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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安世没想到朱棣如此大的反应。
身子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朱棣抬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张安世:“这账目之中,有多少?”
张安世道:“这只是粗略的数目,具体多少,臣不敢保证完全对得上,但是估摸着真实的数目,该是在这账目上的一成上下浮动。”
朱棣点头。
张安世继续道:“纪纲那儿抄出来的金银,大抵是在三百七十万两上下,而蒲家那边,总计有九百四十万两。合计一千三百万两上下。”
朱棣脸微微涨红,这个数目,直接让老朱家的内帑,增长了一倍有余。
朱棣还是禁不住震惊道:“这么多的纹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纹银?”
“纪纲那边靠的乃是强取豪夺,再加上大量的盗取官盐。蒲家的情况更复杂了,他们历经三朝,一直做的乃是海贸的生意,将天下的银子,通过走私和海贸,源源不断地挣来,这买卖对他们而言,乃是一本万利,臣甚至预计,他们所挣的银子,远不是这个数目。”
朱棣微微张大眼眸道:“远不止吗?你的意思是,他们还藏匿了银子?”
张安世摇头:“不,他们干的乃是杀头买卖,这杀头买卖想要长久,必不可少的就是上下打点,只怕单单打点的费用,就超过了至少一大半的利润。真正到他们手上的,只怕未必有这么多。”
朱棣喃喃自语道:“你的意思是,咱们的商行若是办起来,收益更多?”
张安世笃定地道:“是,臣这边,招揽了许多人,他们供称,每年蒲家从海外挣来的金银,怕就在四百多万两以上,可怕的是……这些买卖,几乎是暴利。所以毛利,高达三百五六十万两,真正的丝绸和瓷器,还有舰船,花不了多少银子,还是因为海外对于丝绸和瓷器的需求极大,价格暴涨,所以一船船运出去,这丝绸和瓷器,便价如黄金一般。”
“所以臣接手了这海贸,打算往两个方向走,一个是借着下西洋,开拓海路,继续让海贸的人员,往天下更远的地方,推销咱们的宝货。另一方面,少了打点上上下下官员的开销,这里也可以节余一大块,所以臣预计,未来海贸的销售额,怕是要超过六百至八百万两,却又可节省开销,省去一大笔的开支。这纯利,尽力在两百至三百万两以上。”
朱棣颇为兴奋:“一年就可进项这么多吗?若如此,有了这些银子,朕可就不愁了。”
张安世笑道:“只是……海上并不太平,商行这边,一方面要制造更多的舰船。另一方面,这舰船上……怕也要有一些武装,才可放心,如若不然……一旦遇到海寇,可就不稳妥了。”
朱棣点了点头,便道:“此事,你写一个奏陈来。”
张安世接着道:“除此之外,臣在想,丝绸和瓷器之外,我大明也可想办法,拿一些其他的宝货出海去卖一卖看,有些货物,可能利润并没有丝绸和瓷器大,可只要有利可图,就总是好的。”
朱棣若有所思地道:“有道理,这样说来,就需要更多的舰船,还需更多的人力了?”
张安世道:“正是。”
朱棣想了想道:“先试一试看吧。”
从前因为是走私,所以规模有限。
可现在显然不一样了,商行是在蒲家的基础上,大张旗鼓地做买卖,那么……一些利润虽然没有丝绸和瓷器高的商货,也可尝试贩售海外。
只怕这消息出来,天下许多的商户都要大喜过望。
毕竟……从前得利的也只是少数的丝绸和瓷器商贾而已,现如今,栖霞商行,可能还需大规模地采购其他的商品。
每年的采购,必然是一个惊人的数目,这绝对是一场盛宴。
张安世顿了顿,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臣想商行拿出一点银子来,在栖霞,建一些宅邸。”
“怎么,又售卖宅子?”朱棣诧异地看着张安世。
张安世摇头道:“不,是给南镇抚司的校尉,还有商行的人,建一些宅邸,主要是用来奖励资历较老的人。”
朱棣皱眉起来:“这花费可是不小。”
张安世自是早有准备的,便侃侃而谈道:“虽是不小,可是用处却很大,毕竟陛下也不能差饿兵。大家伙儿一起为陛下效力,在京城居住也不易,若是能解决和改善这个问题,将来大家便更加的死心塌地了。何况,现在商行的利润足够丰厚,地也是现成的,真要大规模地营建起来,其实花费也是有限。”
朱棣毕竟是统兵的将帅,自然晓得要人出力,就要舍得的道理。
于是当即道:“你先拟章程来,朕看看再说。”
张安世道:“是,除此之外……臣还有一事……”
今日趁着朱棣高兴,张安世要奏的事比较多,此时道:“现在商行成了香饽饽,臣就在想……将来少不得,还要招募大量的人员,而商行涉及到的乃是财会、出纳、入库、管理、甚至是出海等事宜较多,臣便在想……这商行的规模越来越大,陛下和臣,也无法做到每一个招募的人,都做到心里有数。所以……以后新招募的员工,是否也可以用招考的方式?”
“你呀你……”朱棣笑起来:“你这是学科举上瘾了。”
张安世便也随之笑道:“招考有招考的好处,免得许多人混入其中,良莠不齐,更有人充塞私人进去……陛下,您做买卖,又不是做慈善,难道还养着一群游手好闲之人吗?”
朱棣也没打算为难,很是干脆地道:“朕准啦。”
张安世道:“臣这儿,有一份章程,还请陛下过目。”
张安世对这个,自也是早就准备好了,一看朱棣点头,就立即将章程送上前。
朱棣接过,细细看一眼,里头规划得倒是详尽,考试的内容其实颇为简单。
当然,是由张安世这边出卷,而试题居然多是官校学堂的科目内容。
朱棣不由狐疑道:“官校学堂所学的,也可用来招募商行的人手吗?”
张安世认真地道:“既是要考试,总要涉及到算学、识文断字以及其他诸学,大家懂得多一些,总有好处。何况有许多人,现在备考官校学堂,学了许多相关的知识,可官校学堂想要考进去,可不容易。如今商行也招考,至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出路。”
朱棣若有所思地道:“也好,免得有人落榜不安分。这商行的事,其实朕也不懂,你既提议,想来也不会错的了。”
对张安世,朱棣显然有着很高的信任度。
可陛下说不懂,你也不能就说陛下真不懂吧,张安世素来都认为,人家谦虚是一回事,你态度得摆正又是另一回事,于是他干笑道:“陛下懂得可太多了,臣拍马也不能及……”
朱棣摆摆手:“差不多得了。”
“噢。”
见朱棣应允,张安世眉开眼笑。
分房子是为啥,一方面是收买商行和南镇抚司校尉们的人心,让他们肯踏实干活。另一方面,也是提高校尉和商行人员的待遇。
在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日子朝不保夕,饥饿依旧是这个时代的主要问题。
因此,能找到一个衣食无忧,背靠着皇家和安南侯大树的差事,绝对算是人上人了。
虽然比不得那些所谓的进士和举人老爷们,可福利和待遇,比之这个时代的秀才,却是不遑多让的。
较为优握的生活,比较体面的收入,还有锦衣卫和商行所带来的保障,足以让这天下许多人将能进入锦衣卫和商行成为鲤鱼跃龙门的机遇。
而张安世给予了这些人一个不错的机会,那就是考试。
想生活好一些,就考试吧。
而考试的内容,不再是四书五经,而是各种新兴的学科,只要能考进来,保你有房子住,有一口饱饭吃。
哪怕你长的再丑,从前的家境再贫寒,那红娘也要踏破你的门槛。
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会有多少针对这些学科的教育机构,甚至一些族学、义学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了。
毕竟考功名的难度太大了,进士三年一考,一科才中两百人上下。
举人……难度也绝不低,高中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那么,为何大家不退而求其次呢?
这商行的招考,每年要雇佣的人随着商行这些年的扩张,至少有数千的名额。
而锦衣卫,至少每年也需八百至一千人。
只要有考上秀才的水平,学习各科的知识,就能可保你衣食无忧。
张安世一直相信,古人迂腐的是少数,绝大多数人是很现实的。
别看现在迂腐的儒生很多,可实际上……一旦有好处,有甜头,新的学科,必然会不断地成长。
当这天下绝大多数的读书之人,都开始转向学习各种学科的时候,也将带来这些学科的飞速进步。
四书五经那一套,已经走不通了,若是不把四书五经的根给挖了,这大明,不过是在原地打转而已,等到那些借助这些学科,从而武装到牙齿的人叩开了国门的时候,再想要迎头赶上,只怕就没有这样容易了。
张安世两世为人,作为上辈子的打工人,其实最是清楚,有些东西,无论你对他们宣称这东西有多好,大家未必是相信的。
可当你直接告诉他们,只要你肯学,肯跟着我干,就有房子住,有饭吃,能娶妻生子,衣食无忧,那么甚至不需张安世去浪费什么口舌,也会有无数人,像飞蛾扑火一般,为你提出的愿景和方向去努力。
有钱是真的好。
就在此时,亦失哈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他朝朱棣行了个礼,似乎有事要说,不过见和朱棣一起的乃是张安世,倒是没有避讳朱棣,便低声道:“陛下,赵王殿下又称病……说是……”
朱棣听罢,脸上露出了怒色,带着几分嘲讽意味道:“呵……他这些日子,隔三差五告病,这是想要装病吗?”
朱棣一直在等待,自己这个小儿子,来向自己请罪。
可一直到了开春,朱高燧都一直称病不出,这非但没有让朱棣产生同情,反而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上一次那‘神仙’的账,还没有算呢!
这家伙不但不请罪,反而每日抱病。
朱棣所想到的就是赵王朱高燧,定是想诈称有病脱罪。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强令他回到自己藩地去。
这个时候,还想留在京城,其目的不言自明,分明是还有痴心妄想。
亦失哈又道:“御医确实去看过了,说是……说是赵王疼痛难忍……确实……”
朱棣沉着脸道:“不必再说了,这小子最擅装模作样,朕倒要看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朱棣想到几个儿子,便忍不住大怒,二儿子如此,三儿子也是如此,长子德行倒是好的,就是不像他。
倒是皇孙朱瞻基,越发的像他了,这也是朱棣唯一的安慰。
亦失哈便不敢再多言,连忙点头。
张安世只默默地站在一旁,他并不想掺和赵王的事,所以悻悻然地道:“陛下,若没有其他事,臣告退。”
朱棣方才的好心情,显然给闹得一点不剩,此时也没有心思再跟张安世深谈,便澹澹地只嗯了一声。
张安世随即便逃之夭夭,等出了宫,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先回内城的张家。
这宅子越看越不顺眼,占地又小,围墙又矮,让张安世住着没有安全感。
张安世每日都盼着栖霞的安南侯府,赶紧修建起来。
只是今日,这宅子外头,却停了许多东宫的车驾。
有东宫的禁卫见了张安世回府,便连忙迎上来道:“见过侯爷。”
张安世愕然地道:“咋啦,我姐夫来了?”
禁卫道:“太子殿下去了赵王府,探视赵王殿下的病情。是皇孙殿下,他想念侯爷,所以……”
张安世听罢,顿时高兴得喜形于色。
看,这外甥有良心了,不得了啊。
于是他加急了脚步往府邸里面走,边道:“晓得啦。”
快步入宅,一路至后院,这儿都是随来的宦官和宫娥,一路过去,见者都向张安世行礼。
张安世一口气走到了后宅的厢房,这里的宦官就更多了。
他们匆匆地要迎上来,或进厢房里通报,张安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做声。
等站在了厢房的外头时,便听到这里头的小厅里传出声音道:“舅母,我现在才知道,舅母最好,阿舅不一样,阿舅总有坏心。”
张安世脸上洋溢的笑容逐渐消失,脸拉了下来。
接着便听徐静怡道:“殿下,其实你阿舅每日都挂念你,时常将你挂在嘴边。”
“那也肯定说我这不好,那也不好,我知道他的心思,他怕将来我要大义灭亲。我年幼的时候,他总是逗弄我……我……我的……”
在这里顿了顿,朱瞻基继续道:“他怕将来我和他算账,阿舅还很小气,每日都说一家人要讲亲情,可事实上,他只进不出,一毛不拔……”
徐静怡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为张安世辩护了。
便又听朱瞻基压低着声音:“舅母,你一定要小心阿舅啊,我听相面的人说,这鼻直嘴厚,且面带桃花,细皮嫩肉之人,必是天生淫逸。舅母,你瞧阿舅的面相,可不就是风流淫荡之相吗?你要看紧他,如若不然,将来他必像隋炀帝和商纣王一样,成日沉迷声色,每日与沾花惹草,通宵达旦……我很担心我阿舅,他吃不消的。”
徐静怡听罢,似是瞠目结舌一般,竟是说不出话来。
张安世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要昏死过去。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再也忍不住,嗷嗷叫地冲了进去。
他挥舞着拳头,脸上气的发红,直接破口大骂:“朱瞻基,我和你没完。”
朱瞻基吓了一跳,立即从椅上跳了下来,耷拉着脑袋道:“阿舅,我是担心你……”
徐静怡俏脸早已殷红,忙是起身道:“算了,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呢。”
张安世冷哼道:“这叫不懂事?我看他懂得很,这个无耻之徒,没有良心的东西,天哪,我要去向阿姐告状。”
张安世转过身便气休休地要跑出去。
朱瞻基一熘烟地也随之往房外跑,边走边大呼道:“我便说阿舅教我说这些的,不然我是个孩子,怎么会晓得这些事?”
张安世大骂:“我知道了,必是你身边的宦官教的,这些畜生,竟敢误导皇孙。”
这话顿时吓得外头的宦官们一个个脸色惨然,一个个惊恐地拜下道:“冤枉啊!”
张安世和朱瞻基都没理他们,二人疾步奔着张家大门的方向去,唇枪舌剑。
“阿舅你成日就知道骂人娘,你现在反来怪我。”
“我入人娘管你鸟事,你为何不敢去管教你皇爷爷?”
朱瞻基理直气壮地道:“皇爷爷比较凶。”
“好啦,别说了!哼!你等着瞧吧,看我阿姐怎么收拾你。”
朱瞻基道:“我们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张安世道:“我造了什么孽。”
朱瞻基道:“阿舅,算了,我们讲和吧。”
“你四处编排我……你还想讲和?”
“可你也说皇爷爷吃粪和裸奔,你连皇爷爷都编排。”
朱瞻基说得很大声。
吓得宦官和宫娥们只恨自己为啥会生出一对耳朵,一个个听得心惊肉跳。
张安世身子突然一顿,道:“你不要冤枉我!我说的是,外头有人说你皇爷爷,这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朱瞻基啊朱瞻基,你好歹毒的心肠啊,阿舅我放心你,才和你说一些闲话,你竟是四处和人去说。”
朱瞻基憋红了脸:“阿舅,算了,我下次不敢了。”
张安世这才道:“算你识相,再有下次,你瞧我怎么收拾你。”
二人各自找了台阶,便又折身回厢房去。
跨入门槛的时候,张安世已牵着朱瞻基的手。
朱瞻基带着童真的笑容道:“我最喜欢阿舅了。”
张安世依旧还黑着脸,只点点头。
各自落座。
徐静怡便笑了笑道:“夫君,方才皇孙说,赵王生病了,太子殿下携阿姐一起去探望,照理,我们也该去探望的。”
朱瞻基道:“我可不是这样说,我说的是,三叔一定是在装病。”
张安世点了点头道:“瞻基说的对,我瞧这赵王的面相,天生淫贱,必不是好人,也只有姐夫心善,总上他的当。”
朱瞻基道:“对,三叔可坏了,他总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要将我吃了一样。”
张安世道:“好啦,他坏是他们的事,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要总说他坏话。”
朱瞻基道:“比起三叔,阿舅实在太心疼我了。”
张安世这才感觉受用一些,摸摸他的脑袋,声音也显得温和许多:“我家瞻基绝大多数时候还是很乖的,就是身边总有坏人误导他。”
留着朱瞻基,吃过了午饭,那宦官便催促朱瞻基回东宫,朱瞻基这才怏怏不乐地告辞。
朱瞻基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拜访了。
“侯爷。”
来的是许太医,许太医道:“下官清早便来拜访,可见外头有东宫的车驾,所以一直踟蹰不敢登门,在外头等东宫的车驾走了,这才来拜望。”
张安世坐在前厅,呷了口茶,才道:“你此来何事?”
张安世并不觉得许太医特意登门是为着说闲话的,倒也问的很直接。
只见许太医脸上伤痕累累,许多伤让他破了相,以至于他连堆笑的时候,都好像苦大仇深的样子。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一脸衰相。
“自从跟着侯爷您学了灌肠之术之后,下官受益匪浅,原来灌肠,有如此这般的好处。上一次,侯爷还无意提及,这治病要先对人体有所了解,不是一个好午作,便做不得一个好大夫,下官起心动念,这些日子,都跟着午作去解剖尸首,倒是偶有一些心得。”
说罢,他很认真地取出了一个簿子,这簿子里密密麻麻的记录着许多东西,除此之外,他还在簿子上绘制了心肝脾胃的各种图形。
“侯爷所言,真是至理啊,下官察觉了许多东西,只是……虽有观察,有些东西,依旧还是茫然没有头绪,下官本不该叨扰侯爷,只是……许多疑问,实在不得入其门。前些日子,虽也看了不少侯爷在图书馆的几部医书,不过……依旧还是一知半解,难以解惑,所以才厚颜无耻,登门求教。”
许太医说得情真意切。
太惨了。
现在太医院里,早已不是当初那样清闲了,想要摸鱼,难上加难。
因为从前无论治什么病,或者出了什么事故,毕竟还可以用一个病入膏肓、不关我事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现在宫里的贵人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提出一个疑问:为何张安世能治,你不能治?
一般的病人,提出疑问,没啥。
可贵人们若是生出这样的疑问的时候,那可能就得让许太医几天下不来床了。
这许太医作为御医,这几个月,做病人躺在病榻上唧唧哼哼的时候,比他做大夫的时候还要多,这过的是啥日子啊!
如今,实在混不下去了,他便只好决心老老实实地学习医术了。
张安世见他求知若渴的样子,倒也宽容地道:“哪些疑问,你来说说看。”
许太医受宠若惊,立即上前,取了簿子,翻出了一页。
这一页里,绘制了七八个肺:“侯爷且看,这里七个肺,可下官却发现,第三个肺有些不正常,这肺竟是生疮见脓了,附近还有疤痕,显然,这不可能是外伤导致,只是下官有疑问,这肺部没有外伤,竟也会生疮吗?”
张安世道:“嗯,说明这肺里有一个病灶。”
许太医道:“肺有问题,服下清热解毒之物,是否可以痊愈?”
张安世道:“人都有自愈的功能,就好像我们割破了手,过几日就能痊愈一样,不过你上头若画的没错的话,这么大的病灶,只怕靠这个有些难度。”
许太医便道:“这样说来……可如何是好?”
张安世道:“办法有很多,一种是对症下药,不过这样的内病,想对症下药,可不容易。若是病灶过大,而且久治难愈,甚至涉及到性命危险,只怕也只能想办法切掉了。”
“切掉?”许太医大吃一惊。
他无法想象,这肺怎么切的,便下意识地道:“如何切除?”
“开膛破肚啊。”
许太医打了个激灵:“若是开膛破肚,这人不就死了吗?”
张安世摇头道:“这却未必,得看你的本事了。”
许太医只觉得匪夷所思,世间竟有这样的事。
此时,无数的疑问又开始出现了:“也就是说,开膛破肚,寻到病灶,然后进行切除……可这该如何保证病人可以存活呢?”
“确实有几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张安世倒也不隐瞒他:“我一条条和你讲。”
………………
再重说一遍,以后白天更新,尽量做到中午一章,下午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