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布局(二)

陈云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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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月明闻听此言,便问道:“往京里捎信?你在京里还有什么人么?”小玉答道:“我在京里有一位远房姑妈,如今在宫中当差。”

    傅月明听说,重新在椅上坐了,细思不已。小玉见她不答话,心中不安,忙又说道:“姑娘放心,我那姑妈与我家关系甚远,我们家当时犯的并不是什么杀头的大罪,又是受人拖累的,算起来不过是个从犯罢了。那案子宫里既有了定论,这又过去一年多了,想必风声已然过去。我在这徽州城里这许久了,并没听见朝廷下文书拿人的消息。再则,我是个女子,朝廷也未必肯下大工夫追捕。”

    傅月明这才松口道:“那你寻她是预备怎样?”小玉说道:“我家道衰落,亲人皆四散飘零,我知道的亲戚除却福建那边的,便只是这位姑母了。福建的,我只听说过,却从未得见,就去寻,也未必寻得着。我就这么一个亲人,还求姑娘可怜罢。”

    傅月明见她神情凄苦,说起那家逢灾祸,亲人飘零之时,未免想及前世自己家破人亡的光景,心中颇为动容,又怜她身世凄苦,便说道:“既是如此说,你便也写封信来。只是你那姑母既在宫里当差,熠晖只是一届布衣,怎有门路去寻呢?”

    小玉见她答应,甚是高兴,连忙说道:“这却不防,宫里规矩,这些宫人也是可以和家里通信的。姑娘将信交予姑爷,再叫姑爷把信送到东辉栈上,给那店掌柜就是了。”傅月明心里疑惑,又不懂京里的那些规矩,心里忖度着季秋阳既在京中,又是长年在外走动的人,阅历颇丰,想必知道如何料理。再者,多结实几个人,于将来也未必没有好处,也就应了下来。

    当下,小玉便走去,借了纸笔也写了一封信,先拿来与傅月明看。

    傅月明读了一遍,见上头只是亲戚间的亲语家言,并无什么异样,小玉更是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曾提起,便将两封信封在了一处,说道:“还是封在一起罢,免得林常安拿了信,心里起疑打开来看,再节外生枝。”

    小玉自是没有二话,两人当即将行囊收拾了,统共打了一个包裹。

    傅月明在屋里歇了歇,又重回上房去。

    这日到了傍晚时分,林家打发了两个小厮来,傅月明便叫人将包裹拿了去。傅沐槐在堂上,同那两人攀谈片时,闻听这林家上京求亲的聘礼,竟足足装了三大辆车,又派了十五六个青壮家丁跟随。林知府因随行财物甚多,并不放心,另自衙门里调遣了排军护送,只是叹息不已。

    打发了这二人去,傅沐槐进后头来吃饭,与傅月明说起道:“这林家如何这等富贵,上京求亲,竟打点了这许多聘礼!虽说官久必富,这也未免泼了天了。”傅月明笑道:“只怕求亲还是一则,我前些日子听那林家小姐说,明年宫里又要大选,林家预备将她送去。林公子此次上京,只怕要先替她铺路呢。再则,林公子的外祖是京中的高官,林公子目下虽不曾出仕,将来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少不得要打点结交些人,那官场里的事,哪一桩哪一件不需钱使费?京里的那些人,又都生得一双富贵眼睛,等闲看不到眼里。林家在这徽州城里了得,入了京可就寻常了,出手低了只怕还要惹人笑呢。”

    傅沐槐闻说,倒忧虑起来,开口道:“既是如此说,熠晖在京中的盘费只怕是不够使的。横竖林家明日才动身,趁着今儿,我再自家里包些银子,叫他们捎去?”说毕,又踌躇道:“可惜近来忙着新铺子的事儿,又从南边新置办了些货物上来,手里没那许多活钱,只能挪出一二百的银子来,要多也没有的。”傅月明看父亲为季秋阳前程操心,心中倒也甜甜的,开口笑道:“父亲不必如此费心,他既不曾使人捎信回来说,自是有他的法子,想来并不难于此事。父亲就不必多费心了。”

    傅沐槐望着她,温言笑道:“我这般,还不是为了你?你的终身都着落在他身上,他将来若有出息,你的日子不也更好过些?也罢,待吃毕了晚饭,叫来升进来封银子出去,交予林家便了。”说罢,这父女二人就一道吃了晚饭。

    待吃过了饭,傅沐槐恐拖延至宵禁时刻,不好出门,连忙同管家来升在家中东挪西凑,找出二百多两银子来,又寻了一把金镶白玉壶、两只金口菊花杯出来,叫他封了,转送去林家,托他们一道送上京去。因银钱数额大,就叫来升亲自去了一遭。

    那来升去了一时,便折返回来,说道:“林公子叫小的上覆老爷,说东西收着了,要老爷放心。到了京城,他必先叫人将东西送与咱们姑爷的。”傅沐槐闻言,点头打发他去了,看看时候不早,便回书房歇息。

    傅月明也归入上房,伴着陈杏娘。到了晚间,陈杏娘又渐渐有些不好起来,傅月明守在床畔,一步也不肯轻离。

    那冬梅亦在外头听着动静,但凡里头呼一声,便急忙招呼热汤热水。这一夜统没片刻清净,到了五更天上,众人才略合了合眼。

    到了隔日清晨,冬梅正在外间炕上打盹,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连忙睁眼。只见傅月明披着衣裳,趿的鞋,慌慌忙忙自里头出来,连声道:“快起来,去叫老爷,太太不好了!”

    冬梅心里一紧,一骨碌便自炕上爬起,一面系小衫上的纽子,一面就问道:“姑娘怎么了?这等慌张,太太又怎么不好了?”傅月明登时嚷道:“太太病又重了!你这丫头还只顾在这儿问些什么,还不快去告与老爷!”

    冬梅见她一张俏脸惨白,眼里还噙着泪花,料知不假,心里一惊一喜,连忙拿手压平了头发,扭身出门而去。傅月明见她去了,微微一笑,对宝珠道:“你同我进来。”便又进内室去了。

    冬梅出了上房,先不出去,回身见并无人出来,院里又空无一人,便快步走至傅薇仙所居的小房门口,轻轻敲了敲窗棂。

    兰芝在里头听见,打窗子里望了一眼,便向内说了一句:“是冬梅姐姐。”

    傅薇仙并不肯出来,只问道:“你瞧瞧,外头有人么?”兰芝摇头道:“时候还早,并没人。”傅薇仙这才自屋里出来,问道:“什么事?你在那边,也不谨慎些,就这么慌着走来找我,也不怕叫人瞧见。”

    冬梅笑道:“我有桩好消息要告与二姑娘呢。”说着,便凑上前来,低声说道:“太太,似是不成了。”

    傅薇仙身子一震,连忙问道:“这消息可作准么?你可不要扯谎。”

    冬梅说道:“我有多大的胆子,就敢拿这话来扯谎?昨儿晚上,太太整闹了一整晚不曾好生睡着,我在外头听着,到了后头竟又说起胡话来了。到了今儿一早,这天才亮,大姑娘就自里头披头散发的跑出来,说太太不好了。我留神看着,见大姑娘的神色惊慌,衣裳也不及穿,只是披着,连鞋也穿反了,这神态不似作伪,显然太太是真的又病起来了。太太的身子,是早叫顾大夫给淘漉空的了,又这几日又吃着赵婆婆的丸药,想必是差不多了。”

    傅薇仙低头不语,心里盘算了一阵,方才说道:“不妥,这未必便是真的。怎么傅月明才将你叫回上房,太太就发起病来了?还是瞧瞧再说,别落了人家的圈套。你暂且回去,留神看着,瞧他们要怎样办。若是个局,他们必定自己露了马脚。如若不是,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先去罢,别叫人看出破绽来。”

    冬梅闻说,也觉此言在理,忙笑道:“还是姑娘仔细,倒是我莽撞了。”傅薇仙冷笑道:“吃她的亏也多了,我算是怕了。没有把握的事,我是再不敢鲁莽行事的了。”

    二人说了一阵,冬梅怕有人过来瞧见,连忙去了。

    傅薇仙四下望了一眼,又回了屋内。

    回至房中,她自在一张椅上坐了,心里兀自计较不已。兰芝递了皂过来,说道:“姑娘先洗脸罢。”说毕,又止不住问道:“姑娘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打从跟表少爷订了亲,姑娘再不似以往那般爱说笑了,倒沉闷起来。”

    傅薇仙并不答话,接了皂过去,见竟是寻常皂荚做的,并不是用惯了的茉莉花肥皂,便问道:“怎么拿了这个与我,那茉莉花皂呢?”兰芝支支吾吾道:“那皂前儿用完了,管家媳妇说家里事儿多,不及去买,叫姑娘先凑合着使。”

    原来,自从田姨娘被逐出门去,府里下人见傅薇仙失了势,便都大起胆子,时常克扣她屋里的用度。陈杏娘与傅月明又都撒手不管,傅沐槐是自来不问这内宅事务的,这些人便越发的肆意妄为起来。

    傅薇仙听了这话,哪里猜不出这里头的缘由!先不说话,半日才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这起狗眼看人低的贱奴,待我得势时,必将今日的账一笔一笔的算回来!傅月明今日欺凌我多少,明日我必要加倍的奉还于她!”

    兰芝听她言语甚是怨毒,又扯到大姑娘身上,并不敢接话,只是垂首立在一旁。

    傅薇仙先去洗了脸,正拿手巾擦拭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我叫你烧的东西,你都烧干净了?”

    兰芝脸上一红,心里有些发虚,但素来畏惧这二姑娘心狠手毒,不敢实说,只是点头道:“都烧干净了。”傅薇仙又问道:“没人瞧见罢?”兰芝道:“我都在后园子里,假山石后头烧的,没人看见。就是纸灰,我也都掘土埋了。”

    傅薇仙这点了点头,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