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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敌将拼命进攻,王烈也不敢大意。
他真的不能想象在这种压力下,这个敌将不但不畏惧逃走,竟然还会想杀死自己,难道自己是他杀父辱母的仇人不成?
但无论如何,王烈都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他手中大枪一摆,直接将对方一枪荡开,接着又是一枪猛刺,却是以攻代防,逼迫对方防守。
但那敌将却依旧不防,似乎对这一枪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侧身,就顺手一枪从另一侧捅出。
他虽然侧身,但王烈相信自己这一枪绝对能扎在他肋部,而对方的一枪也可能扎在他肩膀。
王烈一咬牙,正准备一枪换一枪,那敌将身边的一个骑士却猛的一扑,用身体拦在了王烈枪前。
王烈一枪刺中了那骑士的后心,对方敌将的长枪却破空而来。
王烈心下一凛,立刻抽枪回手,总算在那敌将长枪刺到前横在了身前,挡住了刺向自己肩部的一枪。
双马错蹬,王烈调转马头看去,那中枪的敌人因为王烈的力量没有用尽,一时还没有断气,挣扎几下双手却下意识的抓住了脸部的面具。
下一刻面具脱离,王烈定睛一看,只见一个高鼻深目,明显一副异域相貌的男子正带着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男子一边捂着身上被枪锋撕裂的伤口处冒出的汩汩鲜血,一边用含糊不清的胡语说着:“兄长。杀了他,为我报仇!”
王烈在北地多年,简单的胡人语言都懂得一些,立刻听出那人说的是匈奴话。
这骑士。竟然是一个匈奴人!
王烈不管那将死敌人的怨恨眼神,再抬头时已经是满脸肃杀,对那敌将冷声道:“匈奴人?你们是刘聪的手下!?”
那敌将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此刻他刚刚拨转马头,一见手下身死,悲愤的嘶吼一声,声音犹若狼嚎。
然后才咬牙道:“阿远,我的兄弟!王烈,你竟然杀了我的兄弟,今天你必须死!”
王烈却死死的盯着他面具后的那双碧眼。冷声道:“胡狗。看来你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我不管你和那王导有何等交易,但今日尔等竟然想再次乱我大晋,今日你们必须死!”
王烈想到了王导在幕后筹划一切。却怎么不能相信,王导为了夺取江左权柄,竟然会勾结鞑虏。
怪不得这数百名骑兵如此精锐,无论骑术还是对敌的气势,都不比狂澜军的精锐骑士逊色,甚至再狠辣上还更胜一筹。
这些骑士的铠甲、坐骑、兵器都是花钱可以弄来的,在幽州的狂澜军军械场,从来也没有限制对先进军械的外卖,只是涉及到最新的军械才会保密不售,毕竟狂澜军的发展也需要资金的支持。
而贩卖军火无论在哪一个时代无疑都是最暴力的买卖之一。
前世王烈生存的地球上。世界警察美国不也是一手卖着军火,一手挥着大棒么。
只是在售出的军械的关键零件采取简化罢了。
因此,只要有钱,任何人都可以组织一队盔明甲亮的威武骑军。
但难就难在那些用钱买不来的东西,比如气势,比如血与火的考验,生与死的锤炼。
也因此,王烈一见到这些骑兵,心下也对王导钦佩不已,要知道这可是江左,一个缺少骑兵发展必备资源和战场的地方,他们又不可能像未来的世界警察,可以空运到各处去杀人锻炼。
但万没想到,这些人根本不是王导训练出的,而且他勾结的鞑虏。
自家兄弟内斗,怎么打都行,王烈甚至想过,如果此战后王导肯归顺,并帮他光复安定江左局势,那他未必就不能放他一马。
毕竟,王导给他的第一观感实在太好,而且王导就算野心大了一点,但并没有做出什么罪大恶极,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兄弟打架,王导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私欲,竟然勾结汉人的死敌,勾结曾经屠杀了数百万汉人的匈奴胡狗,这种数典忘祖的行为王烈绝不能容他。
在王烈看来,这和出卖自己祖宗没有什么区别!
大晋之所以有今日四分五裂的局面,就是当年八王之乱中,有太多的野心家勾结胡人,引得这些狼子野心的异族进入了中原,肆意屠戮汉家百姓。
这一段历史,可以说是华夏几千年来不能抹去的伤痕,如今王导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让历史重演,这怎么能不叫王烈惊怒交加。
想及这些,王烈不再选择去与李善、王真汇合,而是怒吼一声,挺枪再次杀向敌阵。
那带着面具的胡虏大将此刻也是连声嘶吼:“王烈,你去死吧!”
王烈也怒吼道:“胡狗,尔等今日都要留下狗命!”
两个心怀刻骨仇恨的人,无论是国恨、家仇,亦或是心底那份积淀了千年的大义,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地位高低,今日必须有一人把命留在当场。
枪锋相交,两人却不后退,双马错蹬的一瞬,都选择了反手再刺。
王烈大枪的枪锋在三尺左右,远远要超出那员胡虏敌将的枪锋,加上本身大枪的力量,却是稍占上风。
那敌将的反手一刺本身就不适合发力,两杆枪重重撞击下,整条手臂顿时一麻。
那敌将一磕战马,脱离了王烈的攻击范围,转身喝道:“王烈,你以为你用蛮力就能胜过我么?”
说完,一拨战马,再次冲向王烈,这一次他却是枪身一颤。抖出了数朵枪花,分袭王烈胸前要害。
王烈一见,笑道:“比速度你也不是我对手!”
说完大枪也是一甩,枪花绽放。
“叮、叮、叮”数声清脆的鸣响。两杆枪犹若两条有了生命的蛟龙,互相试探了几番,都无功而返。
那胡虏敌将却忽然腰腿发力,猛的一个突刺,枪锋如电,瞬间就突破了王烈大枪组成放线,直插王烈咽喉。
王烈一见,面色微变,比刚才面对这敌将的“花枪”神色严肃了许多。
这一式中平枪可以说是枪术的基本,王烈在休息段末坯给他的大枪术时。最开始练习和练习最久的就是这一招。
这一招看似简单。但对发力、眼力都有很高的要求。所谓眼到枪到,枪到人亡。
如果能全身发力,再借助战马的力量。王烈甚至能将两人粗的木桩一枪戳断。
这一枪考校的就是一个人的枪术和马术的基本功。
眼前这个胡虏大将明显是此中高手,只见他身躯如龙,整个腿部、腰部、背部和手臂瞬间崩成一条直线。
而他手中的长枪就如生在了手臂上一般,如离弦的箭矢,直奔王烈面门而来。
枪锋未到,那股肃杀的寒意已经让王烈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立。
王烈的大枪沉重,这时再回枪防御显然不能,非被对方刺死不可。
好个王烈,手按绷簧,耳铸公剑弹出。直接劈在敌人的枪锋与枪杆的衔接处。
另一只手手上的大枪却顺势一捣,直奔那敌将发力出枪、扭转身体后露出的胸口空挡刺去。
王烈那一剑仓促劈出,虽然劈中,但耳铸公剑不过七八斤的重量,而敌人那杆长枪至少要在二十斤上下,加上战马的助力,剑枪相击之下,耳铸公剑被直接荡开。
王烈的手掌虎口更是直接破裂,耳铸公剑就此飞出。
但这一下,还是顺利抵消了敌将的长枪,不但改变了长枪的来势,更借助那下劈之力,生生将长枪枪锋压下去一截。
长枪顺势直插,王烈此刻怒吼一声,身子一扭一歪,长枪顺着王烈肋下划过,尽管身披明光甲,但肋下还是甲破肉伤,直接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这一下,鲜血迸出,深可见骨,就算王烈再强悍也忍不住嘶吼一声:“啊——”
若不是凭着一股悍勇坚持,怕就要直接落马。
由此也可见这敌将的一枪之威,若王烈不用耳铸公剑磕碰阻挡一下,现在绝对是面目全非的下场。
但尽管手上,王烈左手的长枪却依旧如电扎出,那敌将显然没料到王烈会拼死反扑,加上力道用尽,身子根本来不及躲避,王烈这一枪却直接捅在那敌将的肩膀。
那敌将怒吼一声,身子一晃,差点跌落下马。
双马错蹬,王烈忍着剧痛,顺势又是一个肘击,狠狠打在那敌人的面具之上。
面具滑落,一个惨白面庞的年轻男子露出真容。
那男子面如刀削,高鼻深目,却也称得上英武非常。但叫人称奇的是他长了一双白眉,白眉下的碧眼之中带着一丝血红的光彩,许是因为疼痛的原因,眉目紧蹙在一起,一口白牙死死抵在一起,这让他整个人显得如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般。
王烈身上也是伤痛难耐,却故意一咧嘴,笑道:“你个匈奴小儿,想要杀我,先要把命给我才成!”
那敌将闻言,脸色变的更加难看,咬牙道:“王烈,我承认你很强,但今天你必须死!还有,我乃刘曜刘永明,乃汉国车骑大将军,今日你我交战,你休要用言语辱我……”
王烈却猛的一瞪眼,打断他的话道:“什么汉国,尔等本是我汉家之臣,也敢窃取我汉家名号,还真是不要脸到极点?刘曜,你那大将军的名头也不用说出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就算是匈奴的可汗,也要变做一滩烂泥留在这里!休要废话,来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