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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徐母的转变
将徐庶之母请来的过程十分顺利,而司马孚究竟用什么方法,曹植也没有多问。另外,蒋济那边也得到程昱的答复。程昱知道曹植想将徐庶从刘备那里挖来之后,也是十分积极,几乎将徐庶的前半生经历都告诉了蒋济,等他转告曹植。
一个月后,徐庶的老母终于来到了寿春城。原本进城之时,她的脸色还十分和气的,只不过当见到司马孚将她带到太守府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来到大厅,见到主位上坐着的曹植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曹植的年少,露出几分惊讶,但还是肃容道:“不知大人将老身从颍川请来,所为何事?”
曹植闻言,轻笑道:“在下曹植,想来徐老夫人亦听过植之名。之所以将老夫人请来,实乃因为令嗣徐元直,乃天下奇才,吾希望老夫人能将元直先生唤来,为朝廷效力。”
徐母闻言,却是问道:“吾儿今何在?”
曹植答道:“荆州新野。”
徐母继续问道:“相助何人?”
听到这个问题,曹植轻皱眉头,但还是如实答道:“刘玄德。”
徐母冷冷一笑道:“不知这刘玄德何许人也?”
徐母的冷笑并没有瞒过曹植,见到这一下曹植便知道刘备在徐母心中地位颇高。原本准备那套贬低刘备的说辞立即弃之不用,转而道:“非是刘玄德无能,实在是新野小县,难以施展元直先生之才。若先生来我淮南,必能大展拳脚,惠及更多百姓。”
曹植这话,倒是让徐母错愕了一下,但她并非普通妇人,闻言之后立即驳道:“在哪里都是为百姓效劳,在新野与在淮南,并无二致。况且刘皇叔也是当世明主,我儿跟着他,亦能一展所长。”
曹植没想到,这个徐老夫人这么难缠,沉吟了好一阵才叹了口气道:“老夫人,植也实话实说吧,刘玄德乃是我曹家大敌,元直先生相助实在让植心难安。故此,才希望老夫人劝元直先生,弃刘玄德。”
徐母闻言,冷笑道:“终于肯说出你的目的了?吾久闻刘玄德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屈身下士,恭己待人,仁声素著,世之黄童、白叟、牧子、樵夫皆知其名,乃当世之英雄也。吾儿辅之,得其主矣。汝父名虽辅汉,实为汉贼,欲使吾儿背明投暗,岂不自耻乎!”
曹植听得,一时无语,这徐母倒也言辞犀利,一段话将自己父子都骂了进去。良久之后,曹植才苦笑道:“老夫人就当真觉得,我曹家乃汉贼呼?”
徐母傲然道:“这世人皆知之事。今日只因是你这孩子站在老身面前,若是汝父,吾必刺杀之!”
曹植再次无言,眼前这个徐老夫人跟徐庶,果不愧是母子,脾性也如此相近,刚烈得很。当初徐庶便是为友一怒而杀人,今日他母亲却是敢当着自己面前直言要杀曹操。
轻叹了口气,曹植说道:“老夫人所言,植不敢苟同。朝代更迭,乃天下大势。后汉诸帝,宠信小人而远贤臣,致使外戚宦官轮番主政,百姓受难。大汉之天下,多少人无米下锅,多少人卖儿卖女,这样的天下当真就是好的?而老夫人骂吾父为汉贼,然吾父却是可让百姓安居,让百姓温饱。老夫人居住于颍川,对于生活之变化,最是清楚。数年前还饿殍遍地,如今可还见此象?再观淮南,两年前还是一片残垣败瓦,百姓食不果腹、衣不掩体,如今老夫人再到淮南给地问问那些百姓,生活如何?此等所为,若老夫人还称吾父子为汉贼,认之又何妨,吾却是对得起天下万民,对得起天地良心!”
听到这一席话,徐母却是哑然无语。
曹植见得气势已经抢回,立即说道:“反观刘玄德,名为汉家宗亲,然并无证据。中山靖王荒淫无道,生子一百二十余,其后多不胜数。再者,中山靖王一系宗卷散失,当初天子亦只凭刘玄德能背出宗卷,而归为宗亲,究竟事实可是如此,并无证据。至于刘玄德之贤名,植不敢恭维。刘玄德亦曾管治淮南,其为人如何,淮南百姓最是清楚。老夫人只需到城外找些百姓打探,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闻得此言,徐母默言。良久之后才说道:“天知道那些人可是你安排的?”
曹植听到,哈哈一笑道:“淮南百姓数以十万计,吾虽为太守,然总不能堵悠悠众口吧。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道理植还是懂的。”
这次徐母终于没有反驳了,点头道:“好,那老身就去问上一问,若真如汝所言,老身便修书一封与吾儿,着他来淮南。”
曹植微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过老夫人切不可轻生。”说到这里的时候,曹植露出饱含深意的笑容。
徐母脸色变了数变,最后却是凝声道:“放心,老身还要揭穿你的谎言!”
接下来,曹植便让士卒带徐母下去。当她走后,一直在旁边候着的司马孚却是苦笑道:“没想到,这个徐老夫人如此厉害。”
曹植无所谓道:“那又如何,我曹子建所行之事对得起天地良心,让她去问又如何。”
司马孚轻轻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四公子,那我们接下来当如何?”
曹植微笑道:“派人看着她,别让她自尽便可以了。后面的不用管,若本公子所料不差,不消半个月她便会来找本公子的了。”
“诺!”
且说这边,徐母被安排住进了一所普通的木屋。这让她有些惊讶,若正常来说,曹植要她劝徐庶来,必然是会厚待,没想到竟然只住这么一间木屋。徐母见到,还是忍不住惊讶地问“保护”她的士卒道:“就只有这木屋?”
士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每个来淮南定居的人,都可以按规定分得田地。夫人乃女子,本来只能分五亩瘦田,不过太守大人已经尽他所能,照顾夫人。田地加到八亩,另外还配有屋子一间,一应用品里面俱齐备。”
徐母听得,有些惊讶道:“尽他所能?曹太守不是管治整个淮南吗?难道多拨一亩田也不能?”
士卒看向徐母的目光却是有些变了,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贪心。但她毕竟是曹植吩咐要重点保护的人,也只能压住不满,用平淡的语气解释道:“不能的,淮南有淮南的规矩,就连太守大人也不可逾越,这也是太守大人定下的,大家都必须遵守。”
听到士卒之言,徐母微微动容。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妇人,其也是世家出身。不过世家的婚事,大都由家族安排,她性子刚烈,对此极为不满,最后却是私自出走离开了家族。后来遇上了贫寒出身的徐庶之父,却是嫁与了他,诞下了徐庶。不过由于家境不好,徐庶之父没几年就死了,徐庶可以说是徐母拉扯大的。
而徐母在家族之时,曾读过书,于是便手把手地教徐庶识字。然徐庶少时不太好学,反而好武,对此徐母也没太好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幸好后来徐庶醒觉,杀人之后游走天下,拜入司马徽门下学习。由于早年徐母给他打下不错的基础,学起来也快,最后总算学有所成。
如此奇女子,自不会贪富足的生活与一亩半亩田地,她之所以问,只是觉得不解而已。听完士卒的话,徐母的好奇心已经勾起,于是说道:“我想周围走走。”
士卒听得,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曹植安排徐母住在寿春城外的一个小村子中,这个小村子也算是比较老的了,是曹植来当太守之前便已经存在。曹植安排徐母住此,还是颇有深意的。
徐母这么一个陌生人,身后又带着几名太守府的士卒,若换到其他地方,百姓们应该是争相走避才对的。毕竟百姓们对于当兵的都没好感,大多数人更是将士兵和贼匪划上等号,有时候士兵甚至比贼匪更狠。
只不过在这里,却是例外。百姓们见到徐母身后的士卒,非但没有走避,更是热情地打着招呼。即便不认识,也脸带善意地点了点头。这一幕,让徐母感到惊讶无比。而一直对他很冷淡的士卒,却是透着腼腆的神色。徐母精于人情世故,一眼便看出他们表现得极为自然,绝不是刻意为之的。
当几人走进村市的时候,徐母所见到的就更让他惊讶了。一般的村市能有家小酒馆,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但这座村市,除了酒馆之外,还有面馆、小型的食杂店等各类店铺。另外,小商贩更是遍布整个村市,就连卖肉的都有。这甚至让徐母觉得,这里根本不像大汉。
当走过其中一间猪肉店的时候,一名手持尖刀的大汉却是随手将一大块猪肉切了下来,用草绳穿着飞快地跑过来递给其中一名士卒笑道:“军爷,小人是新来这里的,感谢军爷们的帮忙,这是小人的心意,且拿回去下酒!”
徐母见到,原本的好感顿时消散,冷笑道:“果然还是一路货色。”
只不过他料想中士卒强抢的一幕并没有出现,那士卒推迟道:“不可,太守大人有规定,我等不可收取百姓的东西。”
那大汉挠了挠头道:“呃……这个没啥子关系吧,若太守大人问起,就说俺送的,俺愿意跟军爷你去太守大人面前说。”
士卒听得,还是摆手道:“不可不可……”
还未等他说完,那大汉已经将手中的草绳塞到士卒手中道:“拿着,就这么定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士卒见到大急,连忙问同伴道:“可有钱?我今天出来匆忙,可没有带。”
他旁边的那名士卒从腰间摸出十几个铜板递给他道:“拿着。”
士卒接过之后道了声谢,随后快步走到肉档前将铜板放下道:“老板收钱。”说完却是快速跑了回来。
见到这一幕,徐母有些惊讶道:“竟然给钱而不是抢百姓的东西?”
这时徐母却是听见那士卒小声抱怨道:“新来的就最是麻烦了,经常要花这些冤枉钱,唉……”
他的同伴听得,拍了拍他肩膀道:“不想花,可以拿回太守府换钱。”
那士卒闻言摇头道:“算了,总不能每次都让太守大人吃亏。我们受太守大人之恩,些许小事就别劳烦他了。”
他的同伴却是点头道:“说得也是。”
徐母听完之后,脸色变幻了几下。当见到路边一个小摊档,有个老人在卖一些竹篾的时候,却是走上前去挑选。
那老人见到徐母身后有士卒跟着,知道是太守府的人,当即热情道:“夫人是太守大人的家属吧?随便选,只要夫人看中的,老汉只收本金,多的一分也不要。”
徐母有些不解道:“为何?”
那老头笑道:“如若没有太守大人,老汉如今恐怕已经饿死了。太守大人对老汉有恩,夫人既是太守大人的家属,老汉岂敢多收。如若不是太守大人有规定,不可随便送东西,老汉就都全送给夫人了。”
见话匣子已经打开,徐母连忙问道:“太守大人当真如此好?”
那老头点头道:“当然了,老汉活了一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好官呢。若是太守大人能当天子,嗨,那就真可以天下太平咯!”
这老头话音刚落,后面的士卒却是立即道:“老人家,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老头闻言连连点头道:“这个老汉晓得,不过老汉说的也是事实嘛。”对于这话,士卒们倒是没有反驳。
徐母却是转而问道:“听说太守大人来之前,刘皇叔曾经在此管治,他也是名声在外,难道管治不好吗?”
老头听得,脸色一变,沉声骂道:“别提那个家伙,什么皇叔,什么爱民如子,名过其实。当初他在淮南,我们没少遭他难。吃不饱都算了,还经常征兵打仗。老汉的儿子便是那时候被他征去的,现在也不知怎么了。”说到这里,老头却是露出哀伤的神色。
徐母看得出,这个老头说的都是实话,见到他哀伤连忙好言劝慰。心中却是忍不住道:“难道这曹子建所言都是真的?”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