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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真行。”
苏良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那可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娘啊,王烈竟然敢如此无视她,真是爷们的偶像。
他刚刚不觉得紧张害怕,是因为有王烈在身边,而且一心要保护王烈的安全,现在见那两个人走远,却是有些暗自忐忑,也因此对王烈的镇定自若,更加钦佩起来。
王烈却是笑笑,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卒,也正因为身份卑微,所以才不会怕和刚刚的人再有什么交集,所以根本没把那少女临走前的威胁放在心上,那个威严的高手看起来是个直爽的性子,想来也不会事后来刁难自己这个小兵。
王烈和苏良回到酒宴上,又连饮了袍泽敬上的几碗这个时代浊如浑水的米酒,酒席总算散去,一干人马呼喝着南腔北调,各自回营房安睡。
第二日一早,却是艳阳高照,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息,天地间一片洁白耀眼,几欲晃花了人眼。
王烈刚一出营房,就被自家的队主拦住,说幢主大人有事找他和苏良。
王烈叫出苏良,跟队主而去。
王烈的队主姓段名阕,是出身段部鲜卑一族的胡人。
王浚的幽州军中之所以有这么多鲜卑士兵,是因为他来到幽州后,为发展势力,将长女许配给了段部鲜卑的大单于、辽西公段务勿尘为妻,次女许给了鲜卑宇文一族的大单于宇文素怒延。段务勿尘和宇文素怒投靠王浚后,被王浚封为名义上的幽州军马副使。。
因此王浚军中的鲜卑士兵很多,汉胡混杂也是晋军中少有的现象。
为了融合汉胡,王浚还特意在段末坯军中设置了汉兵数队,王烈正是其中一人。
如今这幽州兵马真计较起来,有许多塞北各族的胡人兵马,其中以段氏一族的鲜卑为多,足有四、五万人。
鲜卑骑兵骁勇善战,就是不太服军法管理,军中汉人却把这些胡人士兵当做粗鄙蛮夷,异族士兵又多认为汉人倨傲无礼,看不起他们。
对乱华的胡人虽然没什么好印象,但对段末坯和段阕等人并无恶感。
而且王烈本身对段氏鲜卑的印象也还不错,无论是历史上他们开始一直帮助汉人,还是野史中流传这段氏鲜卑其实就是汉人的后裔。
因为段氏鲜卑自己都承认,自己的祖先是父系汉人与母系胡人结合后孕育的后代。
这些王烈前世作为一个合格的军迷,都有所了解。
更何况这段阕,为人豪爽仗义,平日看似严厉却对王烈却照顾有加,王烈自然感念在心。
段阕陪着王烈一起来到幢主的房前,进去后才发现征北城宿卫府的护军军主段末坯,以及段末坯的两个堂弟段匹碑、段文鸯早就等在屋子里。
段末坯是鲜卑辽西公段务勿尘的侄子,天生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年龄是段务勿尘几个子侄中最大的,军职也是几人中最高的。段末坯虽为胡人,但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好汉子,而且平日里也总是以汉人后裔自称,深得幽州军汉人士兵和鲜卑士兵的爱戴。
段末坯一见王烈和苏良,先是一躬身道:“王烈,昨日战场之上你救了我的命,请先受我一礼。”
他身后的段匹碑、段文鸯也是齐齐拱手,感谢王浚救了他堂兄。
但王烈哪敢受自己军主一拜,一闪身先让过此礼,然后快步上前半跪在地:“将军折杀我了。”
昨日那一箭射出后,王烈事后忽然醒悟过来,在历史上,正是在这一年年底的战斗中,段末坯在战斗时中计被石勒俘虏,而石勒为了分化段氏鲜卑与王浚的联合,特意收段末坯为义子,并将其释放,最终造成了王浚的败亡。
虽然不清楚历史上段末坯是否就是因为这场战斗被石勒俘获。
但按照昨天阵前的情况看,若无王烈的出现,段末坯就算不被孔长杀死,也会被其擒获。
所以,历史在这一刻已经因为自己的干预出现拐点。
见王烈态度诚恳,段末坯直起身,将王烈扶起,笑吟吟道:“王烈,听说你才十七岁。”
王烈忙正色道:“卑职上个月刚满十七。”
“很好,少年英雄,可惜没学过武艺兵法。”段末坯叹息一声。
王烈闻言,心念急转,他二世为人,自然知道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有,段末坯为人又是直爽性格,有什么说什么,索性赌他一次,遂朗声道:“武艺兵法是士族之学,烈出身寒门不敢妄求,然丈夫在世,顶天立地,虽无绝技,亦有豪勇为大人所用,还望将军今后传我战场杀敌之术,烈甘为大人马前之卒。”
段末坯闻言,脸现惊讶之色,万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会说出这样近似效忠的话语,本来他就欣赏王烈的忠义勇猛,也了解了他为救苏良而受伤的事情。
此刻见王烈言语如此得体,面露惊喜之色:“好,好,王烈你很好,你既然好学,有机会我会将我修习的大枪术交给你,只可惜你年纪稍微大了些,不过我看你底子甚好,身手也不错,学起来当比常人容易。还有,今日起,你就是我征北城的骑兵队主。”
王烈连忙半跪在地,心下却知道自己刚才做对了,段末坯身为鲜卑族人,虽为王浚所信任,但在幽州军中却饱受排挤,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小小一个兵卒,若不做出死心投靠之举,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如今连升三级,王烈现在已经是整个征北大营里最年轻的队主了。
段末坯见王烈脸上的欢喜感激不似作伪,心下也是满意,又点头道:“幢主以下的任命我不用上报大将军,但是大将军哪里对本次有功的将士还另有封赏,你回去准备下,午后就随我一起去大将军那里吧。”
(之所以众人称王浚为大将军而不称其大司马,是因为大司马虽然名义上是最高的军事长官,但在西晋末年已经形同虚职,并没有实际的实际权力,更不会有什么诸侯门阀会听其调遣指挥。而王浚的骠骑大将军才是他最高的军事职位,下不累述)
段末坯此话一出,就连段匹碑、段文鸯两人都微微动容,看来自家的堂兄是真要收这个没有寒门出身的小子为亲信啊。
段末坯见段阕似有话说,笑道“段阕,你也跟着去吧,不过大将军可没说要你上堂听赏,你却不能进屋。”
段阕一听,高兴道:“能去见识见识就好,不必见到大将军的,真要见到大将军我却不会说话,反倒丢了脸面。”
随后段阕又看向苏良:“苏良,你这一战也杀了四个敌人,按照功劳我提升你为什长,如何?”
苏良看了看王烈,沉声道:“那还能和王大哥在一起不?”
段末坯闻言,哈哈一笑:“你们兄弟真是战场上打出来的交情,成,你就当王队主下边的什长。”
苏良唰的敬了个军礼:“谢将军!”
众人闻言,都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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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王烈穿戴整齐,在苏良的帮助下,换上了队主的服装,其实晋军的队主服装相比普通军卒的皮质?袖铠,不过是在前胸多了一块护心铁甲,晋军的普通军卒和幢主以下的军官都是皮质的?袖铠。
只有队主以上的军官才能穿上铁质的鱼鳞?袖铠。
这多了一块护心铁甲的皮质军服也被其他人戏称为鱼皮。
不过这皮甲毕竟已经不同于兵卒的战甲,都是根据身材定制,不像原来的那副不合身的铠甲,穿在王烈身上显得小上一号。
王烈个头高挑,身材匀称,穿上这合体的?袖铠,再带上护耳的头盔,头盔眉心处的下突护住鼻梁,只露出漆黑的双眸和坚毅的薄唇,头顶的红色长缨不时随风招展。
一旁的苏良和队主段阕连连赞叹:好个英气勃发的王家小郎君。
王烈牵出自己的黑马黑龙,给黑龙披上晋军特有的保护战马前胸的马铠,一人一马皆是彪悍不凡。
王烈和段阕正要离开军营,苏良却拉住段阕的缰绳。
段阕奇道:“有什么事情,苏什长。”
苏良一字一顿,认真的说:“段队主,帮我照看好大哥,他伤还没好。”
段阕闻言,笑了笑,也为这苏良的重情重义而感动:“你放心,我们去去就回,晚上你大哥就回来了。”
王烈心里也为苏良的真诚而感动,也暗自庆幸自己交到了一个好兄弟。
王烈在段阕的陪同下来到段末坯的军主府前,跟门旁亲卫禀告后,就规规矩矩的下马立在门口。
又过了半个时辰,段末坯和两个堂弟走出府邸,一眼就看见如标枪一般立在门边,目不斜视的王烈。
段末坯心底暗赞一声,笑吟吟道:“王烈,你来多久了?”
王烈右手横在胸前,高声道:“回将军大人,来了有半个时辰。”
段末坯看了一眼门旁的段阕,段阕点点头表示王烈没有说假话,段末坯笑道:“上马,我们去拜见大将军。”
段末坯一马当先,段匹碑和段文鸯紧紧相随,他们两个原先已经是幢主之职,这次两人都有望因功升为副军主,心情都很不错,经过王烈身边时,对他含笑点头。
见三人上马起步,王烈与段阕这才翻身上马,和段末坯的亲卫混在一起,向征北城东北方向的蓟城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