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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阮云丝如今也正悬心这个案子,两人说着说着,话题不免就引到了这上面去。苏名溪见爱妻也关心进展,只好叹口气道:“线索太乱了,如今只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年轻妇人,家里多是没有孩子,即使有孩子,也不是她们自己的……”
不等说完,便被阮云丝打断道:“就是说,这些都是没有生育过的年轻妇女,是吗?”见苏名溪点头,她便奇怪道:“既如此,那不是其中还有几个有了身孕的吗?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自杀了呢。”
苏名溪苦笑道:“我却哪里知道?莫要说我,刑部朱大人,那是和各种案件打了多年交道的,如今也是一头雾水呢。”说完却听阮云丝沉吟道:“莫非是最近出现了什么采huā大盗,那些妇人都被奸yin了,有的甚至是有了身孕,自觉没有面目苟活,因此才自尽的吗?”
在现代穿越过来的阮云丝看来,这其实是被封建思想毒害的产物,然而谁让这就是吃人的封建社会呢?大多数女人都是把三从四德当做金科玉律的,因为失贞而自尽,在现代一些落后的农村都偶尔会发生,何况是在这个对女人严酷至极的古代社会。
苏名溪苦笑道:“你这种想法我和朱大人也都想过,然而事实证明,咱们几个都是传奇脚本看多了。哪有什么采huā大盗啊。”
阮云丝也没寄希望于自己可以一语中的,只是这些案子实在太奇怪了。不过见苏名溪满脸疲色,她也不忍心再多问,知道若是有别的线索,丈夫不会瞒着自己的,因此也就没有多说,夫妻两个熄了灯,一夜安睡。
第二天起床时,苏名溪早已上朝去了。因为阮云丝怀孕后总是渴睡,所以如今苏名溪总是悄悄起床梳洗上朝,不肯惊醒她。
梳洗完毕,又帮小白和阿峰检查了书包,看看有没有漏掉带的东西,见书本都是整整齐齐的,又仔细吩咐了小厮几句,无非是好好看顾着少爷们,这才将两个孩子送出门。
如今杨老太君和刘夫人也免了阮云丝的晨昏定省,虽然还经常过去说话,却不用这一大早的就过去请安。因此阮云丝便命丫鬟们摆饭,接着和芸娘钟秀一起用了早饭,然后三人便坐着闲话。
几个人先说了钟南读书的事,芸娘只高兴的满脸都是笑容,喜悦道:“但愿上天保佑,他真能考中一个功名,光宗耀祖,那我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在他哥哥面前也有的说嘴了。”
钟秀笑道:“嫂子不着急让哥哥娶亲了?明明去年还急得不行,只说王二叔家的闺女好,非逼着哥哥去相看,若不是哥哥坚定拒绝了,这会儿怕是都成亲生子了呢,哪里还有时间去读书考功名?”
芸娘笑道:“你真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小姑子,我逼着你哥哥娶亲,为的是谁?还不是你?若不是有那不懂事的妹妹定下了什么哥哥不娶亲,自己就不嫁人的规矩,把人家扫书好好一个哥儿一撂就是一年多,我何必枉做这个小人?”
钟秀的脸“腾”一下红起来,扭着身子小声嘟囔道:“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扫书哥哥也说过两年没事儿的,你们就替他着急。”
说完她唯恐话题还在自己身上打转,就连忙转了话题道:“是了,我听说王二叔家的那位姐姐去年就嫁了,如何,可嫁得如意么?”
芸娘叹气道:“是去年秋出的门。哪里就如意了?她找的那个人家,别说男人的人品相貌差着南哥儿十万八千里,就是脾性也不是好的。如今成亲不过将将一年,就因为她还没有消息,公公婆婆便张罗着替那男人找小老婆了。唉!我当时就和王二叔说,那一家虽小有家资,只怕不是好人家呢,他们不听,贪着彩礼,到底如何?”
钟秀皱眉道:“果然不讲道理,才一年就着急。”
芸娘又叹了一声道:“前些日子香妹妹归宁,还和父母哭诉来着。听说宝鼎寺求子灵验,她父母就要让她去宝鼎寺求子,她却不肯,只说村里有一个媳妇,去了宝鼎寺回来后,不知怎么的,没几天就自杀了,只怕那里有什么邪物呢,因此说什么也不肯去,我就劝她说,那么多去了宝鼎寺求子的,也没听说有什么事,就这么个赶巧儿的……”
芸娘不等说完,就见在一旁一直微笑听着的阮云丝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看着她,只把芸娘看的心都发紧,呐呐道:“怎……怎么了?云丝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说她们村有一个媳妇去宝鼎寺进香,回来后却……却自杀了?”阮云丝紧紧盯着芸娘,问话的声音甚至都有些发颤。
“是啊,怎……怎么了?”
芸娘实在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值得阮云丝这样大惊小怪的,但是阮云丝的反应却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只见她站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对芳草道:“你去找南哥儿,让他去刑部衙门里找爷,让爷查一下,那些自杀了的妇人,是不是在此前都去过宝鼎寺。”
一语既出,屋里几个都低声惊叫起来,芸娘更是颤声道:“云丝,你……你做什么?难道你怀疑……我的天,这可是天大罪过,菩萨有灵会怪罪的,佛门慈善,怎可能蛊惑那些媳妇自杀,你快别这么想。”
“只怕……不是蛊惑………”
阮云丝喃喃说了一句,想了想,又把芳草叫回来,沉声道:“这件事只告诉南哥儿,不许让其他人知道,叫南哥儿也做好保密,只许对爷一个人说,只能动用爷最心腹的人慢慢查,明白了吗?这……这可是关乎到千百个家庭的幸福和多少人的性命。”
芳草见主子说的郑重,当下忙也认真点头答应下来,接着方转身去了。这里阮云丝倚着门框,好半晌才转身回来坐下,双目看了一眼屋中几个人:芸娘,碧秋,钟秀,还有小丫头品儿和燕儿,沉声道:“刚刚的事情,谁也不许传出去一句,若让我听到了,立刻打死,你们几个也别怪我心狠,明白了吗?”
她这话主要是说给燕儿品儿听得,碧秋钟秀芸娘的人品她了解,平日就不喜欢传瞎话,何况如今是自己郑重吩咐过后。当下众人齐声答应记住了。她这才看向品儿,凝重道:“我记得,当日去宝鼎寺上香,你曾经说过那个和尚的声音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听过,对吧?”
品儿点点头,接着又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小声道:“芳草姐姐说我是胡说呢,奴婢也觉得自己大概是猪油蒙了心,从来就没出过府的,怎么可能听到……”
不等说完,就听阮云丝轻声道:“或许,你是不是在府里听过呢?”
一句话说的品儿愣了起来,抬起头冥思苦想着,又听阮云丝淡淡道:“你好好儿想想,或者,当时还听到了别人的声音,例如……袁姨娘,或是小溪……”
“啊……”
阮云丝不等说完,品儿便大叫一声,接着身子都抖了起来,喃喃道:“奴婢……奴婢想起来了,就是……就是奴婢遭难的前一天,奴婢打角门前的竹林边儿上过,似是听见袁姨娘在和谁说话,奴婢当时没在意,后来又听见一个男人说话,奴婢还以为是姨娘吩咐谁做事的,奴婢……奴婢真没在意,只是如今想来,那男人的声音很好听,的确就和那个大和尚很像……”
阮云丝长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好半晌才轻声道:“我刚才的话你们都记住,不然的话,若让我听见有一个人嚼舌头根子,便别想我放过你们。”说完站起身,对芸娘道:“姐姐,我有些累,想回房间躺一会儿。
芸娘连忙道:“走,我扶你进去。”说完她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扶着阮云丝进了内室,只留下钟秀和碧秋品儿燕儿在厅里面面相觑。虽然由这几句话,她们还不能推断出什么,但心中却全都明白,一定是有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发生了。
芸娘是一个爱说话的人,然而此时她陪坐在阮云丝的床边,看着她闭目养神,却是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替她轻轻拉上毯子,小声道:“中秋都过了,天气凉着呢,你又有了身子,要小心一些。”
“芸姐姐,我觉得冷。”
阮云丝轻声道:就在刚刚,因为芸娘一句话,让她从前多少次一闪而逝的灵感终于被清晰地抓住。就仿佛是连锁反应,一窍通百窍通,只想通了其中一个关节,其他关节便尽皆通顺了,所以才会有对品儿的问话,而品儿的回答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即使心性坚韧如阮云丝,这会儿却也不禁心神巨震,连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冷就多盖点。”芸娘的声音十分温柔,又起身去寻了一床薄被,盖在阮云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