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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丽红大姐在老吴的办公室里发飙,于此同时,国会议员楚白与刚刚辞职的教师陈江华正坐在防洪堤上进行一场关于人生,关于理想的深入谈话。
“人嘛,谁都有自己的追求。每个时期的追求还不一样,刚毕业的大学生想着就业,甭管什么活儿,只要薪水够huā,能有发展前途,那就得了。等你干上两三年又不一样了,一个是职位再一个就是薪酬。怎么着也得够交女朋友的huā销吧?再往后房子、车子,老婆、孩子,你就等着吧,活到老忙到老。不是为自己忙活,就是为别人忙活。生活本来就如此。”刻下的楚白半点国会议员的形象都没有,西裤挽到膝盖,短袖衬衫敝开口子露出汗津津的胸口,蹲在防洪堤上,手里掐着半根没有过滤嘴的香烟。抽上一口,总会吐几口烟屁:“你辞职我不反对。你一搞欧洲文学史的骚情诗人,愣是窝在希望小学里头当了孩子王,这一当就是小三年。不容易。”
在其旁边,陈江华整个人躺在防洪堤的斜面上,双手抱头,脸上扣着个遮阳帽,只露出似笑非笑的口鼻。
“辞职就辞职了,于丽红大姐要是找你麻烦,到时候我跟她说去。
教育是重要,可也不能因为教育就不让人去追求幸福!”猛吸了两口,将烟头弹进河水之中,楚白转身拍了拍陈江华的肩膀:“你放心,这事儿我给你摆平。于丽红大姐这人就是脾气急躁了点,其实人不错,挺讲道理的。辞职出来,想好要干什么没?”“差不多了。”陈江华低声回答。
“琢磨好就成。要我说,到了咱们这个层次,哪怕就是混吃等死的也是一种境界。有时候我都想混吃等死。”楚白笑着说:“我都琢磨好了,日后买下整个夏威夷,移个三五十万人口,干脆自己就当国王吧。想娶几个老婆就娶几个老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我要把夏威夷改造成世界赌城,进了城里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皇家赌场。再搞个世界性的格斗大赛,每年一届!专门请高手来,搞成淘汰赛,奖金直接就一千万。名字我都想好了,天下第一武斗大会。
这名字霸气吧?你还别笑,到时候瞧,我肯定搞出来”
楚白罗嗦着,身旁的陈江华则开始无聊地打起了哈欠。
“……你说这入场的门票得多少钱一张?一百?扯!少五百免谈!一百块连成本都收不回来。秋大导演那电影拍的差不多了,中南那电影院都盖起来了。我琢磨着再过十年半年的,甭说澳洲,就是南明都得满大街都是电影院吧?到时候我就把天下第一武斗大会拍成电影,挨家电影院这么一放,门票不要多,二十块一张。而且每月都推出新片,跟老美的WWE学,怎么狗血怎么来,怎么煽情怎么来。一年放映十二个PPV,观众人数少算点,就一个亿吧。那就是二十个亿,嘿,比我这铁路公司赚的都多。扣去扒皮,少说也得剩下十个八个的。”说得口干舌燥,楚白径直拿起身旁的椰子一通猛喝。喝完了惬意地擦擦嘴:“怎么样,动没动心?我跟你讲,一般人我还真不告诉他。这么着,咱哥们关系不错,算你一份,咱们合伙干。钱不钱的倒是次要,关键是生活丰富多彩啊。”见陈江华还没有应声,楚白结束了喋喋不休,突然笑着问:“还没说的,你辞职以后打算干嘛?”
陈江华叹了口气,摘了脸上的帽子,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说:“我打算去一趟欧洲。”
“好想法!”楚白搓着手说:“欧洲那帮乡巴佬的银子实在太好赚了。等过个十年八年的,到时候你就负责把公司开到欧洲去,什么巴黎伦敦的,但凡是大城市都盖一家电影院,专门放天下第一武斗大会的片子。门票一张三十!还不打折!你得琢磨欧洲乡巴佬的心理,在他们眼里,只要是什么东西沾上澳洲俩字,那就是潮流。想追赶潮流,你就得多掏钱……”
陈江华摇摇头,看着楚白说:“你理解错了。我意思是说,我打算现在就去欧洲。”
楚白住口,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继而探出手摸向陈江华的额头。
“滚,老子没发烧。”楚鼻讪讪一笑:“没发烧不代表没病……文青病又犯了吧?”陈江华苦笑了下,算是默认了。
楚白嗤的一声就变了脸:“脑子又抽了吧?太平洋有太平俩字,不代表太平,你知道这些年西班牙人拢共沉了多少船么?甭说是那些木头船了,就是海权号也不见得能扛得住。就算不考虑海险,你也得考虑一下海盗吧?兄弟,现在可是十七世纪,海盗猖獗的很。加勒比海盗那电影说的就是这一时期的事儿你是不是琢磨着当海盗还挺浪漫的?呸!千万别被老美的电影给骗了。这年头但凡能混个温饱,谁他妈乐意去当海盗?一旦被逮着,直接就挂在港口码头上风干。你要不信去巴这维亚瞧瞧,那码头上挂着一溜的干尸。哪国的都有。再说了,真碰上海盗你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好!风浪啊,海盗啊,就算你小子命好都没碰到。可你知道这年头欧洲什么样么?安德鲁那家伙前几天刚说过,跟马尼拉比起来,巴黎就他妈的是一个大粪坑。而且你最好忘掉狗屁的公主情结,这年头的公主一年不见得洗一回澡。要不香料为什么在欧洲那么吃香?遮挡体臭。咱不说你娶一公主回来,就算俩人郎情妾意,一时兴起……恭喜你,你小子起码有百分之十一点二的几率患上梅毒。那可是梅毒啊,抗生素还指不定猴年马月能生产出来咱们那特效药也不见得能治好。说不好听点,搞不好下半身的性福就没了。王朔那痞子说过,人这辈子就为了两巴,你少了一个成太监了,还他妈能幸福?”
“我有那么天真么?”陈江华继续苦笑。“我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你不是骚情诗人么?我以前就是个包工头跟你们这种骚人尿不到一个壶里。我特不理解,一天天悲春伤秋无病呻吟有什么意思?
还把浪漫主义挂在嘴边什么浪漫主义?完全就是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楚白忿忿不平地说:“在我看来你们这帮人就是青春期综合症。你别瞪眼,你们这种人就是不正常,青春期比正常人长。恩,有时候能一直持续到更年期。兄弟,悲剧情节谁都有。我中学那会儿也琢磨着为一女生去挡撞过来的轿车然后半身不遂,那姑娘哭着喊着非我不嫁。也琢磨着生在古代,化作风流倜傥一小生,引得公主垂青下嫁………可幻想就是他妈的幻想,生活还不是得脚踏实地?”
陈江华叹息一声,终于开始辩驳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这人大小就爱好文学,也算是有点小才。那阵子理科成绩糟糕的一塌糊涂,见天看什么泰戈尔、雨果。后来上了大学,干脆就选了欧洲文学。我就琢磨着,既然生不逢时不能与那些大文豪同处一个时代,那就遵循着大文豪们的脚步,去感受字里行间的灵动。没想到一次旅行居然把我送到了十七世纪。”他开始〖兴〗奋起来:“清教徒文学、巴洛克文学、古典主义文学…只要想到面对面的跟还是喜剧演员的莫里哀探讨文学,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
“骚情!要不说我跟你这种人以前没交集呢……太骚情!”楚白抱怨着说。
“侧重点不同,诗人也是人。经济生活也罢,文字书画也好,都是文明的组成部分。只不过大家着眼点不同而已。人嘛,衣食无忧之后总要有些追求。比如您楚议员,想的就是搞电影公司……殊途同归,说起来电影跟文学还真就脱离不了关系。”陈江华眼里满是希翼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河流:“你看,跟这山11河流、日月星辰比起来,人这一辈子转瞬即逝。弹指间不过百年,尘归尘,土归土。留给后人的,唯有传承。靠什么传承?文字!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罢了,现在有机会了,我自然就要去做。”顿了顿:“再者说了,按照你的说法我一骚情诗人。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既不会数理化更不懂管理,你说我留下来有什么意义?混吃等死当米虫?我可不想就此厮混下去人……………,总要有些追求。”
楚白闻言默然,而后摸索着从口袋里抽出那包香烟抽出最后一根叼在嘴上,继而将烟盒揉成一团扔出去老远。点燃后深吸了一口,皱着眉头说:“狗屁的追求,就是骚情。你也好,任楠也好,看不到重点。
说不好听点叫崇洋媚外,欧洲有什么好的?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我们好好的,不出三十年,澳洲就会成为世界经济文化中心。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发生变化。经济繁荣势必会带来文化繁荣,到时候指不定会冒出多少流传千古的文学作品。不但如此,经济中心的转移,也会带来文化中心的转移。到时候全世界都仰慕澳洲。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文学作品的好坏,评断的权力在我们手里。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你现在上杆子去欧洲仰慕一帮文艺复兴大文豪,还冒着天大的危险,实在是缘木求鱼。”
“那不一样。”陈江华恼了:“文学的事情,怎么可能这样?好的就是好的,注定流传千古。不好就是不好,哪怕一时受潮流追捧,过后也会被埋没在故纸堆。”
楚白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陈江华的说辞。继而是长时间的沉默,良久,喷吐着淡蓝色的烟雾低声问道:“这么说,你是打定了主意了?”
陈江华点头。
“钱是个好东西,我就是个俗人,所以爱钱。因为有了钱才能实现我的夏威夷王国梦。但我相信的确有人不爱钱,以前没碰到没成想跑到1642年还真碰到了。而且一碰到就是俩……你一个程洋一个,还有任楠恩,说起来你跟任楠也算情投意合啊。一个爱好欧洲文学,一个是美术家。你俩搭伴去欧州俟?这不是旅行结婚吧?别酸脸啊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嘛。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这么多人就你俩合得来。”
玩笑话说过楚白又是大段的沉默。直到烟头烫手,这才拧着眉头说:“既然你要走,我也就不拦着了。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回头我跟大伙合计一下……”
“别合计了,心动不如行动等你们合计完了,指不定都哪一年了。”陈江华说:“我跟任楠商量好了,就坐安德鲁的船走。马德里、巴黎、维也纳、伦敦,没准还会去一趟土耳其。身份也别弄成大使,你知道,我这人不爱好政治,更讨厌阴谋。权当是文化交流了。”“那成。”楚白点头:“也别弄的太憋屈,起码也弄个特使。
走到哪儿都好说话。”“你放心,走之前我俩一人搞一个大明的公爵。有这名头在,绝对能镇得住那些欧洲小国家。”陈江华笑着说。
楚白笑了笑拍拍对方肩膀,撑着膝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12月19日,陈江华与任楠俩被穿越众评定为最骚情的家伙,乘坐着飞翔的河南人,日夜兼程赶往马尼拉。他们会在那里登上商船,会同安德鲁与西班牙特使安特利普,一起前往欧洲。(注一)
马尼拉。
砰的一声,白色的小球高高飞起,越过一汪溪水落在翠绿色的草坪上,反复弹起,最终停在距离旗杆五六米左右的位置。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一众人等纷纷向还保持着挥杆姿势的外交部副部长韩旭表示祝贺。
“1小鸟球,球技不错嘛,有点出人意料。”吕宋太上皇常师德调笑着说。
韩旭将球杆交给土著球童,撇撇嘴笑着说:“关键是有基础。”“恩?以前玩儿过?我记得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那会所的会费你还真舍得啊。
”常师德有些诧异。
“嗨。十块钱一小时,公园里头练的。”“哈哈……”常师德大笑不止。
高尔夫是一项贵族〖运〗动因为玩儿这玩意没钱可不行。从前韩旭没钱,为了过瘾,只能跑到公园里头,huā上几十块在满是纱网围着的一方角落里挥汗如雨。那阵子韩旭就琢磨着,按照他的职业发展前途估摸着退休之前是别想正儿八经的打高尔夫了。旁边的常师德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厮此前就是个客服经理,也就是偶尔受客户邀请玩儿上那么两盘。
不过两三年的时间,而今俩人并肩打着高尔夫,享受着周遭仰慕、
敬畏的目光,银行户头上更是有着天文数字的财富,想想这骤然的变化,还真是让人感叹不已。人生在世,事事无常。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我盘算着,这两天就去一趟〖日〗本铜矿有合伙人看着,出不了差错。那个西班牙特使安特利普也打发走了,也是时候干点正事儿了。”韩旭轻声说道。
“你早该这么干了。”常师德赞同地点头:“你说你一外交部副部长,国会给你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操控〖日〗本政局。结果你倒好,猫在马尼拉专心搞什么铜矿卡尔特。国内早就对此有怨言了。”
“怨言又怎么样?萧随曹规,邵部长定的计划咱可是一直在执行。
我去与不去,〖日〗本都在计划…之中。国内那帮家伙着什么急?”
常师德笑而不答。这完全就是一个态度问题。所谓在其位谋其政,不但要干,还要干好:不但要干好,还得让人看出来你干好了。
首先说这就是一个态度问题,你当了撤手掌柜,觉着干的不错。哪怕出了业绩,国内那帮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也不会满意。甚至潜意识里认为你是尸位素餐,玩忽职守。当官儿是一门学问,常师德最近才刚刚摸到门道。而身旁的韩旭,依旧是原来老百姓的思维方式。也就搭着他是穿越众,否则早被弹劾下去了。
“〖日〗本那边娄生变动了?”常师德转而问道。
“恩。”韩旭严肃地点头:“幕府新军建立起来了,算上炮队五千多人的常备军。上个星期德11家光搞了个演习,请了一帮大名来看。老小子这手敲山震虎之后,估计就得先找软柿子开捏了。”
“好事儿啊,这等于帮澳州军火做广告了。”
韩旭哈哈大笑:“广告已经打开了,接下来就得铺货咯。可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咱们上杆子送货上门,那帮大名支支吾吾的也不说买多少。现在看到幕府新军怕了,再想有那待遇门儿都没有。”韩旭阴笑着说:“在要想买澳洲军火,可就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