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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真真无奈,只得随意拣了一:“诗家偏为杏伤情, 品*由来莫与争。解笑亦应兼解语,只应慵语倩莺声。”
“好一个解语huā,从此杏huā的地位,可由王妃一言而决!”史剑飞抚掌惊叹,严真真则目瞪口呆。
原来“解语huā”竟然是自己明的?
孟子惆看向她的目光,又带上了两分奇异。
“你家小侯爷没有兄弟么?”严真真小憩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起了史家的丫环。
“有的。”
严真真心里猛跳,七姑娘之所以打探不到消息的原因,会不会是龙渊已经回到了史家呢?
“是吗?今儿个没见着……”
“还小着呢,小侯爷怕王爷和王妃见了他们打闹不耐烦,都送他们到外头去了。”丫环含笑答道。
“小着?”严真真重复了一句。
“是,最大的也才不过十岁。”
那就不是龙渊了!严真真的心,再凉了下来。其实她也知道这个希望本就渺茫,但打探无门之下,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他们啊,王妃不见也罢,不过都是些惫懒货,哪能跟小侯爷比!”小丫环的嘴有点碎,旁边大一点儿的立刻瞪了她一眼。
再出去的时候,两个青年男子已谈得十分入港。席面摆开,菜色自然是精致的,一色俱是金陵名菜,更兼侯府厨子非等闲可比,只看着便觉赏心悦目,胃口大开。
席间气氛和谐,唯有严真真因没得着龙渊的消息,不免有点怏怏。
对着史剑飞,那话自然是问不出口的。
眼看着无功而返,她也神情萧索起来。
“莫不是剑飞招待不周,王妃似乎兴致并不甚高?”史剑飞这个主人,却做得很是面面俱到,与孟子惆谈得再投机,也不忘间或与严真真招呼一两声。
“不小侯爷招待得实在很周到,只是出来既久,难免有些倦了。”严真真急忙笑着回答。面对眼前这张酷似龙渊的脸,她的脸色,总比往常要柔和两分。
而这一点,被孟子惆敏感地现了,心下分外不快。对着个陌生人,怎么也时时刻刻地摆着个笑脸?
“对了,少夫人怎不见出来?”孟子惘看着严真真心不在焉的模样,忙问。
史剑飞叹了口气:“前儿害了病,被接回了娘家。这两日倒是稍稍地好了一点儿,还不肯家来。内子小孩子脾性,叫人笑话了。”
严真真愕然,原来这时代的人,也会动不动就往娘家走么?可惜的是,前世的她身为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无娘家可回。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虽然名义上有父亲,有继母,严氏还能勉强称得上是天显的年望族,可于自己却仿佛隔着云端。每每听碧柳和秀娘无意中透出来的信息,这一对名义上的血亲,倒跟自己是仇人似的,有无异于无。
“久闻崔夫人出身金陵世家,最得其父欢心,果然如此。”孟子惆对史剑飞的信息,收集得自然比严真真要多,因此连调侃都带着吹捧,只是并不落痕迹。
“是,内子甚得岳父大人喜欢,只因他膝下除了两个庶子,便只得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因此爱逾珍宝,也养成了她那副小孩子的脾性。
这不,偶然感了个风寒,她母亲便巴巴地打了车轿过来接去将养,倒像似怕我虐待了她似的。”
严真真听他虽是一阵数落,可眉宇间却温润恬然。显然,这夫妻两个的感情,还真是不错。
不过,令她羡慕的,倒是她那对父母,对女儿的疼爱。唉,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就跟草似的了。
“令夫人好福气。”她由衷地感慨。
“王妃的福份,自然也是厚的。”史剑飞想必也知道她的有事,只是泛泛地安慰了一句,便又转换了话题。一旦谈诗论词,离敏感的话题便远得多了。
直到日落黄昏,孟子惘和史剑飞的谈兴仍然很浓。严真真心里存着事,人是偶尔插上几句,被逼得没法,也只草草作上两诗。虽是信手拈来,却总能搏得史剑飞的赞叹。严真真很怀疑,自己这两诗,可并非来自现代看过的那些名家手笔,难道自己的本尊,还真能跻身才女之林?
不过,看他神色坦然,严真真也只能不太自信地认为,自己的井词之道,恐怕是大有长进,才能搏得方家一笑。
“叨扰了史兄一天,也该回行馆了。”孟子惆似乎意犹未尽,看着天色,满脸的遗憾。
“孟兄和嫂子不如留下用过晚餐再回去,这几日怕也没有什么要事。”史剑飞殷勤留客,对严真真的称呼更是热情到了骨子里。
严真真无语,再看了看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若非消息出自七姑娘,她还真不愿意相信,龙渊和史剑飞份属兄弟。这两人的个性,也差得太遥远了罢?她和他有那么熟么?“嫂子“他好意思叫,她还不好意思答应呢!
“下次有机会再聚,我与史兄弟再接着今天的话题。”孟子惆笑着揽过了严真真“我的王妃可也对你们的园子颇感兴趣,日后总要再来叨扰一顿的。”
“欢迎之至!”史剑飞欣然,亲自把二人送至大门口,见车驾起行,还站在夕阳余晖里,半天不曾动弹。
判…侯爷,临川王虽是异姓王,但如今只被拘在京里,手里又没个实权,何必刻意结纳呢?若是被有心人瞧在眼里,反倒落人口舌,反倒惹些闲言碎语来。”身旁年过五十的管家婉转地劝说。
史剑飞笑得意味深长:“是么?若是他毫无威胁,皇上又怎会把他拘在身旁不肯放手?我们如今这位皇上,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玩弄权术固然一等一,却也是个不肯乱huā心思的主儿。”
管家看向侯府街尽头的马车,肃容问道:“小侯爷的意思,是那临川王仍有实力?”
“莫说三大异姓王同气连枝这种话,便是临川王自己,也并非是个没气性的人。都说诗为心声,今儿的这几诗,可大有深意啊!”
谈到诗,管家虽然精明,但一字不识的管家,便没有置喙的余地。
不过,脸色倒是蓦然一动:“那往后京里的那些土产,可要加上临川
王一份儿?”
史剑飞斜睨了他一眼:“福伯,你老人家莫不是糊涂了不成?临川
王是何等身份,观他行事,又是个极有大志的,哪里会瞧得上咱们的这些土特产?”
管家不服:“小侯爷,咱们这些土产……”
“我知道,价值不小,可到底只是黄白之物。像临川王这等人物,可不会瞧在眼中。如今我与他的交往,不过是文人之间。便是有心人知道,也只会往huā酒上想。但若是把咱们的例仪送上,鼻可就另一层解释了。我不觉得,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福伯到底在靖国侯府也当了二十年的管家,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哪里会一点不知?被史剑飞这么一提点,立刻便明白了,脸上更是显出五体投地的佩服之意:“小侯爷考虑得周到!”
史家的这一代,幸好还有个成器的。老人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更觉得自家的夫人有一双识人慧眼。只这份眼力,这史侯爷的家,便完全可以当得。
“这话可是母亲在昨日特意提点过的。”史剑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去后宅陪母亲用餐,福伯也一同去罢。”
“是。”福伯忙福声应了。虽然史剑飞待他客气,但主仆的身份,他并不会不谨记着。
后宅里,史侯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在看到史剑飞逆光走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便露出了笑容。自抚养此子以来,她不可谓不尽心。
靖国侯的余荫,她是要牢牢握在手中的。
“母亲。”史剑飞依足规矩行完礼,才走至史侯夫人的身边,随意在一旁坐下。
“你今儿宴请了临川王夫妇,觉得如何?”史侯夫人亲手替史剑飞拭了拭额尖的细汗,方慈祥地问道。
“果然是胸中有经纬,临川王不是久居人下之辈。”史剑飞把侍女们打出去以后,才肃容道“咱们虽然忠于朝廷,也不能与异姓王交恶。”
“不错,若说三大异姓王,倒是临川王根基最深。
若不然,皇上也不至于忌惮如此,虽说如今不得回封地,我瞧着孟子惆的手段,怕也不会安分守己。暗中的勾当,恐怕非我们所能想像。好在我们史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保住眼前这份荣华富贵,便该知足了。”
“母亲说的是。”史剑飞虽然答应,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毕竟,他还年少,哪里会甘心守成?大丈夫立身处世,若不能建功立业,此生不过是虚罢了。
不过,看着史侯夫人鬓边的霜,他还是顺从地点头:“母亲说的是,咱们在金陵的家业已经够大了,再大下去,也成了皇上铲除的目标。”
“是啊,但与三大异姓王保持一些友好的私人关系,还是必要的。甚至,我们暗中还可以提供某种程上的支持,但不得露出风声。”
史剑飞了然地点头:“是,儿子明白。若是皇帝腾出手来,怕是要对付我们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