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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劭学蛊雕灵咒上了瘾,一个人坐那发出乌鸦似的惨叫,整场筵席也没了意思。
“今晚筵席不若就到此为止!”刘劭见众人陪他干坐着,也颇有体谅之心,突然抬起头说道。
赵朴初扭头征询了一下冷雨萱的意见,今夜可有两位贵客,总不能只照顾其中一位,而怠慢了另外一位。
冷雨萱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赵朴初起身道:“那我让人送刘大人回观雪台。”
刘劭点头,站起身来,而后望向黄裳说道:“你也到观雪台来,这蛊雕灵咒的几处要领我还没有掌握。”
黄裳闻言微微怔了一下,而后说道:“我能否先将雨萱姑娘送回戴云峰,再来观雪台?她毕竟是我的客人。”
“好,你先去了再来。”刘劭点了点头,倒也通情达理,而且他也不想得罪冷雨萱。
黄裳颔首道谢,而后与掌门赵朴初拱了拱手,道:“能否借掌门师伯妖仆一用,这一来一去怕耽搁太多时间,让刘劭大人等太久。”
“你且稍等。”赵朴初起身走到秋枫院外,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支烟花来,点燃之后,一团绚烂的火光带着刺耳的嘶鸣声冲上云霄炸开,不过片刻,白羽闪动着翅膀,懒洋洋的从夜空中飞来,落在秋枫院内。
“能不能将黄裳和雨萱姑娘送回戴云峰,而后再将黄裳带到观雪台,反正你们都是熟人了,帮个忙如何?”赵朴初竟然是以商量的口吻在于白羽说话,白羽一听是接送黄裳,顿时精神起来,想也未想,就答应下来,连连点头。
赵朴初心里觉得这事挺古怪的,不知白羽对黄裳怎么这么殷切,换做旁人,他定然懒得理会,但也没有深究其中原因。
“白羽已经同意了,你带雨萱姑娘先去吧。”赵朴初将心头疑问抛开,转身与黄裳说道。
黄裳颔首道谢,带着冷雨萱离开了秋枫院。
白羽载着两人升上高空之后,黄裳与冷雨萱说道:“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情?”冷雨萱问道。
“我之后几天有一件事情要办,可能无法呆在玄阴宗内,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在宗门之中,所以需要你帮忙遮掩一下,就说我今夜子时从观雪台回来的,然后闭关修炼不见外客,对了,就说我在炼化蚌珠。”黄裳一边琢磨一边说道。
“大叔,你要做什么事呐?”冷雨萱隐隐有些担忧。
黄裳既然不想让宗门知道他的行踪,那定然不是什么好事,肯定也有一定的风险。
“一些小事而已。”黄裳如今算是摸准冷雨萱的性格了,他不如颜青橙果断、稳重,若知道他要以身犯险,定然喋喋不休的叮嘱、劝阻,因此事成之前不打算告诉她,免得让她担心,而后又强调道:“记住,一定帮我瞒住,谁也不例外!”
“放心好了,我帮你守住静室,谁敢乱闯,我用灵符轰死他。”冷雨萱拍着胸脯保证道。
黄裳满意点头点头,而后与身下白羽说道:“一会你将我送到观雪台之后,趁夜色离开宗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去凌烟渡外的五丁山上等我,我过两日便到,最迟三日,便会与你会和。”
白羽也没问黄裳究竟要干什么,嘶鸣两声,表示知晓。
不过一会,到了戴云峰脚下。
黄裳将冷雨萱从白羽背上抱下来之后,带着她进到屋内,白羽懒得显化人形,就在院子里等候。
“刘劭还在观雪台中等我,我没时间替你安排房间了,你就住我住的地方,被子褥子这些都是干净的,希望你不要介意!”黄裳将她领到自己的卧室之中,弹指一挥,一朵离火将桌上松油灯引燃点亮,然后与她简单交代道。
冷雨萱全然不在意这些,突然扑上来抱住黄裳,将脸枕在他胸膛之上,轻声说道::“你一定小心些!”
黄裳心中一阵温暖,若按之前计划,此番行事风险巨大,比洗劫长生阁的风险还大,但刘劭将他叫到观雪台去,风险大大的被降低了,不敢说十拿九稳,七成把握还是有的,因此心中并无太大压力,轻轻拍了拍冷雨萱的后背,温和说道:“我知道了,等我回来。”说完,鬼使神差的在冷雨萱头顶轻轻亲了一下,而后从她怀里挣脱出来,离开了居处。
冷雨萱呆呆的摸着自己的头顶,一脸傻笑站在灯火下,面若初桃。
“走,带我去观雪台。”黄裳走到庭院之中,翻身跃上白羽后背,而后与他吩咐道。
白羽遵循其言,振翅升空,朝着寒霜岭方向疾飞而去,不到片刻,便到了地方。
将黄裳放下之后,又飞入云层之中,借着夜色离开了玄阴宗,朝凌烟渡方向飞去。
观雪台,刘劭房间内灯火通明。
门外的回廊下规规矩矩的站立着几名杂役弟子,一个个耳朵竖起,以便随时听候屋内之人的差遣。
黄裳刚跨入院中,一名杂役弟子便从回廊下迎了上来,道:“首座大人,刘劭大人已等候您多时了。”
“嗯!”黄裳点了点头,走上台阶,亲自敲门,轻声请示道:“刘劭大人,晚辈来了。”
“快快进来。”刘劭拂袖一挥,大门自动开了。
黄裳抬脚进入屋内,而后转身将门顺手带上。
刘劭正坐在蒲团上,已经洗漱过了,身上的明铜战甲已经褪去,穿着一袭宽松舒适的长袍。
他眉头微蹙,似在琢磨什么,连黄裳走进来,也没有让他过多分心。
在他身前是一方紫檀几案,桌案有一银壶,旁边的杯子里盛着淡绿色的液体,他时不时的端起杯子抿一口,润润嗓子。
“嘶……”黄裳走到屋子中间时,刘劭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爆鸣声,但到一半就嘶哑了,咳嗽两声,才缓过气来,而后抬起头,看了眼走到跟前的黄裳,指着紫檀几案对面的蒲团,说道:“你坐那吧,再与我讲讲这灵咒的发音要领。”
黄裳小心隐藏着杀意,对刘劭不敢有任何轻视之心,这样一个对术法近乎痴迷的家伙,战斗力定然强的可怕。
因此他十分谨慎,也十分的仔细,将刘劭身上以及房间内的每一处细节都留心观察了一遍。
刘劭身上身无长物,房间内也只有普普通通的陈设物,想必他得法器、战甲都收在储物戒内。
从储物戒内取出东西的话,大概需要一息时间,这对自己颇为有利。
“嗯?”黄裳撩起袍裾,盘膝坐下之际,突然发现刘劭头上插着一枚暗金色的簪子,这簪子造型很古怪,竟然是一柄三四寸长的小剑,他心情顿时凝重了几分,刘劭竟然在飞剑上铭刻了大小如意阵,以便随身佩戴,动念之间,便能杀人。
而且这飞剑竟然是督御规格的,乃是用炎龙真金铸造而成,品质接近灵阶!
黄裳心中情绪起伏不定,但脸上一点看不出来,坐下之后,便认真与刘劭讲解蛊雕灵咒来。
态度十分好,讲解的也十分仔细,可以说是倾囊相授,只是说话声音很小,跟蚊子哼哼似的,这点让刘劭不太满意。
“你说话声音大点,我听着费劲!”刘劭忍了一阵,忍不下去了,皱眉说道。
黄裳满含歉意的说道:“门外有几名杂役弟子,我怕他们听到,这门术法毕竟是我玄阴宗今后的一门重要传承。”
“我让他们都退下。”刘劭对此倒也理解,起身走到门口呵斥了两声,将所有杂役弟子都轰走了。
刘劭回到位置上,坐下来说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黄裳点了点头,侧耳聆听了一下,那几名杂役弟子并未走远,只是退到院子外面,但目前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而后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与刘劭用正常声音讲解起来。
讲解片刻之后,又做起演示来,却是有些欠考虑,引起的妖风竟是将头顶灯架上那几十盏松油灯齐齐吹灭了。
屋内骤然一片漆黑,冰冷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屋内,依稀能够看清彼此的面目。
院门口,几名杂役弟子大吃一惊,匆忙跑来敲门询问。
“刘劭大人,屋里没事吧。”
“你们退下,不许在外偷听,我与刘劭大人讲解法术,不慎引风吹灭了油灯而已。”黄裳代为答道。
门口那几名杂役弟子未敢退去,依旧在等刘劭的答复。
“没事,你们退下吧。”刘劭见状,开口回应道。
说罢,指尖一扬,一朵幽绿色的百草真火从指尖摇曳而起,便欲将油灯重新点燃,并随口取笑道。
“你们玄阴宗也真是寒酸,竟然还用油灯照明。”
“刘劭大人不必如此麻烦,这油灯点燃,我一会与你演示法术时骇的吹熄,用此物照明吧。”黄裳说着将刘劭今日在晚宴上赠他的那枚蚌珠拿了出来,但并未放在身前紫檀几案上,而后放到身后不远处那张用餐的圆桌上,见刘劭对他此举起了一丝疑惑,黄裳随口解释道:“放近了晃眼,而且我怕待会一不留神被风吹掉在地上,摔碎了,怪心疼的。”
刘劭并未在意这细节,也没想到黄裳此举的更深层次的用意。
借故拿出蚌珠,自然是方便他一会引聚太阴真火。
至于为何放在身后,而不放在近处,当然不是因为他说的那两点原因。
目的很简单,防止在门上形成剪影,而被外面的杂役弟子看见。
黄裳可谓将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到了!
随后黄裳与刘劭继续讲解蛊雕灵咒,并未草率行事,一点点消耗着的他的耐性,等待着机会。
直到深夜,黄裳都还没有动手,哪怕两人只有咫尺之隔。
在刘劭连续失败数十次之后,他耐性已所剩无几,狠狠一巴掌拍在紫檀几案上。
“娘希匹,这句灵咒是我这辈子学过最难学的灵咒了!”刘劭骂咧咧的说道,嗓音已经些嘶哑了。
“刘劭大人轻看,发音的时候,声带这部分是陷下去的。”黄裳依然很有耐性,按着自己咽喉某处,与刘劭反复讲道。
刘劭灌了一口水,而后扬起了脖子,招手让黄裳过来,骂骂咧咧的说道:“到底是声带哪部分陷下去,你按你脖子,我知道个屁啊!来按我的!”
本来他对黄裳是有一点点防备之心的,源自于他的习惯,在枢密院暗部当差,若不谨慎,早就死了无数回了,更何况黄裳跟苍梧派还有一定利益冲突,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他对黄裳的防备之心已经淡化了,毕竟黄裳整晚都在与他耐心与他讲解问题,没有保藏任何私心,态度还十分的好,这种姿态,极具欺骗性,很容易让人麻痹上当。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自信,他根本不认为黄裳敢对他做个什么,亦或是有能力做个什么。
黄裳听闻这话,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等了大半晚上,终于等来机会了。
本来他可以主动提议,但刘劭肯的戒心肯定会更重,因此他一直在等,只是稍作暗示,等刘劭主动跟他提这事。
“好的!”
黄裳温和答应道,而后起身绕过紫檀几案,缓缓伸出手,用中指扣在刘劭的咽喉上。
“就是这里,感觉到了吗!”
言尤未了,黄裳五指齐上,犹如闪电一般,扼住了刘劭的咽喉。
咔嚓一声!
刘劭喉骨、脊椎被黄裳一爪捏成了粉碎,一团血雾直接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他双眼圆睁,剧痛以及强大的血压令他脸上青筋瞬间暴起、血脉喷张,整张脸刹那间成了绛紫色,狰狞至极!
然而他喉咙被黄裳一爪直接捏烂,皮肉虽然完好,里面却已碎成了肉糜。
莫说开口说话,连惨嚎、呻吟都发不出来一丝。
但他眼里的如火如荼的愤怒,以及震惊到极点的茫然,足以将此刻他心中所思所想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
黄裳竟然敢杀他!
他竟然会被黄裳所杀!
刘劭心中反反复复就这两个念头,交替不休,但一刹那之后,心中强烈的仇恨令他镇定下来。
咽喉被黄裳扼碎,这般伤势必死无疑,恐怕只有重塑肉身的仙丹才能救活他。
但灵台未受到直接打击,意识并不会第一时间消亡。
阴沟里翻船,我认命!
但老子就算死,也要将你这小杂种拉上垫背!
黄裳一把扼碎刘劭咽喉,时机选的令人防不胜防,未受任何阻力。
但随后,他手都还没来得及松开,一阵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刘劭灵台之中席卷而来,凶猛至极,犹如城头扔下来的檑木。
法力震荡,甚至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黄裳刹那之间,好似被一记重拳打在胸膛上,这一拳有七八千斤重!
嘭的一声,他身体发出擂鼓似的巨响。
他身上那件道袍瞬间炸开,支离破碎,碎裂的布片仿佛蝴蝶疾飞,然而他身体却纹丝不动。
而且在道袍下面,还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这件黑色袍子也未损丝毫。
刘劭双眼不可思议的瞪大,上下眼白都露了出来,黄裳身体是铁打的么?
但随即他冷静下来,法力轰击,只是第一手报复而已。
真正的杀招,是他头上趁乱射出的飞剑!
死在他剑下的,已不下三十人!
但随后他便惊奇的发现,黄裳竟似未卜先知一般,将手抬了起来,正好拦在飞剑去路之上。
若是平时,他大可一念之间调转飞剑的方向,但如今他咽喉被扼碎,气血无法供应大脑,灵台之上,已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阴影,他意识正飞快消亡着,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控制飞剑转向,只能一鼓作气,直刺下去!
“你用手挡,那便将你的手一起斩断!”
这是刘劭心中最后一个念头。
三寸短剑犹如匹练一般,带着一道长长的虚影刺在黄裳胳膊上。
入肉半寸便卡住了,耗尽了所有力量!
黄裳顾不得疼痛,右手犹如闪电般点出,想要一指震碎刘劭的灵台,消除后患。
但在最后关头,黄裳指尖突然停了下来。
刘劭双眼已无一丝神采,已经没了生命征兆。
这厮可有下玄后期的修为,一指点碎灵台太可惜了,用来炼制脑神丹多好。
他收回手指,将胳膊上的三寸短剑拔了下来。
这小小一柄剑,竟然有百余近重,想必刘劭将他插在头上,时时刻刻都得用法力去控制。
黄裳将剑收入天阙,而后检查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势,扶桑木法衣竟然没有被刺穿,而是被剑锋顶进了肉里。
“若非扶桑法衣,只怕哪一剑足以将我胳膊斩断,哪怕修炼了魔道功法也不成,除非进入易髓之境,肉身讲过脱胎换骨才有可能,看来我得早日将那‘龙鸣钟鼎’炼成,开始易髓,只有脱胎换骨之后,我才能算得上咫尺无敌!”黄裳心中默默想着,而后将扶桑法衣一点点的从伤口之中拽出来,肌肉蠕动,伤口直接合拢,又取了些灵麝膏抹上,两三日内,应该可以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