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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心思的四个真正纨绔子弟骑着骏马眼看就要与陈铜雀黄莺二人擦肩而过,四人不晓二人身份,陈铜雀却对马背上的几人知之甚详,如果不出大的意外,这四人日后的前程注定锦绣,但眼下既然面临着新老王朝更替的局面,那站错队伍的家伙肯定会被踩的爬都爬不起来。
因为二皇子段威的关系平步青云的曲老爷子,看似身份勋贵,但只要王位落到段熙睿的手上,那第一批要肃清的便是段威的党羽,那么位居兵部尚书的曲老爷子,下场如何可想而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曲剑近的下场如何,其余三位可是心中透亮。
不过有趣的是,曲剑近的父亲虽然是段威一手提拔起来,但对于大理的未来可以说让名义上的主仆二人起过不止一次争执,段威亲近吐蕃,在大理几乎人尽皆知,八岁时便以督战的身份荡平蛮荒十八溪的他野心很大,不愿意蜗居在大理这弹丸之地,想要通过巴蜀将兵锋指向中原大地,而曲剑近的父亲曲晚成认为大理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与兵强马壮的万乘之国对抗,而且与吐蕃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所以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属于亲蜀派。
如果四人之中没有曲剑近,那陈铜雀绝不会在大理捻龙须,但巧就巧在三人正好要给曲剑近喂一顿断头饭,陈铜雀也想知道这三位纨绔是否会为一个马上就要失势的昨日兄弟出头,这对未来在大理的布局很是重要。
念及此处,他将黄莺朝身后拉去,左手拇指在剑柄上轻轻一磕,如同触发什么机关,宝剑倒飞出去,划出一抹虹光,直接弹射在曲剑近胯下的良驹腹部。都说刀剑无眼,但这柄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又折返回剑鞘,跑在最前面的段瑶琴眼睛一眯,手上轻轻一震,像是要勒住缰绳然后都悄悄松开,一眨眼的功夫,马儿已经奔出去老长一段距离。
一声凄厉的马嘶,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就这么直接被敲的侧飞出去,曲剑近脚尖在马背上一点,飘落下地,跑在他身后的关蜀与侯叶也没做停留,奔行出一段距离,这才勒住缰绳与同样勒马住步的段瑶琴调转马头,却都没有下马的意思,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曲剑近抬头盯着始作俑者陈铜雀,泛起一阵冷笑,在兵部长大的孩子有几个孬种?阴冷说道:“小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边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怎么的,要将美人儿献给老子好谋个锦绣前程?”
陈铜雀习惯性的又将拇指放在剑柄上,不过这次只是弹出了寸余,便又按回剑鞘,几次往复,将曲剑近的神经绷的有些紧张,这才笑着道:“难怪天底下人都觉得曲大公子乐善好施,青楼酒馆习惯了一掷千金还不算,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给在下谋个差事,不然您说说看准备给我谋个什么差?我也好知道知道毛都快掉光的凤凰如今如不如鸡?”
曲剑近瞥了一眼三位冷眼旁观的“兄弟”,阴笑道:“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我这毛还没落呢,就已经被人当鸡看了。”
陈铜雀没有想到这曲大少爷竟然如此豁达,看来是对这几个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同伴彻底死心了,以往哪次不是一起嚣张一起狂,出事一起抗?如今呢?他庆幸自己没有长在官宦之家,否则难免也会有这样一帮“朋友”,他笑着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不定曲晚成能让他们跌破眼球呢?”
曲剑近眼睛微眯,开始正眼瞧着台阶上的少年,有些难堪,按照常理来说,这人知晓自己的身世应该是断然不敢如此放肆,曲晚成一日不倒台,普通人就一日惹不起,此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挑衅,必定有所倚仗,甚至不排除是另外三人故意让他出丑的可能性;但当了十多年的纨绔子弟,父亲的身份又如此煊赫,整个大理比他更大的纨绔寥寥无几,可从来没有过被陌生人差点摔个狗吃屎后不闻不问拍拍屁股走人的道理,这让这个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官家少爷一时摸不准脉络。
陈铜雀目的达到,本来与曲剑近没有什么恩怨,也就没必要痛打落水狗,相反因为他姓曲,沾了某人的光,莫名的有一点想要拉他一把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刚刚萌生就被他掐灭,这种妇人之仁出现的可不是时候,只要让他明白了这几个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是什么货色就足够了,接下来是涅槃重生化虫为龙还是一蹶不振,就不是他该管的了。
黄莺拉了拉陈铜雀的袖子,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之间跟一个纨绔子弟过不去,但她没有去深究,从苍鹰堡出发之前,一向惫懒的她找黄万清询问有没有武学速成法,不要求很厉害,能自保就行,她可不愿再看到陈铜雀因为要分心保护自己再次强行提境,况且这次陈铜雀在昏睡中再次强行提境使出地仙一剑,几乎将自身筋脉全部震碎,虽然有黄万清在一旁拼命修复,却依旧险些丧命。现在虽然看上去生龙活虎,但实际境界是堪堪维持在而立境还是已经掉回了弱冠境,黄莺没找到机会问,陈铜雀也没有主动开口说。不过以他刚才手指弹剑鞘来看,应该不算太坏。
黄莺拉着陈铜雀进了成衣铺,曲剑近面色有些焦急,终究没有忍住暴喝道:“想就这么算了?真当小爷是软柿子,说捏就捏?”
陈铜雀没有搭话,实际上他也想看看这个同样姓曲的家伙有没有让他开口买段熙睿一个人情的必要,但一直与另外两人一起冷艳旁边的关蜀突然之间大声吼道:“蛐蛐儿,你小子行不行啊?要不然哥几个去帮你报官?”官家子弟,可再也没有比这话来得更刺耳了。
曲剑近面色恢复如初,看上去没有半点怨怒,嬉皮笑脸道:“行啊小耗子,那就劳烦跑一趟皇城巡检司,这儿的官都太小,别说琴哥儿,就是看见你我也得吓得尿了裤子。”
看似兄弟间的互损,实则暗流涌动,皇城巡检司姓关可是人尽皆知,关蜀敢去自家老爷子堂上报案说吃喝嫖赌抽的过程中被人收拾了?先不说关老爷子会不会被活活气死,就是其它一些不同派系的大纨绔听见谁不会笑掉大牙?但曲剑来后面那句话加得可是字字捅他心窝,关老爷子上位之前,便是从当时还是军镇的马耳发家,之后进入大理城才开始平步青云,而且他的亲哥哥,如今可是走的和关老爷子一模一样的仕途,曲剑近这句吓得尿了裤子比拿大耳巴子甩他的脸还要来的难受。
侯叶看似老成,实则心性比不上其余三人,也没有太多弯肠子,竟然没有听出来曲剑近的言外之意,就连让他渐渐生疏曲剑近也是家中长辈授意。但也就是他还保留了一些兄弟义气,也难怪,十多年的交情让这种直肠子一夜之间割断心头难保不会滴血,他轻轻夹了夹马腹,骏马缓缓前行,缓缓走到曲剑近身后,先前还未察觉,当他住马停步之后,竟然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压,这与训练有素专门针对江湖一品高手乃至陆地神仙的屠龙武士相互配合中产生的威压不同,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浩然正气,如果这一幕被那位文圣见到,一定会惊讶于这世间竟然还会有如此璞玉。
陈铜雀扭过身子,朝曲剑近走了几步,直至耳畔,侯叶正要开口,曲剑近如同脑后长眼一般轻轻摆了摆手,陈铜雀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竟是听的目瞪口呆,让另外三人意外的是,从小到大都是逼别人下跪道歉自己从来不服软的曲剑近居然朝那个身边带了个漂亮女孩的年轻人深深鞠了一躬。
这一幕让在父亲授意下今夜便要与曲剑近恩断义绝的段瑶琴陡然暴怒,一想起父亲的手段,他便忍不住心中一阵寒颤,他可不想因为一个自己从来都不曾掏心的“兄弟”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遇见贵人了是吧?想要咸鱼翻身是不是?老子现在没法动你曲家,把你这来历不明的贵人弄死还不是易如反掌?
念及此处,段瑶琴轻夹马腹,走到曲剑近身旁,装作为曲剑近出气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小蛐蛐儿,你这是惹了谁,让别人大庭广众之下让你难堪?”
曲剑近虽然没有读几天书,但也不是傻子,通过刚才段瑶琴与关蜀的不做不为,又哪里不明白两人已经将他视为案板上的肉,只等大理王段正峰一死就要说宰了就宰了,眼下看来,是因为自己这一深躬而给曲家唯一的救命稻草惹上了麻烦,于是眼神询问了一番陈铜雀,在看到对方微微摇头后便不再说话。说实话,他也想看看这个直言能让曲家免受灭顶之灾的年轻人有什么本事。
关蜀见段瑶琴都已经出面,自己可不能再躲在后面,他那副皮囊确实生的不错,如果不是生在大贵之家,恐怕早已经成了哪位富家小姐亦或是公子哥的面首,端坐马背,身子随着踏着碎步的骏马起起伏伏,更显玉朗,朝站在陈铜雀身后的黄莺笑着道:“这位姑娘,以你的容貌跟着这么个窝囊废岂不可惜了?你看本公子容貌比他好,家世比他好,不如就跟了本公子,日后也好享福不是?”
黄莺生平有三大恨。一恨欺男霸女;二恨为富不仁;三恨口蜜腹剑。碰巧的很,这个老子给了一副好皮囊却名字取的差到极点的家伙三样全占。
关蜀?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