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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找不到比这时的拉赫曼更狼狈的了,他原本孤傲的完全被气急败坏代替,总是透着蔑视一切的脸上已经因为突然的打击变成一片死灰。/首/发
看着远处已经如一股旋风般掠去的尘影,拉赫曼的全身在长袍里不住颤抖着,他无法想象那个贡布雷会在这样的一个局面下不但逃跑,甚至还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
看着那些被法兰克骑兵象狼噬鹰啄般杀戮后的惨烈,拉赫曼觉得那种惨烈就好像抽在自己脸上的一个响亮耳光!
他知道自己彻底的被那个贡布雷耍了,当他看到那面旗帜时,仇恨和敌意已经让他失去了判断的冷静,而那个令人憎恨的贡布雷恰好就是利用了自己的仇恨呀。
拉赫曼懊恼的盯着才讪讪来迟的手下将军,但是他却无法去呵斥自己的手下。
他知道这一切的错误都是因为他的判断,也正是因为他的仇恨,让他在看到黑色十字旗之后把已经形成合围的两翼骑兵完全调动到了队伍的左翼,也正是因为他的执着和盲目,让他在拥有巨大优势之下令自己的骑兵莽撞的抛弃了本应保护的步兵,鲁莽的冲向了敌人。
一切都在他盲目的仇恨淹没理智的那一刻决定了!
那个贡布雷居然在被包围的时候不是转身逃跑,而是刻意用他本人做为诱饵,把自己的注意吸引到了整个队伍的左翼,而事实上他地军队却在自己冲锋之前大胆地隐藏到了那条狭窄的山梁缺口里!
这是多么大胆甚至疯狂的举动,拉赫曼难以想象那个人在那一刻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他不知道一旦这个举动被发现,那么等待他只有被自己已经越过山丘的前锋骑兵和滞留在后面的步兵死死堵在缺口里这可怕的一条路吗?
可是拉赫曼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大胆甚至疯狂的举动地确成功了,而看上去如此冒险甚至愚蠢的举动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那个贡布雷不但如愿以偿的从自己面前逃脱,甚至在逃跑之前还不忘狠狠地教训了自己一把。
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异教徒象掠食羊羔般虐杀自己那些毫无准备地步兵。而发生地这一切只因为那个人熟知自己对他地仇恨!
“殿下。我已经看到了那个贡布雷地旗帜。他应该还在山丘地另一边。”将军小心地向埃米尔报告着。他能想象自己地主人在受到如此打击之下会是有什么样地坏心情。但是忠诚和责任却让他必须向主人尽到一个属臣应尽地职责“即使他们能逃跑。可是他已经和自己地队伍分散了。我们一定能在他和他地军队会合之前找到他。然后杀掉他地。”
将军地话。让拉赫曼灰白地脸颊上浮现出一丝血色。他因为意外打击变得消沉地眼中立刻迸发出一丝希望。可接着看着远处已经不见踪影。只有混合着大片血腥
味道地尘土弥漫地天空。拉赫曼脸上地兴奋慢慢变得消逝下去。
“胡尔萨。你是个忠诚地属下。我想再也找不到多少人能和你一样地忠诚了。”拉赫曼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你却只能当个勇敢地骑兵。永远成为不了一个伟大地统帅。”他怅然地把弯刀插进马鞍边地刀鞘里。望着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地西方。在沉寂地夜幕即将降临之前。拉赫曼摇了摇头。
“你看到地那个人。肯定不是那个贡布雷。他不会冒险和他地军队分开。就在刚才我看到了另一面旗帜。他才应该是他地旗帜。而且我看到那那支军队在那面旗帜下地行为。他们残杀我地士兵就好像他们是一群羔羊。而且他们完全听从吗旗帜地命令。甚至有地人没有去抢劫那些被他们砍到。就在手边地财富。这是无法想象地。
”
拉赫曼催动战马穿过从惊魂未定中逐渐清醒过来的步兵,当他来到整个队伍的侧翼,那个刚刚象被野兽撕咬过的队伍面前时,望着自己这些原本饶勇善战,而现在却被吓得呆在原地的步兵,拉赫曼不禁发出一声愤懑的呻吟。
“我的军队居然被他们打成这样,这难道就是沙漠里的战士吗?”
“他们那是可耻的偷袭……”被叫为胡尔萨的将军尽量安慰着主人,可是看着拉赫曼落寞的眼神,他不禁也是一声暗暗叹息,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用这种所谓可耻的偷袭多少次获得了对法兰克人的大胜。而每次当那些法兰克人用这样的词汇在背后咒骂自己的时候,自己又是多么得意自豪。
他还记得在一次与法兰克人的会晤中,自己曾经用得意的口气疏落那些只能用恼羞成怒形容的法兰克骑士的愚蠢自负。
可是现在,当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人已经被那些曾经受到嘲讽的法兰克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而使用的方法却恰恰就是他们引以为豪的那种“卑鄙的偷袭”。
“我相信那个贡布雷就在这支偷袭的队伍里,也只有他自己亲自指挥那些骑兵才会表现的这么勇敢和约束。”拉赫曼回头看了看他始终没有能来得及登上的山丘,这个时候,整个山丘已经完全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另一边的斜坡,应该已经完全看不到什么了吧?他心底不由这样问着,他知道自己这次擅自带兵离开大军甚至越过太巴列城堡的突袭有多么冒险,更知道如果萨拉丁知道了自己的这个举动又会有多么震怒。
可是这一切却无法和他眼前的功败垂成相比,从心里对萨拉丁收复圣地即盼又妒的折磨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用一种什么眼光去看待苏丹即将获得的伟大成就,而现在唯一希望靠截袭使者获得对法兰克人第一次大胜地梦想也已经破灭。
这时地拉赫曼已经再也提不起任何心思,更不想再去为了那几个吸引自己注意的小人物而费心。
在低下头稍微沉默一会之后,望着远处法兰克骑兵消失的方向,忽遭惨败的埃米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充满愤懑、不甘的怒吼:“全军整队,点起火把!”
一阵沉闷的号角声中,已经被夜幕完全统治的大地上立刻响起了一片此起
响声。
伴着已经平静下来,迅速寻找自己位置的队伍中响起的声声呵斥和号令,在夜晚的昏暗中排列地队伍在各自队官的带领下开始缓慢地移动起来。
在他们的两侧,不时有骑兵飞快的从队伍的间隙中掠过,那些骑兵娴熟的操纵着奔马在暗淡无光的大地上奔跑着,一串串火把也在瞬息间燃烧起来,大地上霎时出现了一条长长地绵延火蛇。
“殿下,我们去哪?”有些担心的胡尔萨看着暮色中地队伍,他不明白为什么埃米尔要如此明目张胆的,让军队在法兰克人后方地土地上如此招摇,可他接下来听到的命令则让他觉得埃米尔似乎是因为这次惨痛地打击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按苏丹的命令前进!”拉赫曼发出一声混合着憎恨,恼怒的命令,可接着他又用透着丝讥讽的腔调低声自语着:“暂时得意吧,一切还远远没结束呢。
”
………………
迎着扑面掠过的夜风飞快向着远方奔驰的骑兵似乎是在追赶即将落下的夕阳般,在大地上狂奔着。
原本干涸炙热的戈壁在夜晚到来之后忽然变得寒冷起来,从衣服缝隙中灌进的冷风在刚刚因为杀戮炙烫得发热的皮肤上带起一片寒战,被夜风吹得已经有些针扎般疼痛的额头上合着尘土和汗水甚至还有喷溅的血液的污浊,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整个近卫骑兵队伍这时已经丝毫找不到面对敌人时的气概和不久前如饿狼猛禽虐杀敌人的骁勇,这支队伍这时就好像一群只知道不住逃跑的残兵败将在越来越黑暗的大地上一路狂奔,随着地平线上最后一抹夕阳在经过挣扎之后终于堕落在阴影之下,骑兵们头盔上的些许反光也逐渐完全暗淡下去,唯一剩下的只有昏暗中群马踏过大地的阵阵沉闷回响。
一片片隆起的戈壁沙丘从队伍身边掠过,随着逐渐出现砾石斑斑的干涩河谷,阴暗昏沉的大地尽头黑乎乎的一片山影出现在骑兵们的眼前。
因为夜幕笼罩无法看清而只能沿着逐渐升起的地势越过山谷的队伍,在黑漆漆的山麓上前进着。
随着月色逐渐明亮起来,在忽明忽暗的山麓上投下长长丛影的队伍如同一条无声的蛇般顺着山坳向前涌动。当随着前队的斥候一阵低低的欢呼声延续而来,整个队伍终于踏上了整座山麓的最高峰。
“那是……”一个骑兵看着远处山下大地上一片碧波浩淼的水光,低声自语着,他的嘴唇不住抿动,发出轻微的“啧啧”声,不过在这种也往这种声音听上去却显得颇为响亮。
于是就如同被瘟疫传染般,所有人都开始感到了难以忍耐的饥渴。
看着山下那片若有若无如同海市蜃楼般幻境的水光,稍有经验的骑兵只能无奈的拿起已经快彻底干瘪的水囊小心的放在嘴边滋润一下干裂的双唇,因为他们知道那片看着如此诱人的水源,却是可望不可及的奢求。
“省着点水,”一个骑兵看着身边似乎要把水囊彻底喝光的一个矮个子伙伴小声提醒着“后面还有大用途呢。”
“我们很快就要到那儿了,然后就可以喝个够。”矮个子骑兵有扬起头来,可是水囊的颈口却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攥紧。
一个身材高大下颚上却长着把山羊胡子的骑兵从矮个子手里狠狠夺过水囊,用力把木塞卡进了囊口。
“队长?”矮个子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小队长。
“要不想在喝到水之前就渴死,那就管好你的水囊。”骑兵小队长把水囊用力塞进矮个子的怀里“你以为那地方很近吗?我们要想到达太巴列湖喝到水,至少还要走上整整一天一夜呢。我可不想到时候因为带着具干尸行军被统领大人骂,只因为这个小子提前喝光了自己的水。”
“那么远吗?”矮个子诧异的看了看山下似乎近在咫尺的那一汪碧波,终于在舔动一阵嘴唇之后悻悻的收起了水囊。
“我们必须尽快到达太巴列,”和斥候站在一起的阿历克斯低声对身边的骑兵队长们说着“大人已经向我们下达了进来达到太巴列的命令,所以绝对不能停顿下来。”
“可是为什么要那么着急?”一个小队长有些迟疑的问着,这个始终为没有能顺便捞到一些财物感到郁闷的小队长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的地方树立的那面十字旗“那个拉赫曼不是并没有追来吗,应该说他根本就来不及追来,我们做的太好了!”
小队长的话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他们为自己和异教徒的这一战感到兴奋,第一次用如此快速狠辣的手段屠杀异教徒的战斗,给他们带来的激动让这些骑兵感到了自己的强大,他们兴奋的议论着欢呼着,一时间整个队伍里一片欢腾。
“我们的确强大,可我们更重要的任务是遵循大人的命令。”
说的对,我们是近卫军!”近卫骑兵们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兴奋的相互拍打,不住鼓舞着身边的同伴。
“让我们走吧,大人的命令已经下达了。”阿历克斯发出一声高呼,随着他的呼喊,近卫骑兵立刻如一片涌动的山泉般沿着山峰直泄而下。
………………
就在近卫骑兵快速沿着山峰向碧波粼粼的太巴列湖进军时,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的拉赫曼的军队也在大地上向着西方那片山影缓慢的前进而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片拉赫曼始终没有登上的山丘顶上,黑暗的另一面斜坡悄悄攀上来的十几骑快马一字排开,马上的骑士看着山下如火蛇般蔓延在大地上的撒拉森军队,中间的一个黑袍骑士忽然掀起帽兜,就着已经映照起来的银色月光淡淡的自语着:
“这么说,拉赫曼果然是要去太巴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