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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辰却忽然笑道:“主公要的可不仅仅是杜弢家眷的下落,他对王真也很有兴趣,陶士行不识英雄,自己寒门出身,却要嫌弃王真出身不好,但主公可是十分看重他的。”
令狐艾无奈道:“王真到是有些真才实学,不过眼下看陶士行对他很是提防,更严密监视,我们要接近让,也要先想办法把那些老鼠臭虫解决掉,还有刚刚进去的刘佑,阿乌说要刺杀他虽然不可,但他若真是为害王真而来,那我们还真不能袖手旁观。”
费辰点点头,目光看向远处,那一片看似平静的街路后,一群铠甲鲜明的武士正立在黑暗中,如果这时候有人敢出现在千帆楼前,并作出什么有危险性的动作,这些武士肯定会一拥而上。
费辰虽然没有看到这黑暗中的一切,可天生就对危险有敏感的他,还是断定刘佑绝不会只带身边那十几人出现,暗中一定有埋伏。
令狐艾此刻问道:“刘佑已经进入,我们还不出手么?”
费辰摇头道:“不急,还是等阿乌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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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千帆楼二层的雅居内,王真正和刘佑对立而视。
王真一见刘佑,就心头怒火升腾,却被夫人秦虹劝住。
却是强忍怒意,起身道:“刘将军不请自来,有何见教。”
王真一直看不惯刘佑这等行事不择手段,道德极其卑鄙的家伙。
尤其是刘佑自投靠陶侃后。欺上瞒下,对他这样寒门贱籍的将领十分轻视。
而刘佑自从了解到陶侃不喜王真后,更是时常对王真讥笑嘲讽,完全将他当做手写爱人一般呼喝指挥。
而且。更是时常进言,打击王真。
其实刘佑的目的很简单,打击王真一方面可以投陶侃所好,因为陶侃伪善不肯自己出手;另一方面,刘佑也看出王真有真才实学,所以王真若被陶侃启用,那么自己的权利就会被分走。
所以,刘佑才如此对待王真。
王真自然能看出刘佑的态度,他也是个倔强脾气,却从不服软。因此平时和刘佑也是多有冲突。但多以吃亏被罚告终。
此刻见刘佑突然闯进自己的私宴。心下的恼怒自然是非常之大。
刘佑却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冷笑道:“王将军为老母庆寿,我身为你的同僚。自然要来庆贺嘛,来人把我的礼物呈上来。”
说完,一挥手。
身后两个亲卫答应一声,抬着一个用红布蒙着的物品走进屋子。
王真一愣,但如果刘佑真是来贺寿的,他还真不能将人家赶出去。
真犹豫间,那边刘佑的两个手下已经把礼物抬到了房间中央,接着那两人将红布一掀,却是一个木头箱子。
刘佑一指箱子,笑道:“王将军可知道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
王真摇摇头道:“下官不知。请刘参军告知。”
刘佑却脸色一寒,喝道:“打开箱子!”
箱子一开,站在附近的那个千帆楼的伙计吓的倒退一步,惊叫起来:“杀,杀人了……”
刘佑一脚踹倒那伙计,喝道:“你个混蛋乱喊什么,把他给我捆起来扔一边去。”
王真此刻却上前一步,一看那箱子里,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正蜷缩在箱子里,仔细一看,心下一惊。
因为那人赫然是他手下的一个亲卫,午后时被他派去军营联系自己旧日部下,好在晚间配合他出城脱逃。
他刚刚一直等的也正是自己这个手下,但没想到却落在了刘佑手里。
王真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手掌中的酒杯此刻已经被他完全捏得变形。
刘佑却冷声道:“王将军认得此人么!”
王真只觉得口中干涩,热血上涌,艰难的点点头:“认得,他是我手下亲卫,敢问刘参军,为什么我的手下会在你这里,而且你凭什么将他打成这个样子?”
刘佑闻言,却是不屑道:“王将军装什么糊涂?难道他去做什么你不知道么?”
王真心下冰冷一片,但他也是历经风雨的人,死人堆里都滚过几遍,这种事情没有确实证据他不可能自己先招认。
这并不是王真不讲义气,而是今日的他不单单是自己,他若认了,那以他对刘佑的了解,自己的家眷,包括这些兄弟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王真却怒道:“刘佑,你赶快把我的弟兄放了!”
王真身后的亲卫也都摸向腰间,虽然是吃酒,虽然是便装,但这些人哪一个身上没有武器。
刘佑一见,喝道:“王真,你想造反么?”
刘佑的声音极大,顿时把王真老母怀中的王麟吓的哭了起来,王麟边哭边叫:“你是坏蛋,爹爹,快把坏蛋打跑。”
王真听得爱子哭泣,心下更是焦急。刘佑这个帽子扣下来,自己若应对不好,可就真害了众人。
正犹豫间,刘佑却狞笑道:“王真,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最清楚,我是看在同僚一场的面子上,才给你一个自己交待的机会,你若肯说,我保证不伤害你的家人,而主公也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以继续去王烈那里,只要你肯把你的家人全部留在长沙!”
王真一听,只觉得体内血脉喷张,紧咬牙关怒道:“刘佑,你欺人太甚。”
刘佑却是哈哈大笑,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就和看一只老鼠一样,却丝毫不怕王真动手的模样。
王真气得就要抽出腰畔环首刀,那边秦虹却忽然起身,一把拉住王敦手臂。却是巧笑倩兮的对刘佑道:“刘将军说是来贺寿,如今却对我夫君如此,难道口是心非,实则是来找我夫君比试武功么?”
刘佑看了秦虹一眼。心中也是颇有惊艳的感觉,一边在心里暗骂王真如此丑陋却娶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一边笑道:“夫人,只要你夫君肯说实话,今日我就是来祝寿的;否则,我今日就要秉公办事了。”
王真闻言,上前一步,正准备拼个鱼死网破,却看见那个开始吓得尖叫的伙计倒在地上,正对自己挤眉弄眼。
那伙计是背对着刘佑。又躺在昏暗的角落里。因此只有王真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
王真一愣。却看那伙计似乎在无声间说着两个字,仔细看去却是——别怕。
王真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刘佑平日的为人来。
刘佑无论是在幽州。还是在扬州,为人都是十分嚣张的那种,尤其是对自己的对手,根本不会容情,而且在经历过王烈的那件事后,刘佑对对手往往是一击必杀,绝对不留后患。
如果刘佑真的摸清了自己手下的动向,那么应该是一上来就重兵围住这酒楼,然后一声令下拿人,绝对不会留给自己动手威胁到他的机会。
而今日。他却和王真说了这么多,甚至故意激起王真愤怒,似乎很想要王真动手反抗一般。
王真想明白这些,再被那伙计一暗示,顿时心下有了计较。
在刘佑期待的目光里,王真却忽然后退一步,拍了拍袖袍,然后朗声道:“刘参军,我今日派我这位弟兄去营内找我一些部下,准备今夜为我老母庆生,他这一去就是半日,如今你却将他打成这般模样带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真觉得我王真好欺负么?来,你我一起去陶使君那里,今日我要跟你辩个明白!”
说完,一把抓住刘佑袖袍,就要向外走。
刘佑一看,却有些意外,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想要甩开王真,但王真的力气明显比他大了不少,刘佑脸色涨得通红,想要让手下抓王真,但王真一没拔刀,二没做出什么危险举动,他难道还能以自己力气不如王真的名义来动手么?
他只好语气放缓道:“王将军,这其中恐有误会,放手!”
刘佑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大呼小号起来,却并不敢上前。
王真见他这样,却是冷笑一声,喝道:“刘参军,应该是你先放了我的弟兄,再解释清楚今日的事情吧!”
刘佑气得面色枣红,只好耐心道:“我今日带兵巡营,见你手下亲卫在营内鬼鬼祟祟,我一叫他,他想要逃跑,我只好命人射箭,这才擒下他,这全是误会啊。”
王真一听,心下一阵疼痛,自己这个亲卫一定是拍暴露自己,被抓后经过严刑拷打,却什么都没有说,才被刘佑带到这里来诈他。
而且,刘佑一定是没有经过陶侃同意,看来这刘佑还是因为和王烈有旧怨,所以根本不想让自己去王烈哪里,生怕自己被王烈重用,最后危害他的利益。
这等小人心思和举动,真是可恶至极。
想明白这些,王真却更加愤怒道:“难道刘参军就是以自己的怀疑和好恶来判断是非么?”
刘佑俊脸一红,自我解嘲道:“我已经把话说明白,难道王将军还想杀我报仇么?”
说完却是的猛的一挣,这次终于挣开。
王真也不追赶,看着刘佑,认真道:“刘参军,我与你并无旧怨,你有什么不满可找陶使君去说,但请你不要背后算计我,否则我王真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容你!”
刘佑面皮连变数色,最后冷笑一声:“王将军言重了,放人,我们走!”
说完,他手下将那个血肉模糊的王真亲卫从箱子里抬出,然后刘佑气哼哼的带人离开。
王真见他一走,连忙走上前去看自己那亲卫,那亲卫此刻已经是气若游丝,半天才缓过来,悠悠道:“将军,我没有出卖你,但那些兄弟都没有联系上,今日四门当值的恐怕也都是他们的人。”
王真眼含怒火,忙叫人抬着这部下去医馆求医。
他愣了片刻。坐在地板上,问秦虹道:“刘佑肯定已经起了疑心,夫人我不能留你在这里,那混蛋一定会欺辱你的。”
秦虹一听。怒道:“这时候你还担心这个做什么,我到时直接去陶侃府上,我就不信陶侃能冒天下大不违,将自己部下的妻子送给别人凌辱!”
王真一听,却是猛的起身,又不敢大吼,只能轻声怒道:“陶侃,刘佑,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秦虹又劝他:“夫君,现在还不能出去。刘佑肯定派人在四周严密监视。我们再等一会。你千万莫要犹豫,一定要要按我们说好的去行事。”
王真面现痛苦之色,他怎么能不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依计划行事,带走自己的老母和儿子,那么被留在这里的秦虹,就算陶侃能因为为了博取一个好名声而不虐待她,但她的未来依旧是充满了危险。
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伤害叫借刀杀人。
而且陶侃更善于先占据大义名分,却将别人置于被世俗审判的位置,而一旦这样,秦虹一个女子的下场将会极其悲惨。
王真的手一直死死攥在一起,脸色也有些扭曲。
忽然,王真想起了什么。再扭头看去,刚刚那个对他使眼色的伙计已经不在了。
王真立刻起身,大步走到屋外,喝道:“伺候我们的人呢?”
那边几个伙计走来,问王真有何吩咐,王真仔细打量,却发现并没有刚才的那个伙计。
这一刻,王真甚至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个伙计怎么可能知道刘佑的布置,还冒险来通知自己。
秦虹见王真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还以为他在为下边的事情担心,又是好言安慰。
王真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心下却有了决断,今日就算牺牲自己,也一定要保得妻儿和老母的平安。
“阿虹,你一定要把麟儿培养成才,将来好为我报仇!”王真摸着怀内还带着体温的秦虹所写的那封血书,却是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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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楼内明争暗斗,楼外的密室内,令狐艾和费辰死死盯着黑暗中的街道。
片刻,费辰却道:“刘佑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令狐艾也是一愣:“难道他不是来找王真麻烦的,不对,里边一定出了什么事情。”
但此刻,两人都知道,这四周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千帆楼的大门,若在这个时候派人去,只怕会立刻暴露目标。
令狐艾沉吟片刻道:“只能先等阿乌回来再说,既然刘佑出来了,而楼内又不曾有刀兵之声,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费辰点点头:“阿乌去了这么久,应该回来了?”
正说话间,屋顶上传来一阵悉数的声音,接着一个身影如灵活的猿猴一般从房梁上翻身而下,却正是少年土著阿乌。
一见阿乌出现,费辰下意识的长舒一口气,抚掌笑道:“梁上君子乎。”
令狐艾一瞪眼:“胡说,我的学生岂是这样的人。”
然后却递过自己的丝帕,温和道:“阿乌,先擦擦汗。”
阿乌接过丝帕随便的在脸上一抹,刚想给令狐艾,却又不好意思道:“给老师弄脏了。”
令狐艾满脸慈祥的看着阿乌道:“无妨,可曾探听到什么消息,刘佑进去又是为何事?”
阿乌脸色却微微一变:“刘佑刚刚入楼是为了找王真麻烦,不过已经被王真看破他的阴谋,刘佑无奈退走……可是,阿乌现在很难过……”
令狐艾忙问:“怎么了,有什么你可以对我说,我帮你解决?”
阿乌忽然拜倒道:“老师,我一直没有和你说实话。”
令狐艾闻言神色不变,那边费辰眼中却精光一闪,下意识的走到了门边。
令狐艾扶起阿乌:“慢慢说,我不怪你。”
阿乌看着令狐艾,感激道:“师傅对我很好,阿乌今日就说实话,那在千帆楼中设宴的王真,是……是阿乌的姐夫,我阿姐阿虹就嫁给了他为妻,所以阿乌想要救我的姐姐,请老师一定要帮我……”
令狐艾和费辰齐齐一愣,片刻令狐艾忙道:“到底是怎么一会事情,你还有个姐姐?”
阿乌语气有些愤懑道:“本来我都不想认阿虹了,她虽然是我姐姐,可已经离开我们很多年。当年王真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带着他的母亲逃到我们山寨附近,恰好救下了我阿姐,阿姐喜欢上了他,我阿翁爹爹就把阿姐阿虹许给了他,那时候我才八岁,后来王真一心想要跟那个反贼杜弢出山,我阿爹劝他他不听,阿姐却跟他一起出山走了,阿爹为了这件事气得生病,大病一场去了天上。所以,我一直很恨他们,父亲让我寻阿姐,我也没听。
我也一直没有和师父,和大家提起这件事。而这次来,我本也不想见他们,但这次见到刘佑逼迫王真,我才知道我姐姐的处境有多艰难,而且我刚刚才知道陶侃已经准备拍王真去主公那里为水军降临,但却要扣留他一家为人质,我这次看见阿姐,已经不那么恨她了,所以我很想帮她,我不能让姐姐留在这里被人欺辱……”
阿乌说的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但令狐艾和给陈都听明白了前后经过,令狐艾点点头:“阿乌,你能对我说实话我很高兴。本来没有这个缘由,我们也要尽量争取王真的,既然还有这层关系,那我们更要帮他;只是王真若去主公那里,陶侃肯定要在他身边布下监视之人,想要脱身却是不易,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阿乌你真想帮你姐姐么?”
阿乌点点头道:“不管怎样,她都是我阿姐,而且还有我那个小侄儿,我不能不听阿爹的遗嘱,求师父教我。”
令狐艾扶起阿乌,看着眼前少年赤诚的模样,心中暗叹,然后道:“此事必须尽快,这王真既然选择今日给老母庆寿,定有是所准备,所以阿乌你一会可再混进楼去,千帆楼内自然有人配合你,你只需要将王真引出并告知他一切,其余的事情我们来做,老师一定保得你家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