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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入夏候府的大门,段连鸢只觉得恍如隔世,她的目光移向当初她重生回来的那个方向。
她怎会忘记,便是在那个院子,她险些遭人暗算,毁尽一生,算起来,这一切夏候家也脱不了干系。
唯一让她想不通的便是,夏候铭为何要帮段楚瑶?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夏候铭与段楚瑶之间都毫无交集,以夏候铭的为人,她不觉得他会无偿去帮一个对自己毫无意义的女人。
“连鸢,快过来,你看看这布料,你可喜欢?”远远的,夏候萱便在向她招手,阳光灿烂的笑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青春迷人,便是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模样,她的心里也染上了几分温暖,不自觉的扬了扬唇,顺着夏候萱的方向走去。
夏候萱早就等不及了,跑上前,一把拉起段连鸢的手,朝着自己的闺房跑去。
轻快的脚步,耳边呼呼的风声,段连鸢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畅快过,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争斗,似乎也被夏候萱感染了,她享受的跟着她一路跑到后院,跑进她的闺房。
停下脚之后,两个丫头都已是气喘吁吁,脸颊绯红,可尽管如此,夏候萱的兴奋劲却丝毫未减,将案台上的大大小小的布匹往段连鸢面前一推。
“你快看看喜不喜欢,这是我做嫁衣用的,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
孩童般玩笑的一句话,着实让段连鸢怔住了,她伸手,摸向那些质地上乘的布料,大红的颜色灼了她的眼,使得她不自觉的半眯起了双眼,不过数日,自己便要出嫁了,却是没想这大红的喜服居然是由夏候萱来替自己办……
便是想想,都觉得心中有多酸。
深吸了一口气,段连鸢的声音微微有些变了,她抬头看着夏候萱,这个与她并未有深交的女孩,但打从第一眼瞧见夏候萱,段连鸢便喜欢上了她。
“喜欢!”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夏候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打开那大红的锦缎,在段连鸢的身上比划了一番,而后,招手,将原本正为她缝制喜服的仆妇都召了过来,指着段连鸢道:“你们快给段小姐量量,她的喜服要与我同款的,我用什么料,她就用什么料子,一定要做的比我的那件好!”
仆妇们连连点头,七手八脚的为段连鸢量着尺寸,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记下来了,屋子里的人也一哄而散,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段连鸢也懒得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话,她知道,夏候萱也是个性情中人,喜欢她,便是想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她,若是不喜欢,便是憎恶至极,便是瞧着她对韩湘凝的态度就知道了。
“喜欢韩进了?”半撑着下巴,段连鸢笑着问道。
其实她不觉得是她那天的那番话点醒了夏候萱,而是夏候萱早就与韩进两情相悦了。
试问,一个夏候家的大小姐,不喜欢谁,又何必每次都去与他硬碰硬呢?
而韩进,身为皇上亲点的大将军,又哪里有这般闲情,与一个小姐吵来吵去?
这两个人之间,只差了一张嘴罢了。
想想这桩婚事的由来,还是谢蕴的主意,段连鸢便觉得心里更加愉悦。
夏候萱的脸上一红,撇了撇嘴:“谁喜欢韩进了,有勇无谋的蛮子,我不过是怕抗旨杀头罢了,你乱说什么呀!”
话里的底气已经少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夏候萱的脸微微发红,不自觉的低下头,似乎想掩饰什么,但少女的娇羞之色,却是如何也盖不住的。
段连鸢已然明白,却没有点破她,含笑着继续道:“以你这性子,入了韩家,怕是少不了惹麻烦,总之,离韩湘凝远点便是!”
一方面段连鸢是祝福他们这段感情的,另一方面,她又担忧夏候萱与韩湘凝的关系,韩湘凝这个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总之是韩进相依为命的妹妹,韩湘凝一个女儿家,能一意孤行,自毁身价去做谢蕴的侧妃,便证明,韩进给了她足够的依靠。
倘若夏候萱与韩湘凝之间不和,无庸质疑,韩进不会帮着夏候萱。
“连鸢,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就是看不惯韩湘凝那娇柔做作的模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与她争吵的,倒是你……我听闻韩湘凝一心想嫁给晋王做侧妃,怕是迟早的事,你该如何是好?”一提到韩湘凝,夏候萱的眉头便紧紧的拧了起来,故而又想到了什么,担忧的瞧着段连鸢。
两人虽认识不久,但彼此的性情都摸了个通透,夏候萱也隐隐知道段连鸢不容人的性子,因此,她亦担忧着。
“绝不可能!”段连鸢淡淡的笑着,心中却跳漏了一拍,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才发觉,谢蕴已经好几日未曾露面了,便是连只字片语,也不曾让莫尘带给她。
两人又说了些话,段连鸢便离开了夏候府,失踪了好些日子的孟超却是出奇不意的出现在了夏候府门口,见她出来,孟超连忙招呼她上车。
“表哥,你怎么弄得如此模样?”段连鸢看着面前这个满脸青渣,眼神疲惫的人,压根不相信,这是她那意气风发的表哥。
未说话,孟超先抓住了段连鸢的手,几乎带着哀求道:“连鸢,你这回一定要帮我!”
段连鸢的眉心一皱,她极少瞧见孟超这副模样,想来这些时日在他身上是发生了不少事,却也怪她近来没有多关心孟超,她以为孟超与上一世一样,会一直逍遥下去。
“你慢慢说来,能帮我一定会帮!”
孟超这才缓了一口气,细细将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楚,原来在围猎回来之后,孟超就与温婉相识相知了,而眼下,夏候家却提前向温家提了亲,这几天两家正在为夏候铭与温婉对生辰八字,想来,这八字一合,两家就要定亲了。
他原本找太子帮忙在生辰八字上动手脚,却不知夏候家竟没有在一空大师那里问,却是寻了外地的得道高僧亲自来府中点化。
听完孟超的话,段连鸢意识到这件事,确实是棘手之事。
“表哥,你与温婉到底是两情相悦还是你一厢情愿?温婉可知此事?”前些日子在韩湘凝的及笄礼上,温婉并没有多少异样,所以段连鸢并不清楚温婉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自然是两情相悦,我们计划好了,待她的婚事一定,我们就找个时机私奔,但我……放心不下爷爷,所以,这事只有你能帮我!”孟超痛苦的挣扎着,一想起孟卓,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愧疚,爷爷含辛茹苦将他带大。
从小便嘱咐他不可参与朝中之事,可他不仅跟随了太子,还与温家长女相识相爱。
无论是哪一件,都能让孟卓,气得吐血。
段连鸢瞧着这个表哥,却是没想到,他用起情来,竟是如此之深,虽说十分同情他,但他所说的‘私奔’的法子,却不是她所赞成的。
八字还未批,一切都有回转的余地。
但温婉毕竟是官家之女,要嫁也不会嫁给弃官从商的孟家,因此,无论如何,孟超与温婉都走不到一块。
“容我好好想想,总之,私奔不是好法子,外祖父经不起你这样气他,你先行回府吧!”沉默了好一会儿,段连鸢才开口,让车夫将自己放下,而后径自去了晋王府。
夏候铭毕竟是谢蕴的表哥,兴许谢蕴能有突破口。
口中替自己找着借口,心里却是矛盾至极,这些时日谢蕴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这么多天都不曾来瞧过他?
难道,他也会像上一世的谢睿那样,将自己弃之如屏?
冯长史一开门,瞧见来人是段连鸢,二话未说,便将她请了进来,谢蕴此时还未回府,但瞧着时辰,也差不多该下朝了。
段连鸢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很快就是晋王府的女主人了,她也不客气,挥开了冯长史,便在晋王府闲逛起来。
这府中虽是简陋,但每一个地方都干净雅致,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她不禁计划起来,待她进了晋王府,该如何将这府中建设得更有生气些。
推开谢蕴的卧房,想起那回来他这里送东西瞧见谢蕴沐浴的情形,嘴边不禁挂了丝浅笑,将他每日独自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发现当初她送与他的如玉美肤膏竟摆在一卷书籍的旁边,打开盒子,瞧见平整的纹理,便知从未用过。
段连鸢隐隐有些明白了,想来……他不过是利用安嫔的寿礼,接近她罢了。
这个木头,果然连讨好女子的方式都不懂。
放下如玉美肤膏,她又瞧了瞧他书架上的书籍,都是些史记与兵书,其中翻得最勤的要属孙子兵法了,不明白谢蕴研究这些做什么,但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便在这时,卧房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而后,一双大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段连鸢遂不及防的转身回抱住他,窝在他的怀里撒着娇:“这些时日你在做什么?为何不曾来寻过我?”
不问不知道,这一问,才发觉,两人有整整十日未曾见过面了。
谢蕴抱住段连鸢的手紧了紧,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声音沙哑:“连鸢,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