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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赫接着道:“裴大侠要杀狂大侠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梦大侠一死,这群人就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因为梦大侠顶多在三天之内就会重返这个区域,届时你就会知道哪些人是凶手了?所以他要先把无关人等除去,狂大侠在这群人中相对武艺较低,是最理想的下手对象。”
钟舒曼思索着道:“可是,我跟狂大侠差不多呀,他们为什么不对我下手呢?”
张赫沉吟着,道:“也许……是我救了你一命。”
钟舒曼惊讶道:“哦?”
张赫皱眉道:“昨晚那个偷马的贼和我交手,我发现这人轻功之高、掌力之强,简直是前所未见的高手,我当时就很奇怪,以他这么厉害的身手,偷一匹马并非什么难事,可是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人在第一时间给发现了呢?不过这倒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我接住了他的掌风和暗器,无意中就让他知道了一个信息,他想对付我也并不容易,而我偏偏是和你在一起的,所以他们并不敢贸然对付你,转而对付狂大侠。”
钟舒曼道:“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对付蓝道长……”
张赫立即打断她:“这个问题你根本就不该问,因为梦大侠一死,蓝道长就有了警觉,蓝道长本身武功就不弱,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钟舒曼立即默然。
张赫道:“狂大侠的死初一看跟梦大侠完全一样,都是采用声东击西的手法击毙的,但是他们错就错在不该送那几口棺材。”
钟舒曼好奇道:“为什么?”
黑衣人也睁大了眼睛,似乎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棺材让他们露出了马脚。
张赫笑道:“很简单,我从一开始进入马场,就没和几个人接触过,你第一次报我名字的时候,NPC和下人都不在旁边,知道我名字的就那么几个人,之后我去吃流水素席的时候既没有和人发生交易行为,也没有和人攀谈过,那别人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假如凶手另有其人,而且又一直潜伏在野外,那就更无可能知道我的名字了。”
钟舒曼拊掌道:“这就证明,只有熟识的人才会把你的名字写在棺材上?”
张赫冷笑道:“不止是这样,如果不是马场区域的内部人干的?他们凭什么那么轻车熟路的去偷马?又对饲料场的地形那么熟悉?”
黑衣人似乎也听得怔住了,这个细节太致命了。
张赫望着他笑道:“所以我一看见棺材上有我的名字,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凶手绝对是内部人士。”
钟舒曼嫣然道:“所以你就怀疑到他们三个人身上去了?”
张赫道:“我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就算梦大侠和狂大侠不是裴召、段小七、松白苍三个人杀害的,也绝对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黑衣人似乎也在微微的叹息,叹息百密终究还是有一疏。
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这一点,这几乎是所有阴谋家无法避免的失误,正如当初名剑山庄金麦郎所言:凡事总有意外,总有变化。
而这些意外变化根本就不是人为可以预测的,所以阴谋诡计到最后总是难免暴露出来。
张赫道:“其实裴大侠很厉害,他要杀害狂大侠还不仅仅是这些,他不但要让大家更加陷入怀疑之中,而且他很可能算准了郡主到那个时候仍然无法判断出谁才是真正的接头人,所以他要制造危急形势进行逼宫,这是非常冒险的一着,但也是非常高明的一步棋。”
“逼宫?”钟舒曼很是好奇。
张赫点点头,沉声道:“没错,就是逼宫,他要在郡主知道真正接头人之前,让郡主感觉到这个地方越来越危险,然后交出金钗去搬援兵。”
钟舒曼呆住了,黑衣人也露出了吃惊的目光。
张赫连这一点都推敲得出来,他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太妙了。
张赫叹息道:“郡主果然还是中招了,还真把接头的金钗给交了出来,当时我说我要去天马镇,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差事,我相信当时在场的人没谁愿意去的,结果郡主问到段长老的时候,段长老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任务,那个时候我更加确信段小七有问题,也许他并不是真的要去查找线索,而是去天马阵堵截梦大侠和狂大侠,更或许是干别的事情,但不管他要去干什么,他这种爽快的态度就是不正常。”
张赫继续道:“不正常的还有高老大,他明明就是个小心拘谨的人,当时居然主动请缨,这也太不符合常理,所以从那一刻开始,高老大至少也有了八分嫌疑,你想想,这夕岚马场这么大,凶手却对地形这么熟悉,简直就是来去自如,而且这么多的家丁下人护院看不到听不见,倘若没有高老大、海天阔、扬总管的暗中协助、视而不见,他们怎么可能得手?怎么可能不闹出动静来?”
钟舒曼震撼了,她震撼不是因为张赫的推测,而是因为连高老大都跟他们是一伙的,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确实如张赫所说,关系太大、牵扯太广。
黑衣人也露出了震撼的表情,他就是因为张赫而震撼了,这小子简直不是人,简直就是一台计算精密的复杂机器。
张赫道:“金钗到手,那么他们这群人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所以留着我们这些人也就没用了,所以我也算准了,他们接下来不是要对付郡主就是要除掉我们。”
钟舒曼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就这么自信?”
张赫道:“这不是自信的问题,你刚才也看到了,蓝道长的脚上和袍子上被打湿,那显然就是外面露水造成的,我怀疑段长老和高老大根本就没有离开,而蓝道长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所以故意出去查看,他们一时找不着蓝道长,那么就要转向对付我们或者郡主了。”
张赫笑了笑,道:“可惜的是后面演的这出戏就不太高明了,因为郡主当时在吹笛子,他们弄出动静想吸引我们下去看,我们当时真下去的话,说不定就遭了他们的毒手,可惜偏偏我们听笛子听得入迷,就判断错了方向,反而以为郡主有危险,于是冲上了七楼。”
钟舒曼也笑了:“所以我们和郡主汇合,他们就不敢下手了。”
张赫道:“他们不是不敢下手,他们的实力集中在一起灭掉我们是大有可能的,但是他们不能明目张胆的杀,因为他们要暗杀,这样他们本身才不会暴露,将来江湖中有人问起,也就无法追查了。”
钟舒曼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懂了,裴召和松白苍就故意演戏,让我们去怀疑蓝道长?”
“你总算说对了一次,松庄住练的是内家《松下指》,一个内家高手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或者是被打得奄奄一息,说话就不应该是他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张赫叹息着,转头望着黑衣人:“我实在是佩服你们,这些一环扣一环的计策几乎可说是无懈可击了……”
钟舒曼叹道:“可惜这些也是你的推测。”
张赫道:“我知道,但是我相信这些推测无限的接近事实真相,因为只有这样的推测,才可以把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所有看似毫不相关的因素,就因为这个推测才能连成一线、顺理成章,当然,依据也并不是没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朝着黑衣人诡异的一笑:“裴大侠,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黑衣人怔了怔,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低估你了。”
这赫然就是裴召的声音,钟舒曼彻底呆住了。
张赫笑道:“裴大侠,现在蒙着面还有意思吗?你不嫌这房间里空气太闷太热么?”
黑衣人缓缓的撕掉黑色面巾,露出了本来面目,这人果然就是裴召,张赫的推测分析果然就是真相。
这实在是个令人惊讶的结果。
裴召静静的望着张赫:“你是几时怀疑到我身上来的?”
“就是刚才!”张赫淡淡的回答。
裴召当然不懂。
张赫盯着他,目光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要把他的内心给剖开:“很简单,我利用了你们做贼的心理,假如你真是一个一直潜伏在野外的凶手,与在场多数人没有关系,你刚才根本就不会坐下来听我说这些废话,因为你没有兴趣,就算是听也听不懂,但你显然不是,你与在场的人不但有关系,而且熟悉,所以你好奇,你舍不得走,你偏偏要留下来听一听,你殊不知这样子就把你自己给出卖了。”
裴召的瞳孔顿时收缩,他已经不是低估张赫那么简单了,而是太小看张赫了。
钟舒曼望着裴召道:“我还是不懂,裴大侠你声名在外,而梦大侠也是侠名远播,你何苦做这种不智之事呢?”
“这种事你永远都不会懂的。”裴召冷冷的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