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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凌阡陌倒是来看过莫虞一两次,都是到木槿苑做了片刻,然后匆匆离开。
不久,月无痕出谷前往承安之时,凌阡陌跟着他一同前去,为此风飘雪还十分不高兴呢。
终于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安莫霖发现莫虞原本惨白的脸上有了丝红润,伸手去探她的鼻息,虽然弱不可闻,但是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他的阿虞终于要醒来了!
风飘雪为莫虞探了探脉,确定了下莫虞的生命气息,看着兴奋地如一个孩子一般的安莫霖,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怎么了,莫非阿虞有什么不妥?”安莫霖紧张道。
“没有,只是你知道的莫虞的生命毕竟是靠引魂丹来维持的,就算她能够醒来,她的大部分特征仍然和死人无异,比如没有味觉、感觉不到疼痛、不会流泪、不能生育,最关键的是,这个引魂丹只能够维持她十年的生命。”虽然告诉他这一点很残忍,但是这一点他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倒不如让他早点知道真相,好好珍惜彼此相伴的时光。
安莫霖眼中原本生气的喜色一点点灰败下去,半晌他的嘴边攒出了一抹笑意,对风飘雪道:“这已经很好了,别的我不敢奢求。”
他盼了这么多年,无非是想让她能够像以前一样绽开笑颜,陪伴在他的左右,在他劳累时能够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吻一吻他的嘴角,仅此而已。
风飘雪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
一个月后,就在安莫霖再给莫虞擦身子的时候,莫虞的手指微动,过了半晌,她缓缓睁开了沉睡了将近十年的眼睛。
“唔……”她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音节,长久没有说话,她的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话来。
安莫霖看着莫虞微颤的睫毛,手中的巾帕无声地掉落在了地上,眼中盈满了泪花。
“阿虞……”他一出声却发现他的声音颤的不成样子。
莫虞听见了他的声音,想偏头看过来,却发现身子长久未动,一时竟然有些控制不了身体。
突然,她感觉一滴冰凉的液体砸在了她的脸上,她抬眸看见安莫霖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将她拥入怀中。
安莫霖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可是他不敢,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弄疼了她,即便他知道她再也感受不到痛意。
“阿虞,你终于醒了,我等的好辛苦。”安莫霖拥着莫虞轻声道。
半晌,他才松开她,但是始终握着她的手,生怕他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沉睡不醒,眼前的这一切就会变成梦境!
“你先别说话,你的嗓子太哑了,来喝口水。”安莫霖耐心的给莫虞喂着水,她几乎忘记了怎么吞咽,一杯水他将近喂了半个时辰,而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我……我不是死了么?”莫虞嘶哑道。
“不,你没死,没有死。”安莫霖唇畔绽开一抹幸福的笑容。
莫虞伸出虚弱的手慢慢的覆上安莫霖的脸,指尖划过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最后触到他两鬓的华发,忍不住红了眼眶,而她的眼中一片干涸,再也没有半滴泪水。
安莫霖握住她的手,如爱惜世间的珍宝一般,轻轻的拢在手心中。
“莫……莫霖……”这一声嘶哑的声音砸在安莫霖心中,再次引出了他双眸内满沁的泪水。
“阿虞。”他轻轻唤了一声。
“莫霖,你怎么……老了?”
“阿虞你已经睡了十年了!”
“十年?”莫虞喃喃,干涸的眸子里有些空洞,眸光静静落在安莫霖眼尾的细纹上。
突然,她空洞的眸子蓦地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抓住安莫霖的手道:“我们这是在哪,夕儿呢?”
已经过去了十年,夕儿如今都已经十七了吧!
“夕儿她在承安,她很好,都已经快要当娘了。”
莫虞闻言,眸色渐柔,安莫霖又道:“这十年里发生了好多事情,以后我再慢慢给你讲,你刚醒不能太累。”
“莫霖,我想下来走走。”莫虞发现她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好像那里没有知觉一般。
“你现在身体太虚弱,下不了床,我们慢慢来,不着急,这几日我给你做了个轮椅,你若是想去外面看看,我就推你出去。”
莫虞点头,安莫霖立即小心的将她抱到一旁的轮椅上,她太轻了,安莫霖的动作极为轻柔,他生怕弄伤了她,接着又拿了厚厚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如今已经是八月底,秋风也带了凉意,阳光微弱,但是经年没有见过阳光的莫虞还是觉得十分刺眼,安莫霖立即用手为她遮挡阳光。
莫虞嘴角攒出了一抹微弱的笑意,苍白的唇多了丝生气,能够再见到阳光真好!
安莫霖不敢让她在外面多待,只逗留了片刻便匆匆将她抱进了屋里。
——
皇极殿内,硕大的夜明珠镶在壁顶,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龙案旁的香炉里静静地燃烧着龙涎香,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人的鼻翼。
楚君昱以手撑额,狭长的凤眸半睁着,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垂下一排暗影,黑瞳幽深,看不出他的思绪。
龙案之上的奏折几乎堆积成山,几乎有近一半都是祈求神女降雨的。如今正是秋种之际,而西楚南部几乎有一半土地都处在干旱之中,百姓们都等着来一场大雨好秋种。
可是,神女的事情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何谈降雨之说?
的确,神女的出现,一则安文夕在西楚就算是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还且还是皇后之位,二则如今静华宫的事情让百姓心中惶恐不安,而神女现身恰恰安抚了民心。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就给月家敲了警钟,月家女入宫为后的局面也该结束了,这西楚没有了他们月家依旧会存在!
这本是一箭三雕的好计谋,但是也有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比如这求雨一事。不必猜也知道,这一定是月常铭那个老匹夫搞出来的!
这时,一个黑影匆匆进去了皇极殿,这人正是暗影,他来到楚君昱身边道:“启禀皇上,探子来报,已经发现了夏皇的身影,就在清河。”
只怕如果不是北宫喆那日的一句询问,也不会暴露身份。
楚君昱闻言,眸光蓦地一凛,“派人拦住他,不得让他靠近盛京!”
“是,属下遵命。”
日子一晃而过,如今已经到了八月末了,安文夕的身体越来越笨重了,楚君昱再也没有来过瑶花阁,但是却在瑶花阁外面增强了防卫,现在就连欢凉也没有办法自由出入,他俨然是想要将她困在这里。
安文夕有些不明白,以前楚君昱待人宽和,绝不会这么囚着她,如今这是这么了?
她现在只能在瑶花阁内养胎,和外界隔绝了一切信息,她想知道大夏如今如何了,那个人又是怎样了。
“公主,你老是担心也不是个办法,如今只能将身体养好,让乐乐平安出世。”
“我知道,先用膳吧。”安文夕嘴角微微上扬,将脸上的忧色敛去。
用完午膳,欢凉端来了糕点,安文夕胃口不错,随手拈了一块,刚吃了两口,她却突然一滞。
眸光轻垂,落到雪梅糕上,她咬开的缺口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纸条。
安文夕没有多想立即取了出来,然后将其展开。
夏皇病重来楚!
安文夕清冷的双眸蓦地一缩,慢慢收进了手中的纸条。
他病了?他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病,难道是因为忘情蛊?
如今他拖着病体赶来了西楚,是来找她么?
安文夕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半晌才突然惊觉,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楚君昱才将她困在瑶花阁,而且阻断她和外界的交流?
“公主……”欢凉将纸条上的内容收入眼底,有些担心的看了安文夕一眼。
“欢凉,我们如今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离开西楚!”
“好,公主有什么办法么,现在外面几乎都是暗卫,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走出瑶花阁。”
安文夕抿了抿唇,“我有办法,只是要吃些苦头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大亮,楚宫上下已经开始有了动静,小太监们在洒扫庭除,御膳房、浣衣局等渐渐忙碌起来。
深秋的早晨,风里带了丝寒意。皇城脚下,一位年轻的小伙子裹紧了身上的单衣,推着一辆装了几只大桶的板车,吃力的前行着。离得老远,便能够闻道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
他每日天还不亮就要到楚宫里收夜香,如今刚刚从楚宫出来。
“这日怎么这么重?”他咬着牙往前推着。
半晌,他有些推不动了,便停下了坐在地上歇了歇,大口的喘着气。突然他只觉得肩胛处一麻,便失去了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