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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城内的流民已是人满为患,一开始,官府还能勉强赈济一些,宁王王府也能照料几个,可是人渐渐多了起来,这点儿蝇头小利只能算是杯水车薪,朝廷拨下来的钱粮还没有到,这时候,那原本埋怨修筑道路的南昌知府这时候倒是巴不得那路修通了。
南通州往廉州的驰道开建之后,朝廷又颁布了一道旨意,就是十万户以上的州府,必须修筑道路与这条主干道连通,这么做,当然也是朝廷看出了这驰道能够加强对各州府控制的原因,而且朝廷那边也已经降下了旨意,朝廷出修筑道路的八成,地方上只需二成即可,修筑道路也成为各地官员考核的一项指标,你官声可以一般,政绩可以不突出,但是只要路修好了,照样有升迁的机会。
南昌府这边,原本也想着手修筑道路,不过显然宁王那边似乎不太肯,寻了这南昌知府商量,随即,这南昌知府便清查户籍,最后将这户籍改为了九万户,如此一来,就不合朝廷十万户以上的标准了。
只是据说,修筑好了驰道之后,从北通州出发水路到这南通州,再经驰道中转之后,寻常的商货虽然要消耗半月左右的时间,可是赈济的钱粮只怕七八日就能到。此时这南昌知府显然已经有些悔意了,只不过平时他没少受宁王府的好处,此时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
不过好消息也不是没有,至少这南昌府附近的不少流民,倒是没有失规模的往南昌涌,倒是有不少取道南下,据说是去景德镇去,景德镇因能生产出优良的青白瓷而得名,到了明初这里还特设了一个官窑,不过近年来,各种私窑兴起,那景德镇更是不知涌去了多少商贾,一年的时间就有数百家私窑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制瓷,一方面是这儿粘土丰富,可以就地开采其二是这儿的工匠不少,再就是这里制出来的瓷器,往往声誉不错,无论是通州、京师、廉州的商贾都很是喜爱。
大量的私窑,自然急需许多的人力,据说景德镇县城里到处都在招募工匠、劳力,这些流民也都想去碰碰运气,便是在那儿能做个寻常的劳力至少也能暂时安顿,有个遮风避雨之所,也能混口饭吃。
如此一来,南昌城至少可以缓口气压力骤减。
冰雪时间中的宁王府,此刻仍然庄严肃穆不过此时此刻,当圣旨传达到了这里的时候,这府上的气氛骤然紧张了,上高王朱宸濠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来宁王府见他这父王,上高距离南昌说远不远,说近也是不近,一两百里的路程,不过现在官道上都是积雪道路泥泞,还是耗费了足足三个多时辰,风尘彳人卜的朱宸濠直接进了内府,随即进入宁王的书房,在书房里,幽暗的灯火之下,朱觐钧的脸色铁青,此时此刻,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过他眼眸中掠过的冷意,却连朱宸濠也有几分割怕,父王是当真生气了。
朱宸濠深吸一口气,道:“父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说朝廷下了圣旨吗?说是什么赐婚,这赐的是哪门子婚?”
朱觐钧吁了口气道:“你自己看吧。”
朱安濠看到朱觐钧的书桌上确实有一份圣旨,立即去拿过来看了一遍,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朱佑樘那小子当真舍得这个柳乘风?”
柳乘风的重要性已经凸显,至少宁王这边的情报已经确认,柳乘风的聚宝楼,对宫中的影响很大,而聚宝楼日进金斗,大多数都直接充入内库,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宁王父子有了危机感,不得已,才兵行险招,决定先把京师的水搅混再说,谁知道,这朝廷突然来了这么一道圣旨,还是来赐婚的,这摆明着是将错就错,真要让宁王割爱,成全了那柳乘风。
问题是,宁王就算肯割爱,将郡主嫁给柳乘风,那朝廷就真的还会信任柳乘风,不怕柳乘风和宁王父子有了姻亲,和宁王父子有勾结?
原本朱觐钧不相信朱佑樘有这个肚量,可是现在……
朱觐钧苦笑:“朝廷既然下了这道圣旨,想必皇上那边,还真有这个肚量,朝廷突然这么做,这是将计就计啊。”
朱宸濠怒道:“我就这么个妹妹,岂能嫁去给那柳乘风?这事儿,是万万不成的。”
朱觐钧不悦道:“可是朝廷已经下了旨意赐婚,而咱们也事先向宗令府透了消息,愿意将德兴下嫁,这时候就算要反悔,只怕也已经迟了。”
朱宸濠打了个冷战:“父皇当真要将德兴送去京师,当真如此,只怕……只怕那柳乘风为了避嫌,就算娶了德兴,也会……也会……”
也会后面的话没有说太多,可是意思很明白,柳乘风和宁王一系是不共戴天,一旦把人嫁出去,这人可就毁了,到了那时候,那柳乘风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原以为借着这个名目,把京师的水搅混,本来这目的似乎已经达到,可是谁知,朝廷突然下了这么一步棋,不但将主动权牢牢拿在了手里,还让这宁王父子像吃了苍蝇一样,一对父子目瞪口呆,此时居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朱觐钧也是为难,毕竟是自家的骨肉,怎么舍得就这样推入火坑,可是赐婚的圣旨也已经下了,这时候他就算拒绝,也已经迟了。毕竟下嫁的事是他们先提出来的,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这个时候拒绝,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明摆着告诉朝廷,老子是逗你玩的,有本事你咬我。
“父王……”朱宸濠气的跳脚,道:“这事儿万万不可,德兴真去了京师,不只是咱们颜面丧失,德兴的一辈子也毁了啊,不如这样,索性让我进京去请罪,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王妹嫁给柳乘风那厮。”
朱觐钧不由拍案,怒道:“胡闹!”
朱宸濠也是一时激动,他当然知道圣意难违,除非他们现在就扯旗造反,否则这事儿根本就没有他们拒绝的可能,只好重重叹口气,一屁股坐回椅上,无力的道:“早知如此,就不该搬石头砸自己脚了,谁会想到,朝廷那边会顺水推舟。”
话语间,竟有埋怨朱觐钧出馊主意的意思。
朱觐钧不由为之气结,却也发作不得,良久才道:“人是非嫁不可的,否则到时候,那狗皇帝借这个由头惩戒我们一番,却也是名正言顺。不过此事需从长计议才是。”
朱宸濠道:“父王可有办法吗?”
朱觐钧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道:“先不要急,让父王再想一想。”
朱宸濠眼中掠过了一丝失望,从长计议,说的倒是好听,现在这圣旨像是催命符一样,人家肯给你拖延的时间?
朱觐钧此时也是有苦说不出,事情是他挑起来,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朱佑樘剑走偏锋,居然还真肯赐婚,如此一来,反倒他一下子被动起来,德兴郡主是他的嫡女,嫁出去且不说舍不得,还有就是,一旦宁王乖乖将郡主乖乖嫁出去,只怕也会惹人发笑了。毕竟朱觐钧已经在许多的场合,表达了他对柳乘风的厌恶,甚至向人说,柳乘风此人,貌似忠厚,实则包藏祸心,乱大明天下者,非此人莫属。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听到这话儿的人还真不少,可是现在,却要他真真切切把嫡女嫁给那柳乘风,不只自己像吃了苍蝇一样,多半这天下人看他笑话的也是不少。
可是现在,还容他拒绝吗?
良久,朱觐钧双目一张,随即敲了敲书桌,朱宸濠连忙抬起头,满是希翼的看着朱觐钧,道:“父王可有主意了吗?”
“有是有,只是不知能不能凑效。”朱觐钧镇定自若,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从今日起,告诉德兴,她现在病了,以后再不要抛头露面,去请些城里的大夫,日夜来问诊,对外就说,德兴染了伤寒……”
朱宸濠不禁苦笑,道:“父王,这事儿未必能瞒住,若是朝廷派来御医诊视怎么办?到时候反而容易露陷。
”
朱觐钧摇头:“这京师,该去的还要去,只要咱们去了,朝廷那边也不便派人来辨明真伪。”
朱宸濠不由惊讶的道:“德兴不去,我们去做什么?难道自投罗网,正好让朝廷找个由头来收拾我们吗?”
“哎……眼下只能兵行险招了,虽然不能带德兴,又不是说不带郡主,朝廷的旨意里不是说的明明白白吗?是让宁王郡主下嫁,未必说的就是德兴,咱们就来个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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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叫出去喝酒,脑袋晕晕的,咬着牙把字码完,更新还是晚了,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