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剑起恩怨血染庄,古来恨意非等闲

青子寻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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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护法郭启亮瞅见沈天涯,顿时亮刀喊道:“识相的快把天名剑交出来!不然不客气了!”

    沈天涯强咽悲愤,没有回话,天绍琪却纵出人丛,将女儿沈小冰搂紧,冷面怒道:“天名剑乃沈家镇庄之宝,岂可交与你们这些贼子!”

    沈无星亦气得脸色铁青,想他沈家历代终有威望于江湖,这数百年的基业居然在眨眼间化为飞灰。

    父亲年迈,本就终日忧心沈家地位败落,如此一来,仆俾统统丧命,无一生还,他想起了适才经过院落,入眼盖都是死尸斑斑,鲜血东流一道西流一道,就连水阁莲池也是浮尸遍布。

    沈无星眼中余泪闪闪,随着妻子话落,瞪着众人道:“你们来我沈家,杀我沈家上下数百人,毁我庄园,这笔帐还没跟你们算呢?竟然还要天名剑?简直是妄想!”

    红衫妇人闻言大笑道:“小小沈庄,本座根本没放在眼里,天名剑本座势在必得!”

    沈无星怒骂道:“狗,都是狗,一群蛮不讲理只会到处咬人的狗!”

    月明教有些人闻言已按耐不住怒气,就要上来扑打沈无星,穆鸿雁将人截下,盯视沈无星,悠悠地道:“随他去,不过是不能将我们怎么样,徒逞口舌之能,讨一讨便宜,出口气罢了!”

    沈无星见穆鸿雁嘲笑自己,气得七窍生烟,提剑跳将出来,叫嚣道:“有本事来跟大爷打一架!”

    谁知沈天涯却快一步将他横身挡住,斜眼细瞧那红衫妇人,仅是一眼,已心生疑窦,问道:“你是何人?沈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逼?”

    月明圣使穆鸿雁冷哼一声,道:“哼!有眼不识泰山,月明圣教教主在此,定将你们一网除尽!”说罢,面向天倚剑,恨恨道:“二十五年前,你们联合华山毁我圣教,如今前任教主胞妹在此,必能重振我教,恢复圣教声威。”

    确定真相,天倚剑吃惊不已,意外道:“边灵?真没想到你竟会回来?此番前来,是报当年杀兄之仇?”

    边灵也不客气,道:“剑和仇本座皆取,一样也不能少!”转面又瞪视李裳一眼,詈骂道:“李裳!月明教的叛徒!本座断不会放过你!”

    李裳心中一栗,却没说话,只摆出一副傲然之姿,也不示弱。

    这更让边灵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你们夫妇二人杀我大哥,毁我圣教,本座今天要你们一干人等灰飞烟灭!”一拂衣袖,偌大的真气震碎了旁边一棵参天粗树,片片枝叶随之散落,她又怒道:“识相的交出天名剑,本座留你们个全尸!”

    沈无星抱剑在怀,眉睫高扬,冷视边灵,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道:“你……做……梦!”

    这时,久不开言的天绍志琢磨了一阵,悄悄走到天倚剑跟侧,小声道:“何必跟他们废话,爹,干脆拼了!”话声才落,他已抽出随身短剑,就近朝一旁的金杖婆婆聂贞打去。

    金杖婆婆不料是个毛头小子前来挑衅,当即甩开龙头金杖,讥嘲道:“不知死活,好,老身让你见识见识。”侧身跳开,杖头掠过短刃锋芒,攉向天绍志身躯,口中还不忘说道:“就拿你来祭先夫在天之灵!”

    短剑对金杖,无外乎以卵击石。

    金杖婆婆振臂一挥,杖头还未近得天绍志身侧,天绍志便被一股猛烈地劲力逼后数十步远。

    就这金杖还未擦着天绍志一片衣角,仅凭劲气伤人,天绍志胸口就犹如被疾箭刺中一样,痛楚难耐,他一只脚还没立稳,杖头又朝面额急袭过来。

    这一招他躲闪不及,其实原本也就无力反抗,百斤龙头金杖,那速度力道,只将短剑砸了个稀巴烂,杖头斜斜滑过他的左脸颊。

    天绍志闪身急避,经此一事,后心发凉,这才发觉自己平日疏于练功的坏处。

    可聂贞哪肯给他时间喘息?恨不得立刻要其性命,就又跟进两脚,杖头还不停。眼见天绍志就要被砸中,命毙于杖下,天倚剑猛地斜身疾扑,抢前抱住金杖杖头。

    他内气高强,聂贞杖风即使势大,一时间也难以直入。

    二人相持片刻,聂贞手不着力,只好勉强向左侧开一步,杖躯斜出寸许,使力甩开天倚剑。深知此番再难胜他,便腰身疾旋了半圈,待定身时,却有数枚金针跟着从金杖的龙头激射出来,全部喷向天绍志。

    奇的是,却单单不喷天倚剑,只逮准天绍志,她也知道天倚剑必要舍身相救,当下嘴角就发出一声恶毒的笑意。

    天倚剑果然情急无措,而天绍志显然功力不足,听声辨位之法,也掌握极不到位,一旦毒针增多,就容易出现差池,且暗器过小,破风声响也不易为人辨清。

    天倚剑少说也有四十多年的功力,暗器根本伤不着他,暗器近身时,他以袖鼓气,朝外一拍,无数毒针就没入不远处的土里。

    他拽住天绍志左边一只胳膊,可奈何金杖婆婆飘然移身至右面,再翻旋金杖打出金针,天绍志就难免中镖,大叫一声,身子不稳,跌倒在地。

    天绍茵奔过去将他扶牢,见他左肩已然呈了黑色,不由瞪视聂贞,怒目大骂:“老妖婆,你好卑鄙!竟然以毒针害人!”

    金杖婆婆大笑,双眼自她们兄妹那里扫过,目光定在天倚剑夫妇身上,意有所指道:“万步断肠之毒,最好不要走动,否则没有解药必死无疑!小丫头,只要你爹娘愿意以自己人头交换,老身自会交出解药!”

    天倚剑一步走出,明白聂贞欲报旧仇,故意施加给自己儿子,直言道:“聂贞,今天我们的帐也该有个了断了!”

    没有过多的废话,两人腾身移位,扑入团团劲气之中。

    聂贞卯足了力道,杖头如金龙搅海,横蹿斜打,每移一位,每出一招,必然带起强劲的风势,将灰尘卷高丈许,如飚举电至,似能将人淹没于浪尘内。

    少时,只见天倚剑从狂浪中钻出,并向外一个侧身,聂贞的杖头即刻走空。

    她不气馁,又高举金杖,斜抡天倚剑腰身。

    天倚剑身法步法俱都极快,她自然没有得逞,但抓住机会,也不肯放手。

    两人如此翻来跃去,一连对拆八十余回合,聂贞虽是狠辣恶毒,处处杀招,攻势迅疾,依靠龙头金杖的百斤威力攻人猝不及防,令人欺不得前,可招式变数不多,几番缠斗过后,天倚剑已摸清她的路数,以雷霆电闪之力避开杖头,一记重拳将她心口擂中。

    聂贞本就气喘身虚,经此重击,猛然一口气噎在咽喉提不上来,情急间,连退数步换气,偷眼见天绍志就在一丈开外,一把将他拽离,道:“跟我走!”遂轻功一展,借着高墙疾飞出了沈庄。

    天倚剑始料未及,高呼几声,就要去追,才行出一步,猛被边灵横身挡住去路,不由分说,一掌拍来,刚劲的掌风直教天倚剑无法再避。

    她誓要报杀兄之仇,毁教之仇,岂会给他机会离开,纵然天倚剑有千般理由,万般不愿,也得接招。

    冷静细想,天倚剑对于幼子被挟只得作罢,倒不是顾忌边灵武功,而是自己兄长沈天涯一家的性命要紧,这样想着,他开始从容运掌。

    一息过后,边灵面容渐渐凝皱,原先她一直藐视天倚剑,根本没将其当回事,此番斗狠吃力,才惊觉对方确非凡俗之辈,她只要稍有疏忽,便会心脉俱断,到了那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心念至此,她急忙锁紧双眉,手上加大力道。

    正在她加力之时,天倚剑的一股气波猛然直冲她的臂弯而来,边灵见分神易致抵御不住,惊得一跳,再无心思另想其他,又把体内的真气悉数聚拢,进行抵挡。

    两道真气无声无息地相撞,但闻一声骤响,两人竟被逼退了两步。互视一眼,没做停留,又一同跳上屋顶对打,正好落在了燕千云与天绍轩旁侧。

    此刻,燕千云与天绍轩已经缠斗五百多回合,却仍然不分胜负,兴许在他们心里,谁也不想多让对方半分。

    忽然屋顶上又多出了边灵与天倚剑,便并有四道人影,一时飞来横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天绍轩欲摆脱燕千云,将被聂贞掳劫的天绍志追回,怎料越想收招,燕千云越是不给他机会,非但如此,还死死缠着他,更时不时横扫一腿过来,没将他踢中,反倒把屋瓦踢碎一大片,露出许多个大窟窿。

    那一旁,天倚剑与边灵也是斗得难分难解,两人掌风所到之处,不是震裂屋脊,就是踩落飞檐,更激起灰屑纷纷。

    屋顶打斗不休,院落中的几人也没歇着,天绍茵已不知何时与穆鸿雁打在一处,如今教主已亲自出手,穆鸿雁尚未立有任何功劳,总不好意思继续看热闹。

    再者,他乃月明三圣之首,董南仲已然败北,也不好教董南仲再上,何况月明教两大护法欲求立功,早已缠住沈天涯,张萍也已选了李裳为对手。

    李裳心急天绍志,本欲去救,张萍眼尖手快,披帛脱出丈余,挡住她的去路,李裳曾经也是月明教圣女,而这飞天圣女与她相熟,两人师出同门,倒还颇有渊源。

    所以李裳也现出一丝吃惊,身子一侧,躲开披帛飞袭之力,道:“张萍!你我总算一场师姐妹,我不想斗得两败俱伤!如今志儿危在旦夕,恕我不能奉陪,你要斗,下次吧!”

    “废话少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张萍不让她讲话,也不知何故,对她敌意甚深,披帛又从手臂脱出,如白练过空,李裳根本无从抽身而去。

    那边厢郭启亮直逼沈天涯,道:“姓沈的,看到如此场面,还不把剑交出来?真想看着他们为你而死?”

    沈天涯不回话,徒手来敌郭启亮与熊必昌,他掌上功夫厚实,颇具一定威力,倒也可以暂时博得一二,能够做到骇人之效。

    他内心比谁都清楚月明教倾巢而出的初衷,与其说是取剑,莫不如说是报仇雪恨,这是欺他沈家无人!

    这也确实是沈天涯心头的一道伤,沈家流传到他这一代,实际上已不复当年之威,独子沈无星的武功甚至还敌不过天绍琪,这更令沈天涯感到悲伤,是一种有苦不能诉的痛苦。

    郭启亮这种小角色欺的也正是他后继无人,身形猛一右移,避过沈天涯来势汹汹的拳头,又攻上三路。

    熊必昌则在旁侧配合,时而刀斩下盘,与郭启亮上下呼应,两人将沈天涯围的密不透风。

    沈无星见沈天涯没有兵器极是吃力,心知不妙,急忙掷了手中剑过去。

    不过俄顷,左右护法夹击之势更急,沈天涯肉掌虽重,但那二人狡诈,沈天涯到底是个老实人,难免就要遭难,沈无星见状,跳入其内,一道相助沈天涯,试图将那左右护法分开,尽量防止他们共同使诈。

    不料月明圣使中的董南仲与孔疚生又不安分,似乎瞄出些端倪,也相继跳入这战圈中,这样一来,沈天涯父子二人便要对付四个人,护法两个,圣使两个,不出十招,就出现捉襟见肘的现象。

    沈无星周身血迹斑斑,沈天涯也带有零星伤口。

    正自观望的天绍琪在外瞅见,就急不可耐起来,实在忍不住了,便挟着孩童入内助阵,可一手拥着孩童,一手持剑,奔腾不息,体力消耗极多,不久便支撑不来。

    毕竟她孕产初过,才不过三天,身体仍处在虚弱状态,功力不及平日的一半,非但帮不上忙,反而需要别人帮衬,而且刀剑无眼,万一擦伤孩子,也是不行,她只好匆匆接过一招,出了阵圈。

    那两大护法和两位圣使见无人阻碍,竟勇气倍增,刀法连成一体,不出几个回合,沈天涯父子双双败阵。

    那护法与圣使见此,四道目光猛然齐聚,刹那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接着,由孔疚生绊住沈无星,董南仲专门负责斩沈天涯的腰身要害。

    沈天涯拦招之际,郭启亮又于另一旁举刀削颈。

    两人将沈天涯逼得急了,沈天涯不免便要闪躲,就在拧腰的瞬间,最是人来不及换招的时候,一直环伺的熊必昌再从旁侧悄默声息地蹿出,一刀戳在沈天涯要穴上。

    沈天涯料不得被这四人暗算,身子猛地抽不上力气僵住,就在这时,郭启亮与董南仲又反手加送一刀。

    沈天涯再也无力抵抗,鲜血喷出,照直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