惊呆了!
当汉军骑兵抵达终点时。张飞突然站起,伸出大拳挥向半空!冯玉惊讶的合不拢嘴,不用宣布结果。仅从直观感觉便能知道汉军骑兵一定是第一!
果然。负责结果的人折腾了半天。又找了附近几人反复核对,才面有不甘的将结果送到莫护安地手中。看到莫护安瞬间皱起的眉头。鄂里厄已然猜到了结果!
“本帅宣布,今年的骑术第一是——汉骑粱郴!”四周族人一片哗然!
“汉人怎么这么厉害?”
“连部落第一都比下去了!”
“那箭若是射到身上还不得一箭射穿?”
鄂里厄听着周围的议论心中很不好受,抬起头又看到张飞傲慢地脸,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想也不想腾的站了起来走到莫护安面前请示道:“大帅,刚刚
诈!他们的马具奇特,肯定上面有问题!否则绝对不卑骑士!”
不等莫护安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阙居突然开口道:“鄂里厄,这就是你地不对了!光看到汉人的马具,为何不说汉人还穿者重甲、背着刀盾呢?莫护大帅,我看汉骑的第一绝无问题!”
莫护安一愣,略带诧异的看向阙居,却很快爽朗大笑:“不错,阙居大帅说地有道理!这第一名毫无问题!”言罢不再理会鄂里厄,转而对张飞道:“张将军手下随便一人都有如此精湛骑术,看来征北军打败乌桓并非谣传!来人啊,赶紧送上第一名的优厚奖赏!”不久,在周围众人羡慕的眼光中,一盒珠子、三名美女、外加羊百头、马十匹送到梁手中。
赠完奖赏,莫护安并未急于进行下一个项目,反而笑问梁郴:“梁勇士,得到这许多奖赏有何打算?还要继续当兵吗?还是要返回故乡?如不嫌弃,可以到草原来,慕容部将奉梁勇士为上宾!”
在莫护安脑中,天下所有地男人都喜好财物美色,只要有这两样东西,相信什么人都会动心,都会露出丑态。莫护跋也感知到父亲地用意,饶有兴趣地等着汉人的回答。然而,这一次他们失算了。刚刚走到张飞面前地梁郴听到莫护安的提问并没有回答,而是恭敬的奖赏之物放到张飞面前,“报告张将军,比试取得奖赏按军律充公,只是这三名女子……”
看到梁一个大男人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的样子,张飞大笑道:“怕啥?财物充公是军律,这三个女娃子是慕容大帅的美意,你自己看着办!放心,有事本将军替你担着!”
梁思想斗争了一会,转过身对莫护安道:“回禀大帅,战争、比试所获财物按军律全部充公。至于这三名女子……”说着又偷偷看了看冯玉,冯玉微微点头,示意他一切自己作主。梁郴这才有了些底气问道:“俺一个当兵的尚未娶妻,家里爹娘都在,还有两个弟弟。你们愿意跟俺的,可以到玄郡生活。不愿意的可以留下,俺不强求!”
一席话经过翻译一点一点地传达给三名女子,三人是鲜卑部落里相貌比较出众者,这次比试本以为会被奖赏给族内的勇士,这样至少可以吃饱饭,有个依靠。谁知获胜的竟然是一名汉人骑兵,这实在出乎预料!三人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做出决断。虽然汉军骑兵身材魁梧不输于鲜卑勇士,虽然汉军骑兵相貌比较英俊,虽然到处都在传说汉人可以吃饱饭、住暖房,不用受风吹日晒雨淋之苦,但汉人的地方与鲜卑部落完全是两个世界,会不会受到欺负?会不会受到歧视?还能不能再看到父母?种种疑虑全部写在脸上。
梁看到三人的反应仅是微微一笑,打算转身返回本队。这时站在中间的一名相貌最好的女子突然轻叫了一声,随后怯生生的走到梁郴面前……看到这一幕,与她一起的两名女子低声说了好几句,似乎在劝说。但这位女子不为所动,仍然坚定的站到了梁郴的身边。
又一次,围场内鸦雀无声。梁感动的看着低垂着头的女子,脸上露出了憨厚却幸福的笑容。恰在这时,刚刚代表莫护部落参加比试的那名青年突然大叫着冲了出来,虽然有两名族兵试图将他按住,却仍被他挣脱,几个踉跄跑到莫护安面前跪倒哀求。尽管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一定与这个女子有关!
果然,冯玉低声翻译给张飞听:“他说他喜欢这名女子很久,此次为了比试夺冠苦练骑术,谁知被汉人搅局。他恳请莫护安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与梁郴一对一决斗,胜者可以得到这名女子!”听罢,张飞双眼一亮来了兴致,脑中开始盘算另一出好戏。
莫护安先是紧皱眉头,待青年说完之后思索一阵才对张飞及梁郴说道:“张将军、梁勇士,这人叫库赫,是族内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喜欢这个女人三年了,本以为这次一定能够夺冠,谁知败给了梁勇士。不过,他说和这名女子互相喜欢,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与梁勇士比武,胜利者可以取得女子!”
莫护安刚刚说完,女子便紧紧抓住梁郴的胳膊哭泣着摇头辩解着什么,怎奈梁郴一点也听不懂,只好向冯玉求救。冯玉离开座位来到近前仔细聆听,刚刚还平和的脸色逐渐铁青,脸上清晰的写着“愤怒”二字!“梁郴,女子说库赫的话全是假的,库赫两年前便开始打女子的主意,几次试图用强,好在有哥哥和娘保护,尚未出事。谁知上个月哥哥跟随库赫外出后再也没能回来,她娘也在半月前得怪病死了。万般无奈下,她只好主动请求做这次比试的奖品,以此希望摆脱库赫的纠缠。”说完狠狠的瞪了库赫一眼。
看着女子梨花带雨,梁郴当即恼怒异常,转身便要向张飞请示应战。
谁知张飞大笑着走了过来,拍拍梁郴的肩膀后对莫护安说道:“莫护大帅,看两个小卒比试多无聊啊,反正老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改为本将与慕容部落最强的勇士比试如何?这样既能做赌,又有看头,岂不两全其美?”
听到这话,鄂里疾欣喜异常,拎着双锤大叫着跑了出来,看着比自己矮上半头的张飞大嘴一噘,向莫护安拼命的点头,以示同意。
莫护安原本便打算让鄂里疾与张飞比试杀杀汉人的气焰,一来为鄂里厄出气,二来试探汉将实力。此时看到张飞主动跳出来要求比试,内心大喜,脸上却做劝说状:“张将军还是不要……”
张飞看到鄂里疾那个神态更来了精神,“比!今天不比试还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