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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珍和简清是认识的。云慧则是其中的开心果,娇声莺语,令人愉悦。
话题说到方才上,云慧咯咯笑道:“公主不知道哦。咱们清姐姐喜欢的人可了不得呢。”
简清一听急了眼,急忙去扯云慧。
“你别胡说八道!”
云慧瞪眼:“我怎么会胡说八道?简清姐姐喜欢的人是……东方先生!”
简清一下子脸红得跟虾子一样,跑去追打云慧。云慧嘻嘻哈哈,犹如泥鳅一样躲来躲去。
青鸢看着两人跑远这才醒过神来,她脑中总是简清那张含羞带怯的脸。
原来是喜欢……他。她心中失笑。
“简清妹妹的想法是不切实际的。再说东方先生……恐怕不是什么良配。”身边传来谢玉真冷静的话。
青鸢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谢小姐是因为想要亲近我而这么说,还是因为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谢玉真一笑:“那倒是真的不必去诋毁东方先生才能亲近公主。公主聪慧,一想就知东方先生这种浑然世外的高人怎么可能有儿女之情呢?”
青鸢心中一窒,半晌才道:“是。的确是旁观者清。像他这种人怎么会有真情呢。”
她说完抬起头,明眸闪烁不定看着谢玉真:“那谢小姐的意中人是谁呢?”
谢玉真低下头,半天才道:“我不知道。”
此时她才露出小女儿情态。
青鸢忽然道:“我从未做过媒,但是若是谢小姐愿意,我这倒是有一位人选。他容色一等一,权势一等一,只是你若要嫁给那人恐怕要面临家族反对。”
谢玉真想了想问道:“若是这人会被家中反对,那公主为何要举荐那人?难道……”
青鸢目光幽深看着她:“因为我觉得谢小姐还算是一位知书达理的人。”
谢玉真失笑:“什么贤良淑德,知书达理。这些都是虚的,若是没有家世撑腰。我恐怕也要成为简清妹妹那样,随便找个年长的男人做续弦夫人了。”
她说完,忍不住好奇问道:“公主说的那人是谁?”
青鸢正要说,忽然一回头眼角的余光看见来人。她似笑非笑地一指前面园子门口:“就是他。”
谢玉真抬头看去,顿时愣住。
只见在院门口簇拥着一队人而来。当先一人身穿紫金深衣,头簪一支长长的血红凤簪。他面容俊魅,神色上带着似笑非笑。
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笑容令他多了几分置身事外的泰然。而他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杀伐之气令人觉得他周身上下有种不敢靠近的威严。
他一到芙蓉园中立刻环视了一圈。他的目光就这样精准地落在了青鸢的脸上。
两两相对,意味深长。
谢玉真站在青鸢面前,却仿佛觉得那双犀利的厉眸盯着自己看一样。
她情不自禁退后一步。
“是……烈王?”谢玉真说完,一张脸上顿时红了起来。
青鸢看着众人纷纷跪地迎接夙御天,微微一笑:“是啊,不是他又是谁呢?”
谢玉真心头一跳,一双明眸意味不明地看着青鸢。
青鸢扶着她的手,笑了:“整个梁国,人品样貌还有权势,谁还能比得过烈王殿下呢?”
谢玉真看着那道耀眼之极的人影在众人跪地恭迎中走上前去。太子柴承嗣忙不迭起身迎接,太子妃周氏亦是收敛了得意,低眉顺眼地上前。
在众人中央的夙御天神色淡淡,却仿佛整个天地就只有他一人。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风华,梁皇在此都无法盖过。
谢玉真忽然想到一个词:君临天下。
她心头猛地跳了起来,急急看向青鸢。
“公主是什么意思……”她心头纷乱,一向自诩冷静和睿智的脑子竟然一时间都乱成一团。
她忽然有点后悔故意和眼前的女子结交。眼前的女子容貌绝色,可是那一双眼却是怎么都看不透。
她本以为接近她。这落魄异国异乡的弱女子就会感恩戴德。
可是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给自己指了一条前途未卜的路。
她为什么要为自己提点夙御天这样的人?
难道她和夙御天当真有关系……
谢玉真忽然想起那刚开始若有若无的谣言,心头的疑云越发深了。
青鸢看她的脸色,仿佛未察觉。她微微一笑:“谢家在梁国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如意。前有周氏,后有闵氏。周氏入宫为妃的女子很多,早已和天家牢不可分。闵氏军中根基深厚,利益往来,犹如一头猛虎在身侧虎视眈眈,不好相与。”
“谢家虽大,却是诗书传家,耕读为重。这样的谢家,又有什么和周闵两家抗衡呢?”
谢玉真听得脸色煞白,几乎连连后退,若不是她掐了自己一把,恐怕这个时候她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些话就算是她家中叔伯长辈都不敢轻易提起,只能偶尔小聚时长吁短叹一两句而已。做为谢家小辈份的子弟都还轮不到为家族前途操心,更何况她是女子。
可是她不是不知道在乱世中家族实力对族人的庇佑之力。
才情又能如何?相貌又能如何?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在乱世中,若没有一点实力庇佑家族。家族中的田产再多,金银再多,都只是一块待宰的肥肉。
她能明显感觉到在这几年中,随着周氏和皇家联系日益密切,身后闵氏的不甘人后,虎视眈眈。而谢家时不时和这两家有田产之争。
不过这些争执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谢家百年望族,名声极高,周闵两家还不敢明里暗里欺上门来。但是若有一日太子妃周氏成为梁国皇后,烈王夙御天彻底卸了兵权,闵氏在军中势力大涨之后。
那下一个要倒霉的铁定就是谢家。
这层关系撕开就是见肉见血,不死不休的境地。
而她做为谢家的嫡系女子生来就是为了家族前路牺牲的。没有人例外,有区别的不过是牺牲多少而已。
宴席还在继续,因为烈王夙御天的到来,宴席又更加热闹几分。笙箫齐奏,歌舞升平,一派其乐融融。
这一切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如此太平盛世,可此时此刻在谢玉真看来竟是如此赤,裸裸的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