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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这个好人正有意无意地挡在陈嬷嬷之前。身份有别,陈嬷嬷虽然急于完成“栽赃”大业,却也不敢抢到严真真的前头。
齐红鸾酸溜溜道:“表嫂可真没有什么王妃的风范,搜个小丫头,也要亲自过去。表哥得了闲儿,可得好好儿地调教。”
螺儿恨恨地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跟在严真真的身后去了。秀娘却六神无主,明明是一个坑,为什么平常看起来还算聪明的小姐,竟然睁着眼往里跳呢?抱冬腮上泪痕宛然,接收到秀娘责怪的目光后,不由得垂下了头。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不该让王妃出面相救。如今倒好,自己仍然被设计了不说,还连累了善良好心的王妃。看着远去的裙裾翩跹,她的目光再次朦胧。可惜自己纵有报效之心,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但愿老天保佑,王妃不会被王爷打进冷宫。而坏心肠的表小姐,也不要入主王府才好。
严真真走得很慢,一边数着地上的蚂蚁,一边想着对策。看抱冬的神色,她应该没有拿什么虾须镯。而齐红鸾和陈嬷嬷对上的几个眼风,也清楚地让严真真明白,最终的线头,就在陈嬷嬷身上。
如果抱冬的包袱里并没有虾须镯,陈嬷嬷一定会把镯子带在身上。她有些懊悔,缺乏半争经验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刚才搜一搜陈嬷嬷的身呢?但万一没有,丢脸的又似乎不仅仅是自己。
不过,既然陈嬷嬷带在身边,也许她可以有法子……手指头抚住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微眯了眼睛,唇角显出一丝淡淡的笑纹。回头看到螺儿满脸焦急,朝自己打了个手势。
啥米意思?严真真茫然。螺儿更急,把头摇了两摇,又比了个手势。严真真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她没有学过哑语,真的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看紧了陈嬷嬷……她没有再和螺儿猜哑谜,而是盯住了陈嬷嬷,果然看到陈嬷嬷的伸进怀里,再度拿出来的时候,已是叫了起来:“看,这不就是我家小姐的虾须镯吗。”
严真真趁其不备,抢过了镯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了空间。至于砸到了哪一株植物上,现在已经顾不得了。反正紫色的雾气,有着超强的修复能力,就算重新长一株出来,也费不了什么时候。
“哪里有镯子?”严真真惊诧地问,“嬷嬷想是老眼昏花了,这分明是抱春的一件旧衣服。这丫头可真是可怜,包袱里连支铜簪子都没有。就这件淡黄的衫子还成色新一些,嬷嬷就当成是虾须镯的颜色了。”
陈嬷嬷瞪大了眼睛,吃吃地道:“是王妃取走了……”
严真真有恃无恐,反正谁也搜不着,虾须镯又只她两个瞧见,死无对症,故意沉下脸恐吓:“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王爷才替我置了几样首饰,我还会贪图你家小姐的一只镯子?莫说未见得那镯子是什么样儿的珍贵,就是王爷赏下的几件儿,我也推辞了再三的。”
孟子惆皱紧了眉,瞟了一眼正张大了嘴巴的齐红鸾:“好了,不就是一个丫头吗?何至于闹成这样”
齐红鸾摇头:“表哥,陈嬷嬷跟了我这么多年,人品是尽可信的,王妃分明是打定了主意包庇那丫头。若说王妃没有收买了抱冬,傻子都不信。”
螺儿紧张的视线看过来,严真真笃定地朝她眨了眨眼睛,笑意很轻松。不过,再转脸时,已经板了下去:“陈嬷嬷,本来念着你年纪大,总是个稳重人,谁知道竟随口攀污人。我们王府虽素来怜老恤贫,可也容不得这样的刁奴。表小姐自幼离开齐府,乏人教导,难怪会这样……”
齐红鸾大叫:“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没教养”
严真真扁了扁唇,这人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
沿着窗棂走回来的时候,严真真心情很好。看着枝叶散尽留荒影,也觉得景动弦心。青石条的台阶被雨水洗得清清亮亮,阶边的枫树,已经红了泰半的叶子,在绵密的细雨里,显得张扬而亮丽。
孟子惆看着严真真越行越近,发有些微微的湿意,刘海上还缀着两颗晶莹的雨珠,衬得那张巴掌般大小的脸,更加精致。乌黑的眸子,在偶尔划过的闪电里,几乎如新得的那颗黑色珍珠,生出温润的光泽。
她走得不急不躁,唇边是一朵浅淡的笑容。微微仰脸,尖尖的下巴,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波到处,是醉人心神的烟雨迷蒙。
他不由得有些泫惑,当年严夫人的美貌,是闻名京城的。也许严真真并没继承了她的美貌,看着不过清秀。可是小小年纪,只在不经意间灵动着的双眸,便能勾人心魄。
“王爷”她不急不徐地行到近前,行了半礼,“原是陈嬷嬷年纪大了,把一件家常的旧衣,看作了虾须镯,倒平白无故地冤枉了小丫头。依我看,表小姐也不该把老人家留着,放归荣养方是正理。就是平日里使得顺手,也要让老人家饴养天年。”
齐红鸾急得跳脚:“胡说八道,陈嬷嬷才只三十三岁的年纪,哪里就称得上老眼昏花了?王妃不必借题发挥,把我和太妃身边得用的人都赶出王府去”
“表小姐这话可奇,若非犯了大过罪,我怎么会随意处置客人的仆妇?陈嬷嬷自然是由表小姐打发的,我不过好心提个建议罢了。”
“陈嬷嬷,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是不是看到了抱冬包袱里藏着的虾须镯?”齐红鸾恨恨地剜了严真真一眼,才大声问。
“老奴看得真真儿的”陈嬷嬷作赌咒发誓状。
严真真嗤笑:“既如此,嬷嬷倒是把镯子交出来。”
陈嬷嬷镇静道:“那镯子么……已是被王妃收了起来。”
“我收起来?”严真真好笑似地挑眉,“嬷嬷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母亲当初留给我的东西都变卖得一件不剩,还会贪你家小姐那镯子?论珍贵,它能珍贵得紫参去?况且,我的性子,怕是王爷也知道,素来不会贪图别人家的东西。”
“你不贪图别人的东西,拿着我的虾须镯做什么?”齐红鸾咄咄逼人,不肯放松一步。
严真真有点不耐烦地蹙起了眉:“表小姐怎么一口咬定我拿了你的镯子?你是亲眼瞧见了,还是听个奴才随口乱说?”
“她才没有乱说”齐红鸾急了,“不信,让我搜上一搜便知。”
孟子惆皱眉轻斥:“红鸾,这话可不能瞎说临川王妃的身份何等尊贵,你逾矩了。”
齐红鸾拿帕子揉了揉眼睛,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泫然欲泣:“表哥,我的嬷嬷不会说假话的,她说是亲眼瞧见的,必有其事。况且,红鸾与表嫂又没有隔夜的仇,也不至于会往表嫂头上套屎盆子。只是想还一个清白,才请表哥答应我的不情之请。”
“搜身?”严真真冷笑,“你还不配若真要搜,不如你差了人请太妃来,当着王爷的面儿,咱们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你的嬷嬷不会冤枉人,难道我的丫环就能受人的冤枉不成?纵然亲戚客气情分,也要讲个章程。天大地大,大不过一个理字儿。”
螺儿大急,她后来赶去,确实看到陈嬷嬷刚拿出来的一件黄澄澄的东西被严真真眼明手快地夺了过去,想必是那虾须镯。这会儿想挨至她身边,可陈嬷嬷早就看出了她的企图,大马金刀地横在严真真的身前,让她无计可施,只能紧张得满额是汗,还要故作镇静,不敢伸手去拭。
“胡闹”孟子惆轻斥,“堂堂临川王妃,让人搜身,传扬出去,可不知道又演变成了什么话”
“表哥,我不过是想要个公道罢了,免得被王妃诬陷了什么。”齐红鸾坚持。
孟子惆看向严真真,见她一脸坦然,更觉得齐红鸾无理取闹,心下厌烦:“行了,你要惩治那个丫头,就赶她出去便是。王妃……你若是身边的人不够使,叫牙婆进来多挑上几个好的也就是了。为着一个丫头,和客人起争执做什么”
严真真对他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深为不满,正待再说,外面的小丫头却扬声叫了起来:“给太妃请安。”
她可真来得够及时的。
孟子惆十分恼怒,相较之下,严真真的“忤逆”,倒不再触动他的逆鳞了。微微地沉了脸,他抬眸轻哼:“多谢太妃挂怀,只是劳驾母亲前来,实在有违孝道,还请太妃回去罢。”
太妃见了齐红鸾的眼色,心里有了底,明明看出他的不快,也万不肯走的。这个机会一旦放过,下回再要设计,可就又难了。
“又不是七老八十地走不动,过来看看王爷这几日怎么样,亦是应当。遥遥地听见红鸾和王妃的声音,似乎有点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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