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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还在挥洒余热,金黄色的马沙拉蒂在招摇了小半个城市之后,停在了金皇七号门口,“下车。”
凌晨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拔了车钥匙,在推开车门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身翻开了储物盒,从里面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盒,扔给了周郁,“把这个戴上。”
DarryRiny?
周郁有些不确定的眨了眨眼睛,连眨了几下之后,小盒上微小的图标还真真实实的存在,确确切切的告诉她,没有眼花。
她试探着轻轻推开了小盒,拇指不过用了下力,盒盖便弹开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的一角,呼吸一紧,她绝不承认自已的眼睛被盒子里的东西闪到了。
尼玛,谁能告诉她,这么大的钻石,还是全祼镶嵌,究竟得有多好的心理素质能满不在乎的戴出去啊?
这可是分分钟等着被抢的节奏啊?
周郁愁眉苦脸的看着凌晨,非常纠结的问了一句,“戴坏了用赔不?”
好漂亮的祼钻啊,资本家就算是想糊弄老佛爷,这成本,是不是也下的太大了?
DarryRiny,一生只送一个人的品牌,代表着一心一意的寓意,完美的爱情期许与守护,每个女孩子心里梦魅以求想要得到的新婚礼物,资本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她了?
周郁心里批判着资本家对未来真正凌太太的不负责任,可眼光又有点不舍的缠绕在钻戒上面,她发誓,她绝对不是眼馋这上面的钻石,只不过是想试试,被女人奉为爱情真谛的DarryRiny,戴在手上,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然,周郁再迷失,也抵不过骨子里的清醒,尼玛,这么漂亮的祼钻,价钱自不必说,估计砸了她这身骨头都没有这东西值钱,所以,在戴上之前,她要确保自已的小命不会遇到安全问题,不然,再漂亮的戒指,没命享受,也是白搭。
如果不是周郁眼里的光很明亮,很憧憬,凌晨真想一个巴掌挥过去,啐上一句,你丫的,真当本少守财奴,送件东西,还得千叮咛,万嘱咐的?
再说,就是一块破石头,那材质,比你身上的肉还坚硬呢,至于把你吓的这么一副小心脏乱颤的模样吗?
凌晨在心里鄙视周郁的小心翼翼,只觉得未来的生活任重而道远,他必须倾尽全力把跟在自已身边的女人,培养的气场强大一些,不然,出去见到个好东西就瞻前顾后的,看在别人眼里,像什么话,就算明面不笑话他,背地里只怕也少不了要嚼他的舌根子,瞧瞧,身家再高有什么用,眼光跟小市民似的,找个女朋友还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要不是那张脸长的还算对的起观众,指不定就要汇入那些肚满流油的暴发户一流。
一股恶心感就这么不期然的撞了上来,撞的他觉得车里的空气闷的难受,再呆下去,他得吐了。
砰。
周郁愣怔的看着凌晨脸色难看的下了车,不明所以,这是几个意思?
女款的钻戒盒子还托在她的手里,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追随凌晨即将迈进金皇七号的身影,她咬了咬牙,最后下了决定,终于把闪着亮光的钻戒套在了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周郁疑惑的看了眼无名指,似乎很诧异型号怎么会这么准,一般戒指都会出现大小丝微的偏差,像这样的高定品牌是提供给客户做调整的,她原本以为,就算是帮凌晨解围,至少也应该去做个调整,不然,大小不合适,以果淑慧火眼金睛的本事,一定能看出端倪的,可是,竟然是她多虑了?
周郁觉得很庆幸,也有点小得意,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看来,叶微微的眼光果真没错,本姑娘这双手,就是专门为高定的首饰而生的。”
阿嚏——
正埋首在工作中努力奋斗的叶微微累的鼻尖浸汗,却突然打了个冷喷嚏,一时诧异的转眸看向空调坏了,还没修好的工作室,皱了皱眉,“难道是要下雨了?”
可外面明明是残阳漫天的,好吗?
自我感觉良好的周郁透过汽车前挡风玻璃看到资本家的步子停驻在金皇七号的门号,两手抄兜,目光讳莫如深的朝着她这方向看来,顿时头皮一紧,嘴角一抽,顾不得再欣赏自已美艳无比的手,快速的推开车门奔了过去。
三厘米高跟鞋的好处在她两条腿加速前进的时候,发挥的淋漓尽致。
周郁很会卖乖,看着资本家明显越来越不耐的脸色,未及开口,已经把左手的无名指伸到了凌晨眼前,讨好道:“你不反对,我就先这么戴着了,等回头你什么时候送给新女朋友,我再还给你,不过,你得保证,万一磕了碰了,天灾人祸的,绝对不能追究我的责任,最好这一条写到契约里。”
凌晨:“……”
“走吧,阿姨是不是等急了。”
周郁圆满了,感觉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好像也没那么贵重了,其实,资本家有句话说的真中听,不就是一块大点,亮点的破石头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周郁得意的想着,经过两年多的接触,,再加上这几天的“同床共枕”,她终于能从资本家的眼神里,看透一点他不加掩饰的腹诽了。
或许是前后心情反差太强烈,周郁脚步迈的太轻快,在跨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就崴到了脚。
“哈哈——哈哈——”
这叫什么,乐极生悲吧。
凌晨之前不爽的心情,瞬间就愉悦了,幸灾乐祸的看着周郁再度郁闷的眦牙咧嘴,心情大好的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一块破石头,就高兴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回头要是多给你几块,估计这脚脖子都要废了。”
“……”
周郁泪了,凌少,你这是安慰人呢,还是折磨人呢?
金皇七号独栋别墅,凌晨自已过来很少会用到这里,不过,今天带周郁来,没打算在前边坐,便径直走到了后院。
拜鞋跟低所赐,周郁的脚踝并没有受伤,就是刚崴的时候,有点难受,这会儿步子慢一点,被凌晨拉着手,一路走的也算顺畅。
“后院怎么会有别墅?”周郁纳闷的看着四周,金皇七号夹裹在两栋高层中间,如果不是被凌晨牵着,她心知普通的客人,根本就没机会见到这样独居一隅的安静之所。
不过,这样的偏居一隅,也更加让她确定凌家人为什么会选在这儿吃饭了,环境不错,保密性也不错,到是蛮符合她们的要求的,“对了,你怎么跟家里说不办婚礼的事儿的?”
前一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后一个问题就如期而至,周郁的语气显然对后者比前者更好奇一些。
“这算是记者天性?”凌晨抬手开门的时候,似笑非笑的偏睨了一眼周郁,仿佛在说,你确定还要继续追问下去。
周郁误会屋子里还有凌家的其他人,自然识趣的闭了嘴,屏气凝声在他身边装乖巧。
凌晨嘴角一勾,眼里有笑意缓缓流动,识时务的女人也是挺可爱的。
别墅门从外打开,凌晨示意周郁先进,等她进去之后,才顺手关门。
周郁原本做好了面对凌晨众多长辈的事儿,可是一进屋,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目光带着不确定的四下观望一番,楼下的视野很好,几乎没什么死角,就算是有死角,听到有人进来,也不会躲着不见,又不是小孩子玩藏猫猫。
确定楼下没有人,周郁不由望向楼梯口的位置,目光隐约闪着怀疑,回头看了一眼缓步走来的凌晨,不解道:“阿姨她们呢?”
“如果老佛爷听到你这么叫她,你说……”凌晨状似玩笑的提醒着周郁,演戏吗,总要有个演戏的样子,有多少女孩没跟男人登记,都早早的管婆婆叫了妈,这会儿他们俩都登记了,再叫阿姨,显然不合适了。
可是凌晨不知道,在别人轻而易举可以破口而出的称呼,于周郁而言,却是这世上最艰难的称呼。
她听懂了凌晨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他说的有道理,可是她脸上迷茫的神色,还有瞳仁里瞬间黯淡下去的神采,都很容易让别人误以为她不乐意。
其实不是的。
她是乐意的。
果淑慧待她很好,哪怕从最开始果淑慧对她颇有微词,她也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作这旁观者,她亲眼看见了果淑慧为了资本家对她的妥协,虽然她嘴里说着精明算计的话,可是她做出来的事,却是让她感觉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护与无奈。
在这一点上,她是羡慕资本家的。
或者说,她其实是羡慕天下间,所有有母亲疼爱的孩子。
她没有妈妈。
也没有爸爸。
外婆说,她是遗腹子,妈妈怀她的时候,爸爸就死了,后来,妈妈生她的时候,也难产死了,她从嗷嗷待哺的是时候,就跟在外婆身边。
小时候的事儿,她记的不太多了,五岁之后,外婆过世,她被送到陈家,于丹乔收养了她,她曾经幻想过叫她一声妈妈,甚至在她心里难过,或是遇到高兴事儿,想跟于丹乔分享的时候,都会在心里怯怯的叫她一声妈妈。
可是,那终究是叫不出口的,五岁的孩子,寄人篱下,她已经能记住一个人的眼神了。
于丹乔看着她的目光很温柔,很暖,她以为会是妈妈的目光,可是于丹乔说,孩子,你叫我阿姨吧。
“我不会叫。”不知道是被往事所染,还是因为这么多年未曾开口叫过这样的称呼,周郁突然哑了嗓子,连声音都染了悲伤之意,整个人被包裹在难过的情绪里,一下子少了之前的轻快。
凌晨眉梢轻皱,看着她眸子里黯淡的连点光泽都没有,像雨夜来临时,乌云满布的沉黑,看的人心里压抑。
他忽然想到周郁的身世,调查来的资料里显示,她从五岁后,便寄居在陈家,五岁之前的事儿,他没问,那人也没查。
可是现在,他突然有点后悔,有一种冲动,现在就想打通电话,让人查查,五岁之前,周郁到底是怎么生活的?
不过,他的冲动,很快又被理智压住了,好像这样不经同意就去挖她的隐私有多不道德,偏偏,以前他也没少干这种不道行的事儿,怎么这会儿就良心发现了呢?
凌晨眸光沉静的看着周郁,并不打扰她努力恢复的情绪。
或许是习惯了用微笑竖立坚强,周郁疗伤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她都能语带调侃的自我解嘲,“我从小没叫过那两个名字,这么多年,好像连怎么开口都没学会,所以,我可能需要时间适应,你能给我点时间吗?”
她努力眨动着双睫,以掩盖眼里的湿意,疏不知,染上双睫的水珠反而让她看起来生出了我见犹怜的感觉。
或许是气氛惑人,亦或许,此刻的周郁,脱掉了伪装坚强后变有柔弱,有那么一秒,凌晨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伸出了左手,就那样没有犹豫的抚上了她的头,一边揉顺着她的发,一边缱绻道:“慢慢来,不急。”
没有父母的孩子是敏感的。
她们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世上别人给予的同情,还有异样的眼光。
可是这会儿,她把头抵在资本家的肩头,听着她不疾不徐的语调,少了昔日的痞气和不羁,温厚的像邻家哥哥,揽着可怜的小妹妹,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她的坏情绪,不介意把自已干净的衬衣借给她擦鼻子,这样的画面,好像她梦里梦见的爸爸回来,抱着哭泣的她无奈的看着肩头上那些湿湿的痕迹。
“资本家,如果以后你有了爱人,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一时的有感而发,夹藏着卑微的祈求,那是缺失亲人的人在渴望阳光,渴望不被遗忘。
虽然认识的过程不算美好,可是误打误撞的交集走下来,凌晨算是周郁生命里唯数不多给予她阳光的人,或许是贪恋吧,她突然不想在某一天,失去这个依靠的肩膀,至少在她受了委屈,想要哭诉,或者仅仅只想找个亲近的人说说话时,会觉得身边空无一物。
凌晨不意周郁会提这样的要求,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两个圈,脑袋里有根弦好像在控制着他说话的欲望,明明他可以轻易点头来安抚这个孤单的女孩,却在出口的时候,突然转了腔调,“又打什么鬼主意,不会哪天又跑来借一个亿,消失的无影无踪吧。”
周郁:“……”
挺好的气氛,就被凌晨这么破坏了。
周郁目光闪了一下,状似不在意的推开了凌晨的肩膀,看着他肩头有湿润的痕迹,不自然的扭开了目光,偏头看向楼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阿姨她们没过来?”
她们在楼下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可是楼上有人,早就能听见动静了。
周郁不解的看着凌晨,目光微垂时,才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注意到凌晨的左手无名指上,竟然也戴了一枚与她同款的男戒,若说一模一样,好像还差了一点,款式是相同的,只不过,那个钻石,明显资本家的要比她戴的这个,还要大。
周郁咂舌,走神的想着,这一对戒指,怕是穷她一生,也未必能买的起,果真是资本家挥金如土的节奏啊!
“又在那儿瞎想什么呢?”
刚刚的温香软玉,这会儿突然空了一块,凌晨侧眸看了一眼自已的肩头,那里尚未干涸的水迹仿佛在提醒着他,之前的柔软与心疼,不是虚幻。
不过,他很好的掩饰了自已的情绪,并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端倪,转身朝着客坐的沙发走去,优雅舒适的翘起了双腿,示意周郁自已随便坐,然后拿起手机,给前边打了电话送餐。
或许是为了让烛光晚餐真正发挥它的意义吧,在服务员送过餐,外面的幕色已经慢慢低垂的时候,凌晨拿出茶几上的摇控器,连着按了几个键子,随后,周郁就看到垂落在落地窗两侧的窗帘,竟然缓缓的向中间靠笼。
有点像剧院谢幕后的帷幕。
随着几对窗帘的渐渐合拢,屋子里的光线暗的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直到这时,凌晨才坐沙发上站了起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火机,缓步走道餐桌边的时候,回眸看了一眼周郁,“你来点。”
他的声音,精确的踩住了窗帘关合的尾音,屋子里几乎在瞬间变的黑暗起来,周郁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绝不承认是屋子里突然变黑所致。
而是从今天领过证之后,资本家的表现,让她有一种事情偏离轨道的心悸。
不知为何,总觉得很多事儿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可她明明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资本家怎么可能对她生出绮念?
就算是没吃过猪肉,她总看过猪跑吧。
周郁摇了摇头,步子踯躅在沙发前,心里因为彷徨,声音带着不确定,“凌少——”
呵——
凌晨促狭一笑,不着痕迹朝着周郁迈步走去,边走边问,“刚刚还资本家,这会儿改凌少了,我到是想知道,你心里最想称呼我的是什么?”
呃——
她什么时候把资本家叫出口了?
周郁一瞬间的错愕,似乎想要辩解,可已经走到近前的凌晨,突兀的握住了她的手,在她以为,心脏忽然乱了节奏的时候,她听他说,“老佛爷在屋子里安了监视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