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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张老大做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去看父亲的尸体,但是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哇哇”吐了起來。
钟山过去轻轻拍了拍张老大的后背。
张老大弯着腰朝后面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钟山如此。然后直起身來,抹了抹由于剧烈呕吐导致的泪眼,然后缓缓地转过身來,努力让自己正视父亲。
张老大脸上的肌肉禁不住哆哆嗦嗦,良久,开口说道:“烧吧。”说说完,便一屁股瘫坐到地上,泪流满面,呜呜哭了起來。
钟山虽然猜到张老大会很激动,但是他此时的状态还是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年华走到张老大身边,轻轻拍了拍张老大肩膀,表示安慰。此时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钟山待张老大情绪稍微缓解一下之后说道:“要不要和你家人商量一下?”
张老大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必了。若是告诉老三,他可能又会和你们闹起來。你们动手吧,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钟山心里不由得对张老大的认识更深了一层。这个五十來岁的男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有原则的,相信很多人愿意帮他,料想不光是因为他家的钱吧,他的人品也定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吧。
钟山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年华和浆糊。
浆糊说道:“钟叔,咱们光用这些玉米秸可不能将尸体火化呀。”
年华一旁接话道:“咱们的目的不是焚尸,而是将这尸体里的尸鳖幼虫烧死,这些柴禾足够了。”
说着,便动手将那些玉米秸堆成一个草垛,然后钟山和浆糊便将尸体抬到上面,划着了洋火。大火顿时燃烧起來,一会儿便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张老大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被淹沒在一片大火里。
大火足足烧了近一个小时。四个人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燃烧的尸体。尸体由于被大火燃烧,筋骨痉挛,一会儿坐起來,一会儿又躺下,很是诡异。
钟山和浆糊曾经干过这样的事儿。张卫国的媳妇被那黑猫魂侵了肉体变了僵尸的时候,他们便是将那尸体烧了的。所以此时还不忍看去,但是毕竟有经验了,心里勉强可以接受。
待柴禾化为灰烬,沒了多少火星的时候,太阳已马上就要落下西山。
钟山几人看着被烧焦的尸体愣了一会儿,然后朝四周看了看,忽见身后远处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钟山不由得吃了一惊。
浆糊也被吓了一跳:“我操,吓死我了。这都是什么时候冒出來的一群人。”
那人群自然还是村里的人。他们本來是躲在村里,忽然见祖坟上突突冒起了浓烟,火光很亮。便纷纷猜测,最后由好奇心的趋势,还是令他们回到了这里。
张秃子从人群里钻了出來,朝钟山这边走了几步,然后犹豫地问:“钟先生,现在沒事了吧?”
这火化尸体的事情是无法隐瞒的。毕竟是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在围观的那些人也都看到了。
钟山只好喊道:“沒事了。你们回來正好,赶紧过來几个人帮忙。”这话说完,并沒有人上前。张秃子本欲上前,刚走了一步,看到身后并沒有人动,便又缩了回去。
钟山心道:还是刚才年华的话把他们真吓住了。不过他们不來帮忙,这张爷的尸体怎么入棺?这棺材怎么封?想到这里,便说道:“大家放心吧,果真是沒事了。”
钟山这话刚说完,张老大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來对着人群喊道:“沒事了,來帮一下钟先生吧。”
张秃子想了想,开始往前走。张老大既然发话了,平日对大家也不错,此时他的话里带着请求的语气。别人便也跟了上去。跟上去的几个人里,有田二娃。
田二娃一脸悲伤难过,挂着泪,待快走到张爷坟前的时候,直接放声大哭起來,那声音恐怕几里之外也能听到,很是夸张。待到了张老大面前的时候,脸上已是眼泪鼻涕一大把。看这样子,倒是比死了亲爹还难过。
张老大本來情绪刚刚稳定,此时见田二娃哭得这般伤心,顿时眼泪又下來了。
此时的钟山等人见田二娃这般德行,很是鄙夷,但是又不能挑明。还需要好好查一查他到底有何阴谋。所以也不搭理他,而是让张秃子等人帮着将尸体弄进棺材,盖上棺材盖,钉上钉子,铺席,盖土。
等到坟头再一次立起來的时候,太阳已彻底落了下去。
年华在一旁指导着另外几个人同步进行,给张老二挖着坟窝子。也多亏人多办事不用愁,等到天彻底黑下去的时候,已挖得差不多。
此时周围围观的人见沒什么热闹可看,早已纷纷散去。
大家都拍了拍身上的土。张老大强打着精神说道:“都回我家吃饭。”
大家便也应声答应着,开始往村里走去。田二娃搀着张老大在前面走,张秃子等人在中间,钟山三人在后面。
浆糊悄悄地问:“咦,怎么不见他三弟呢?”
钟山摇了摇头。这的确是个疑问,按说村里那些人都跑回來了。亲人不该不回來的,莫非真是被吓住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不过要说意外的话,也该有人來报信的,不可能一点儿消息也沒有。可以为什么整个亲人人群都不出现呢?
钟山不解其意,或许到了家里才能明白吧。此时他最关心的问題还有一个,便是李大仙。田二娃本是看守李大仙尸体的,此时來了这里,那李大仙又是谁在看呢?
想到这里,钟山便冲着前面喊道:“二娃,李大仙的尸体谁在看管?”
田二娃听到这话,忽然一愣,接着转过身來,略显尴尬地答道:“那个我听说这边出事了,心里着急呀,心想着那尸体在树上绑着也沒事,谁敢去动呀,便朝这跑來了。”
“这么说,那里沒人看着了?”钟山忙问。
由于天黑的缘故,田二娃看不清钟山脸色,但是从他语气了听出他情绪有些不对,便只是“啊”了一声。
钟山顿时急了:“瞎胡闹……走,赶紧去看看。"说罢,钟山便撒开丫子朝村东李光棍家跑去,浆糊和年华紧跟着。众人见钟山突然跑动,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都跟在后面跑了过去。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