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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珍珠忽的一下坐起来，差点撞到宋小飞距离很近的大脑袋。
“小飞，你还没有睡啊？”宋珍珠左右看了看，橙黄的灯光下，宋小飞的书包和课本摆满了桌子。刚才真实的情景居然只是个梦，看来那小妖果然是见不得光的。
“我把错了的字又写了一遍。”宋小飞摇着手里的本子。
“好了，赶紧睡觉吧。那时候姐姐好几年都倒数第一，不是也考上大学了。你不用太紧张！”宋珍珠一边说一边帮弟弟收拾书包。
“不是啊，”灯光下宋小飞眼睛亮亮精神抖擞，没有一点睡意的样子，“爸说那时候你考倒数第一之后就每天学习到半夜，才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再变成倒数第三……然后考上了大学！”
“噗！”听起来还挺辉煌的，宋珍珠闷笑一声，没敢弯嘴角，她相信之前并不是梦，那小妖应该是真的来过。
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宋珍珠赶紧把宋小飞赶去睡觉，又帮他把铅笔削好，匆匆收拾一下自己也准备休息。
明天宋小飞考试，她答应早起骑自行车把他送到学校。
“珍珠啊”刘翠英走进宋珍珠的房间，脸色带着几分不自然，说话也一改平时的大嗓门，有些小声小气的。
“妈”宋珍珠刚脱下衣服，又披着衣服坐起来，“什么事啊？”因为刘翠英很小声，她也跟着低声问道。
“那个，妈妈记得你还有二百块钱对不对？”刘翠英坐在宋珍珠床边。
宋珍珠不解的望着刘翠英，从小到大，刘翠英还没有算计过她的零用钱呢，这是怎么了？
“家里没有钱了吗？”宋珍珠问道。
“是这样的，”刘翠英有些不好意思，又怕被宋时庭听见，压低声音说道，“你爸住院把家中的积蓄都花光了，咱们家还有些花生米没有卖，我听人家说开春花生米会涨价，想留着过年再卖。我记得你还有二百块呢，想先借来用一下，等过年后你回城的时候，咱们把猪卖了也就有钱了，不耽误你用。”
“好。”宋珍珠从床头摸过她的背包，把钱翻出来拿给刘翠英。
“爸住院是因为村里拆咱家房子造成的，费用村里要负责，明天我拿着药费单子去大队部报销。”宋珍珠说完躺下，把头缩进被子里。
虽然堂屋里生了炉子，但是她的小屋还是很冷，她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头缩进被子里，这样很快就会觉得暖和了。
“那些人不会给报销的，大队部没有钱。”刘翠英泼了一盆冷水。
“这不是要卖地吗，卖完地大队部就有钱了，咱们家也会有点钱的。”宋珍珠声音闷闷的跟刘翠英说。
“可是，咱们家的地不是不卖了吗？”刘翠英紧张起来，“难道还要拆？”
“不用，咱们还住在这。”宋珍珠翘起头，“您不用管了，睡觉去吧，该干啥就干啥，还和从前一样，不会有事的。”
“嗐，你这丫头说的，活像你是孙悟空似的，在咱家周围画个圈，我们一家在圈里就没有事了。”刘翠英笑起来。
“这个啊”宋珍珠一本正经的看着刘翠英，点点头，说道，“我看行。”
“好了，好了，睡觉吧。”刘翠英被宋珍珠的表情逗得直乐，这孩子发癔症呢！
她手中攥着宋珍珠给的二百元钱站起来，顺手帮宋珍珠把灯熄灭，才带着欢悦的笑容离开宋珍珠的屋子，又回身把房门关严实了。
“你做什么呢？”回到东屋，宋时庭问一脸笑容的刘翠英。
“没有啥，和珍珠说了会儿悄悄话。”刘翠英趁着宋时庭没注意，把钱掖在枕头底下，脱衣上了床。
“你什么时候对珍珠那么好了，还说悄悄话。”宋时庭揶揄的说道，“不是惦记着珍珠还有剩下的零花钱了吧？”
“哎，我什么时候对珍珠不好了？”刘翠英刚要躺下又坐了起来，很不高兴的盯着宋时庭不满的反问道。
“没有，没有”宋时庭还有些虚弱，见刘翠英真的有点生气，笑着道歉，“我就是想珍珠大了，出门在外身上也要装点零用钱的，你不能老算计着孩子的那点钱。”
“行了，我知道。睡觉。”
房间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刘翠英突然说道，“珍珠她爹，你有没有发觉珍珠这次回来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钱给她打扮，还是那件穿了三年的羽绒服，又没有长高，也没有长胖，我没有看出不一样来。”
宋时庭也没有睡着，他这些天白天睡晚上也睡，睡觉太多了，半夜睡不着睁着眼睛等天亮是经常的事情。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觉得她这次回来后胆子比以前大了，而且说话也比从前利索了，好像变聪明了一些。”刘翠英侧身卧着，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听你说的，珍珠从前也不傻。”
宋时庭不乐意刘翠英的观点，他不允许别人说珍珠不好。
他说完后好久没有听见刘翠英接话，以为刘翠英生气了。直到听见轻微的鼾声，才发觉刘翠英已经睡着了。
宋时庭也闭上眼睛，安静的房间里刘翠英的呼噜声音越来越响。
宋珍珠住的还是原来那间屋子，她被刘翠英的呼噜声吵醒，看见窗外月光皎洁，知道现在还是半夜，翻个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气晴好，没有风，潮湿冰冷的空气里，屋顶田地路旁都结了一层霜。
宋珍珠推了自行车，打算先送宋小飞去学校，再去大队部找会计。
今天考试，宋小飞轻装上阵。他手上戴了一副旧手套，背着轻快的书包从屋子里跑出来，嘴角还有没有擦干净的糊糊。
“如果姐姐每天都可以送我上学就好了！”宋小飞欢快的爬上后座。
“那怎么行，姐以前上学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走，你还是男子汉呢！”宋珍珠蹬着自行车教育宋小飞，“只有每天跑步一小时去学校，身体才能强壮。”
“这是爸妈说的，可是我没有看见你多强壮。”宋小飞咯咯地笑，“姐，也许你这么瘦就是小时候上学累的呢？”
“我是女生嘛，当然瘦点好。”宋珍珠抬手把围巾遮到嘴上，冷风吹到脸上，刀割一样，她今天又忘记给自己的脸蛋涂一点雪花膏防冻霜什么的。
宋家村没有学校，宋珍珠家到隔了好几个村的学校骑自行车也要二十分钟时间。
宋珍珠把宋小飞送到了学校之后，拐回村子直奔大队部，发现大队部各个办公室都锁着门，村干部还没有人过来。
大队部会计是王保国，宋珍珠又来到王保国家中。
王保国的老婆正在做饭，厨房烟囱里徐徐的向外冒着烟，王保国在锅台前帮忙烧火。他们家唯一的儿子王行行在省城打工还没有回来，因此王保国两口子也不急着吃饭。
“哎呦，珍珠来了啊！”王大婶听见动静迎出来，见到宋珍珠很是热情，“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大婶，我找王大叔问点事情。”宋珍珠本来想朝着王大婶笑一笑，猛然想起那只小妖的话，微笑就变成了抿抿嘴唇。
王大婶和刘翠英的关系一直不错，她知道宋珍珠腼腆胆小，家里现在又这么多事，对她的表现觉得很正常。
王保国拿着烧火棍从厨房中走出来，问道：“珍珠啊，你爸好些了吧？咱们到屋里说。”
王大婶瞪一眼王保国，一把夺下他手中的烧火棍，“给我，上面还有火星呢！”
王保国摸了摸鼻子，把烧火棍递给老婆，陪着宋珍珠进了屋。
王保国家的房子是三间房，布置的比宋珍珠家好很多，屋里吊了顶，堂屋地面是细水泥地，沙发茶几八仙桌上面收拾的整齐干净，茶几上还有一套细瓷茶具，屋子里也烧着憋气炉子。
宋珍珠拘谨的在茶几旁坐下，王保国也坐到一旁，给宋珍珠倒了一杯茶水。
宋珍珠连忙说“不用麻烦，王大叔，我来只是想问你，能不能把我爸的医药费给报销了？”
“报销医药费？有不少钱吧？”王保国问道。
“五千多块吧。”宋珍珠掏出一沓单子。
“五千多啊，现在村里五百块都没有，就盼着卖地来点收入。”王保国双手攥成拳抵着下颚，“这样，你如果能想办法让村长和书记签上字，村里一有钱，我就马上先给你报了，怎么样？”
“好，谢谢王大叔。我知道了，那你赶紧忙吧，不打扰您了！”宋珍珠道谢后端起
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喝了一口，就起身告辞了。她要先去找村长，再去找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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