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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他预想中的突发状况并没出现,相反,矮屋里倒是发生了一件挺好玩的事。
他眸子盯着碗莲环绕的冰池,蓦的,他看见那池子里“噗”地冒出一个小尖尖,接着,是两个,三个……
这些小尖尖青绿一片,一开始看不出来是什么,直至它们由卷曲状态变成打开状态,撑开在了粼粼池水中,他这才瞧出来,它们竟是一片片小小荷叶。
他犹在思考着池子怎的突然就变成一个微型荷花池了,这时,池水哗啦一声响,从中顶出来一颗小小脑袋,正是先前被虎头人甩进去的那小莲藕妖。
它睁大眼睛,盯看着他,调皮一笑,身子一扭,继续下潜进入池水之中。
田劈疆眼睁睁看着小莲藕妖弄出这顽皮的动作,且,他在它于池水中翻转腾挪身体时,猛然瞧见,池水中那一片荷叶以及茎秆,皆是从这莲藕妖身上抽出,也就是说,小莲藕要乃是在池水里“开枝散叶”了……
当他确定这个事实,他心中的震撼是难以言喻的。同时亦有些惋惜:看来,这小小莲藕妖怕是十足欢喜这个冰寒池子,这才全无保留在其中将本体也展露出来了。
这时,他旁边,虎头人喉咙里闷闷地“唔”一声,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他一扭头,回应虎头人:“喊我做甚?”
虎头人手臂一挥,朝矮屋门口方向一指,意思说:他们该离开这了。
田劈疆看懂他意思,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没说话。
其实,他内心亦觉得,在此地不必要捱下去了。他想,小莲藕既贪婪地留恋矮屋中冰寒池子,他何必强“人”所难,破坏它这个好的归宿?实际,他甚至希望怀中抱着的水缸中,剩余的另外六只莲藕妖亦表达出同样诉求——皆待在这冰寒池子里。可惜,它们并无这种诉求。只是好奇看着眼前一切,没有从水缸中跳出朝它们同伴汇合去的打算。
它们没那个意思,他亦不强求,也没有理由这样做。当即他转身,带着心中说不出的一种感觉,跟在虎头人身后暂离开了这个矮屋。
“砰”一声,关门的声音响起。
他意识到,他和虎头人确凿已离开第一间闯荡的矮屋。
一边抬脚离去,他心间浮想联翩,响起一个问题,也隐约捕捉到了一点将将他心中那种说不出的感觉究竟是种什么感觉——应该是一种困惑。
他不明白,难道说,蹊跷不已的莲藕妖最终只是为了遁入这矮屋中的冰寒池子里来?莲藕妖明显有秘密在身的呀,不应该这样平淡无奇……
可惜,他一时间推理不出这个谜团。
同时,对怀中水缸里剩余的六只莲藕妖,他也有疑问,难道他们份属另外六间矮屋?每个矮屋里只能留下一只莲藕妖?
带着这个疑问,他跟着虎头人已开始闯荡第二件矮屋……
而,在田劈疆跟虎头人离去,他们刚刚待过的第一间矮屋中,此刻并不平静。
矮屋正中,碗莲环绕的池子中,小莲藕妖二回沉入池水中,当田劈疆二人离开不久,只见,自它身上抽出的茎秆,开始飞速生长,越拉越长,到后来,简直犹如一大蓬乱糟糟的藤蔓一样了。且,这似藤蔓的荷叶茎秆在不断膨胀,渐渐的,有撑满整间矮屋空间的趋势。
须知道,这是一间七八丈长和宽的“空”屋,空间可谓庞大。然,小小的碗莲本身正常情况应当只占有一只吃饭的碗那么大。可这小莲藕妖在冰寒池子里抽出的茎秆,那样长,那样多……居然要撑满一整间矮屋!
这且不算,借着此矮屋内犹存的微弱油光,可瞧见,此番小莲藕妖撑开的茎秆和荷叶,均带有一抹淡淡银色,露出一种原本不属于碗莲这种植物该有的质感……
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而这些,已离开这间矮屋的田劈疆,全部一无所知……
话说田劈疆跟着虎头人离开一间矮屋,又进入另一间矮屋,接着,是一间矮屋一间矮屋的“游荡”。
每到一间矮屋,他都会被虎头人以各种逗引之法“骗”走一只小莲藕妖。当然,这也是带着好奇半推半就故意被虎头人骗。七只莲藕妖的蹊跷他暂解不开,只能借助虎头人的动作,观察变化,以期求得答案……
然,这所谓之答案,无一不叫他失望。
他只是看见,他跟虎头人去过的每间矮屋,内里构造都差不多,乃正中有一个碗莲堆环绕的冰寒池子,而被逗引走的小莲藕妖,则一一浸入那冰寒池子,愉悦不已,且均滞留其中……
当连续走完六间矮屋,至最后一个矮屋时,田劈疆怀抱的水缸中,仅剩余最后一只莲藕妖。
就要踏步进入这“第七个”矮屋了,田劈疆站在门口,突然苦笑一声:“兄台,虎头兄,我说,我们是不是稍等片刻,那个……我现在可就剩下这最后一只小莲藕妖了,你也要弄走它么?”
虎头人不语,依然是那个恭请的动作,要他进入眼前这“第七间”矮屋。
看着虎头人那恭恭敬敬的虚伪样子,田劈疆是哭笑不得。
倒不是他真不舍得莲藕妖们有好归处,而是,已走过了六间矮屋了,可他始终看不出来虎头人所作所为有什么深意。
这好奇解不开,他心情憋闷。
其实,他也想过,要不“拿下”虎头人吧,进行严刑拷打一番。说不定有点收获……
对这个心中打算,他在跟着虎头人一一探过六个矮屋后,摸清楚了这虎头人的路数。他看出来,虎头人对他而言没威胁。他要拿下虎头人,不会有任何难度。
因为自信随时可以拿下虎头人,故,他就不着急了。才耐心地跟着虎头人连续闯荡了六间矮屋,结果是,一间又一间,没有一点进展,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草草离去,甚至,在他看来,虎头人乃是“按部就班”在完成任务似的。他表示好无奈。
这刻,他故意在第七间矮屋前驻足,表示出不愿意跟虎头人继续“胡来”的意思,也是试探,看虎头人什么打算,可,虎头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依然是那个机械的“恭请动作”……
他顿时“恼怒”地闹起脾气来:“喂!虎头兄,你可别跟我来这套了……这回我无论如何不会听你的了。这只小莲藕妖我打算留着跟我做个伴。它可是最后一只……”
言着,他盯看着虎头人,虽然看不见对方表情,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注意到他此刻的那不情愿的表情了。
天很暗,院中,他和虎头人之间一时尴尬的缄默下来。
对这种因为沉默造成的“尴尬”,他不在乎。
从始至终,自他和虎头人接触,本也没有过多语言上的交流,这种沉默对他二人而言属实乃常态。
过了一会儿,虎头人身子一恭,再次做出一个邀请动作。还是让他进矮屋。
田劈疆当即“不高兴”了:“你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我说了,这回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这最后一只莲藕妖,我不会让它再进那种池子的。所以,这间矮屋,恕我不能同你一起进去!”
再次表明态度,这时,他起了一个心思,接下来去哪呢?
七合院的七间矮屋,他已经看过六间,里面构造几乎一模一样,而他和虎头人在里面做的动作,几乎也一模一样。他理所当然地想,这第七间,不可能有什么重大不同的!
则,既然这七间矮屋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发现,为保留最后一只莲藕妖,自然是不进去,而要离开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为离开这七合院而寻出口去了?
至于眼前虎头人怎处理?他想,此僚乃一重大线索,不可能不管不顾而放过的。至少,掳走这家伙也好,还能摘下他的虎头头套,看看他真面目。说不定届时就发现这家伙乃假装的哑巴,若虎头人真可以讲话,届时他还能严刑逼供一番,以揭开“虎园”之谜……
心中这般美滋滋想着,他说做就做。
他于是糊弄虎头人道:“那个……虎头兄,我尿急了,你现在赶紧带我去下茅厕!”
虎头人摇头。
田劈疆露出吃惊的表情道:“不是吧,这么小气!带我去个茅厕也不肯。我都跟你同逛了六个矮屋了,要你帮这点小忙你也不愿意?再说,我还贡献了六只小莲藕妖呢,你这家伙……”他絮絮叨叨,循序渐进地攻占着虎头人的心理防线。
接着,他看见虎头人摇臂指向这天井一角,手指点了点。
那意思很明显了,让他在那里解决掉尿急的问题。
他装作为难地道:“哎呀,虎头兄,我这人有个毛病,有人在场,我可尿不出来。何况,这天井,正儿八经一个场合,你又在场,我紧张,如此我也尿不出来。你还是劳累一点,带我去趟茅厕吧,求你了……”他几乎是撒娇地道。
虽然他知道,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撒娇,属实是无用功。但这样放低姿态,也是为了最大限度降低对方戒心,虽然他不确定这样是否有用。
虎头人摇头,还是那个意思。
田劈疆看见这家伙油盐不进,心道,这是一个狠角色啊,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为今之计,看来只有用手段强行降服他,比如掳走他!
这般想着,他捏着木刹的手,不由紧了一分。同时,他暗暗思考策略,如何以最快速度用鲁公木线绑架了这虎头人……
就在他捏着木刹的手,紧张攥着,即将发动攻击。
突的,他听见“哈哈”一声怪笑。
“谁?”他忙扭头朝身后望去。
昏暗的天井里,一高一矮两个女人突然在他背后出现。
“诶,小子,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他惊讶地发现,这个笑出声的女人,居然是他在围屋寨的时怼过的红嫁衣女人。
“不错,是本座。没想到你居然一路探到这来了。”
“你……”这时,田劈疆手臂一点,没有继续搭理红嫁衣女人,而是指向她背后的人,“你是上官仙仙?”
“四口?”此刻与红嫁衣女人一同出现的,正是失踪的上官仙仙。
“什么四口,他是田劈疆,齐国太子。”红嫁衣女人傲慢地拆穿道。
上官仙仙错愕地望着田劈疆:“是真的吗?你是太子?”
到了这样的地步,田劈疆已无心隐瞒,点点头:“你怎出现在这?”
上官仙仙一脸疲惫:“此事说来话长,太子,你呢?你不是和聂小莲在一块儿吗?”
他二人还要叙旧。
但,立即被红嫁衣女人打断:“你们就准备在这说到天亮么,要说进屋再说!”
言着,她从田劈疆身边擦肩而过。
她走到第七间矮屋前,“嘎吱”一声,她推开门,露出第七间矮屋黑洞洞的内室,依靠门边,她望着众人:“都进来吧!”
上官仙仙这刻已靠近田劈疆,和他并肩站立。
“你怎跟她在一起?”田劈疆一扯上官仙仙衣袖,悄声问。
而上官仙仙此刻知晓了四口就是齐国太子,心情还在剧烈起伏,她对他之态度,自然不可能当做一个普通小厮来敷衍,她是耐心道:“太子,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这七宝七合院,你怎找来的?”
田劈疆看见上官仙仙虽然是跟红嫁衣女人在一块,但行动各方面都挺自由,好似不是被挟持的人质,心中稍宽慰一些。听见上官仙仙的问题,他无心絮叨闯荡三座园子的琐事,也觉得那经历暂没啰嗦的必要,就转移话题道:“这里叫七宝七合院?”
上官仙仙点头。
田劈疆“嗯”一声,看看她,又看看站立门边等他进去的红嫁衣女人:“你认识她?”他忽然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他想,若是上官仙仙认识红嫁衣女人,则事情就挺复杂了。
毕竟,红嫁衣女人在他印象是屠戮寡姐居和围屋寨的女魔头之流,不是善良人。
上官仙仙回应道:“我和园主相识不久,算不上认识。不过,相识之际,她救过我一命。”
田劈疆意味深长地“哦”一声,道:“那现下这屋子你进不进?”他试探问。
他想,若上官仙仙要抗拒进入,他亦不想进入的,正好,他可以和她联手施展手段离开这。
哪只,上官仙仙仿若觉得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嗯,怎了?”
田劈疆“哦”一声,突的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上官仙仙、红嫁衣女人,还有虎头人,好似都对这所谓的“七宝七合院”知道挺多事的。
想及此,他道:“好的,既然你进去,那我也进去。”他想,进屋后,择了机会,他正好找上官仙仙问个明白,要问的,自然是这所谓的“七宝七合院”到底是怎回事。
不一会儿,田劈疆一行人在第七间矮屋门前的红嫁衣女人“命令”下,鱼贯进入。
进去时,田劈疆猛发现一个了不得的细节。
他偶然听见上官仙仙对那带着虎头头套的虎头人道:铁头,进来把门关了。
当时,他心中的震惊简直用语言无法形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然,他确凿听到了。
所以,问题来了,上官仙仙认识虎头人?
带着满脑子疑问,这时,抱着水缸的他,已置身第七间矮屋中……
而同屋的,还有虎头人、红嫁衣女人和上官仙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