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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昔这又是玩得哪一出?假戏真做这也有点过了,我们还真把自己当成被追捕的逃犯了吗?戴口罩和鸭舌帽的年轻男子显然没有回答我疑问的意思,而是掉头径直向车站候车厅大步走去。
我心想去他娘的,等见到余昔一切自然会有答案,于是快步追上年轻男子,跟在他身后进入候车室,然后左拐右拐来到一间贵宾候车室,在最角落的两张沙发上分别坐下。
坐定后我还是忍不住问年轻男子:“余昔呢?怎么还不见她人?”
年轻男子的眼睛里似乎含着笑,他摘下口罩,面带微笑看着我说:“唐市长,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还真是有点面熟,可惜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满腹疑惑地说:“不好意思,我看着你的确有几分面熟,可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
年轻男子伸出手,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我叫周欣,去年曾跟着余主任去江海执行任务。那次你在疗养院从黄河里救人上来后,是我和另外一个同事把你从江海带到滨河飞天大酒店的。”
我猛然想起来了,眼前这个人我确实是那次见到余昔之前跟他打过交道,只是时间长了,而且他这个人是一张大众脸,面部特征不算突出,所以想不起来。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笑了笑说:“原来是你啊,失敬失敬,上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把我带去见师姐,我说不定早被人诬陷罢官了。”
周欣说:“不客气,那只是我的工作,不必感谢我什么。余主任有点事耽搁了,一时脱不开身,她让我带你直接上车,发车之前她一定赶到。”
周欣一边说,一边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软卧票递给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接着说:“发车时间是9点15分,现在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待会列车进站后你直接从这里进站,在车厢里等余主任。”
余昔遇到什么麻烦了?我心里不由揪了起来,这次进京还真是举步维艰,我问道:“师姐那边遇到什么麻烦了?”
周欣低头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算不上什么麻烦,好像是有个重要人物约她谈点事情,她一时脱不开身。你安心上车好了,余主任自己处理完一定会及时赶到的。”
虽然周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从他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抹慌乱,想必这次找余昔谈事的人级别很高,谈的事情也很重要,否则余昔不可能在来车站的路上再折回头去跟这个人见面。
这个人是谁周欣很有可能知道,可是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好逼问,只好沉默不语。气氛有点尴尬,周欣突然爽朗地笑了一声说:“唐市长,听说你跟我们余主任发展得很快,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啊。”
我苦笑了一声说:“快了,我们摆酒席请客的时候你务必参加啊。”
周欣又跟我客气了几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低声说:“时间差不多了,列车已经进站,我把你安全送上车任务就算完成了。下次有机会去滨河出差,我一定找你喝两杯。”
我点点头,跟着周欣穿过贵宾候车室,进了一扇小门,然后沿一条楼梯上去,很快到了列车停靠的站台。
找到软卧车厢后,周欣低声对列车员交代了两声,然后转身伸手跟我握了握手,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好了唐市长,我总算不辱使命,把你安全送上车了。那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机会我们再联系。你上车后稍微等一会,发车前余主任一定能及时赶到。”
我握着周欣的手点点头,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转身上了车,找到自己所在的软卧车厢坐下。坐定后我才想起来,刚才上车前应该买点啤酒饮料小食什么的,路上也好消磨时间,要不然这漫漫长夜还不知道怎么打发。
正琢磨着,周欣提着一个塑料袋走进我的软卧车厢,把塑料袋放在桌面上,笑了笑说:“我差点忘了,余主任特意交代过,要买点酒水下酒菜和水果,也好给你们路上打发时间。”
还是师姐想的周到,我心里一阵感动,站起身来诚恳地说了声谢谢,周欣摆摆手,仍然是浅笑了一声下了车。
因为我是提前上车,这截软卧车厢里还没什么乘客上来,我打开塑料袋里的一瓶牛栏山二锅头,撕开一袋酱牛肉,喝一口酒,吃一口肉,倒也爽快自在。
车厢里陆续上人,这截软卧车厢的空铺逐渐被乘客填满。软卧车厢是四张铺,另外两张铺是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像是处级干部,另外一个像是经商的商人,两人上车后只是冲我客气地点头,然后沉默着躺在自己的铺上。
我也懒得理睬他们,仍然自斟自饮,现在的人防范心理重,出门在外大家都小心翼翼,人与人之间仿佛都戴上了一层面具。
夜里九点十五分的时候,列车准时发动了,可是余昔还是没有来,我的心骤然提了起来,难道余昔来不了啦?
酒我也喝不下去了,起身离开软卧车厢,在走廊里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掏出手机拨打余昔的手机。余昔的手机仍然没有人接听,我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厉害,一种危机感从脚底板升腾起来,后背上急出一身冷汗。
这截软卧车厢的门哐当响了一声,门被人推开,随后我看到余昔吃力地提着她的行李箱,往我这边走了过来。看到余昔终于安全出现,我悬着的心脏总算落回原位,不由自主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咧开嘴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列车在黑暗中穿越河北大地,车厢里十一点钟的时候已经熄灯了,对面那两个人睡得鼾声四起,我和余昔各自躺在黑暗中想着心事。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座山一般压在我的心头。余昔上车后因为车厢里人多嘴杂,她也不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现在大部分人都睡了,我想她总可以给我大概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睡在上铺,翻身趴在铺上看着躺在下铺的余昔,她头枕在胳膊上,一双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压根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悄声说:“师姐,我睡不着,我们去走廊里聊聊天吧。”
余昔没有做声,而是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我,她起身穿上鞋,走到软卧包房门口,向我招招手。我连忙从上铺下来,穿上鞋,从餐桌上拿起那半瓶喝剩下的牛栏山二锅头和香烟打火机,跟着余昔往车厢夹道的吸烟处走去。
进入吸烟处后余昔将门关上,看着我笑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你不问清楚是睡不着觉的。”
我苦笑了一下,拧开二锅头的盖子喝了一口,这酒太烈,不由吐了吐舌头,一口喝下去从舌苔辣到肠胃,不过喝下去还是十分刺激。余昔伸出手说:“给我也来几口,一会喝得晕晕乎乎好睡觉。”
我将二锅头递给余昔,看着她轻轻抿了一小口,辣得皱了皱眉头,不由自主也学着我的样子吐了吐舌头。我点燃一支烟,盯着余昔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蒋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了吧?”
余昔摇头苦笑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要问他,还有没有新鲜点的?”
我抽了口烟愤愤地说:“不问他问谁,他摆明了是我的情敌,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又没有白内障,总不能装作看不见吧。”
余昔沉默了一会,又小口抿了一口二锅头,蹩着眉头将酒瓶递给我,叹了口气说:“这个蒋公子是有点背景,他家老爷子曾经做过我爸爸的副手,后来调往其它重要的只能部门,如今是这一届领导班子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他家得家庭背景的确很深,家庭成员分布在各个国家重要职能部门,与很多党内元老交往密切,所以他才总是那么不可一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蒋公子仗着自己的家世目空一切,不过这孙子确实有牛逼的资本,招惹上这么一个人的确很棘手。
我低头沉吟片刻说:“不管他是什么来头,关键还在于你自己的态度。”
余昔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反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是什么态度?”
我叹了口气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每个人都的确应该首先为自己着想,如果我是你,的确有可能选择蒋公子。虽然这个人很讨厌,但瑕不掩瑜,人家的确有目空一切的资本。”
余昔伸手抢过我手里的酒瓶子,大口喝了一口,然后擦了擦嘴唇问道:“今天去找你谈判的那个李冰冰,她是不是告诉你,蒋公子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李冰冰跟我的谈话,我并没有跟余昔细说,原本我怀疑冰冰根本就是成心挑拨我和余昔的关系,并没有太往心里去。余昔突然这么一问,反倒让我的心再次揪紧了。
我点点头,诚实地说:“是的,她的确跟我这样讲过,不过她的话我并不相信,你怎么可能看上蒋公子那样的浅薄之徒。”
余昔忽然凄凉地笑了一下,很沮丧地说:“她并没有欺骗你,五年前我的确跟蒋斌相处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