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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徐老爷子（二）
徐二公子的曾祖，在燕州名头丝毫不弱的上官博跟庄城主，他们称呼的那声‘老爷子’，语气中带有足够的敬意，很显然眼前正释放浪潮般汹涌气机的老者，就是那堪称老古董的长乐公主夫君，燕王朝最后的驸马爷徐烨奇。
算是与老剑仙杨君殇同时期的徐烨奇，能够成为燕王朝的驸马爷，其武道造诣显然绝非常人所能媲美。
如今历经将近两百年的沉淀，距离那看造化多过看勤奋的圣人境界，究竟有多远也无从得知。但起码在整个燕州的几大陆地神仙中，徐老爷子是当之无愧的前辈高人。
以天象境的实力骤然对不过战魂皇的杨战施压，对于气机的把握恰到好处，既没有让杨战生出无力感，也没有让他敢有丝毫放松，有种要挖掘杨战潜能的意思。
至尊剑剑身上的剑气凝而不散，得益于杨战体内延绵不绝的龙息相助。但在负手而立的徐老爷子气机压迫下，从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如今的捉襟见肘，不过是前后十数息功夫，杨战节节败退。
啪！
杨战单手持剑改为双手持剑，本来多少明白眼前白发老者有试探自己的意思，以对方气机把握的灵敏程度，只要从现在起自己立刻散功，绝对可以完好无损。
但是杨战心中偏偏有股傲气，前后经历了无数次死里逃生且进展神速，似乎在他的潜意识里从来不知道逃避退却为何物，硬是咬牙硬着头皮继续抗压。
嗡……
至尊神剑剑身已经开始嗡鸣，隐约中祖龙剑灵似乎要挣扎脱困而出，但奈何在徐老爷子云淡风轻下，手指骤然下压。
顿时，杨战骤然感觉到一股大潮般的气机压迫而来，浑身筋骨啪啪作响。脚跟随后猛地向后一蹬，崩裂几块青石板后，双手将至尊剑猛烈地插进地底。
陡然间，至尊剑身周遭凝而不散的真气，直接爆开。
徐老爷子那身素袍轻轻一荡，灵药堂外的数尺青石板砖寸寸龟裂，蜘蛛网般扩散开来。
上官博眉头皱起，左脚轻踏，身前立刻升起透明真气隔膜，抵挡住爆裂后的剑气，在他身后，院墙上无数道剑气切割的痕迹浮现。
得益于上官博真气护盾免受伤害的徐二公子，脸上‘唰’惨白如纸。
徐二公子以往觉得族中偏爱他的老头儿，是徐家最不中用的老头儿，如今看来，这哪是不中用，连自个心中最畏惧的姑爷上官博，都如此推崇老头儿，更别说老头儿相当不赖地在他这般年纪时，便观沧澜河大潮一朝顿悟了，实打实的狠人啊。
可越是觉得老头儿是那天象境的战魂尊神仙之流，越忍不住将能够抵挡老头儿气机的杨战，无限拔高。心中更是笃定非要跟杨战学剑，将极具收藏价值的贴身古画名扇丢弃，即是改求剑道的明证。
徐二公子武道天赋其实并不算差，能够得到前武道宗师徐烨奇的偏爱，天赋能差？私底下这位老头儿跟徐二公子徐奇老爹交谈过，若徐奇这孩子能够在武道上多用点心，别说武道宗师这个虚名，燕州年轻一辈有谁能与其争雄？但这位徐二公子从小便是带着一群将他供奉成爷爷奶奶的狗腿子，逛窑子，爬墙偷看郡城美妇洗澡，偶尔调戏良家，全部心力都用在了世家子弟的纨绔之道当中。
武道是啥？起码在徐二公子眼里，武道就是个屁！小爷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燕州谁敢动小爷？再说谁敢小瞧曾经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老爹耍的枪术，惊艳绝伦后，这位徐二公子硬是用一根桂花枝做枪，将一位名师门下的豪门公子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只是他心思根本就不在徐家枪术上，有燕州枪仙王旭的名头在，无法逾越对方得到第一名头，他哪还有丝毫练枪兴趣？但要是跟剑仙练剑……还差不多，起码得不到第一名头时，还能耍飞剑装逼。
否则之前看到上官府中有剑仙之流的人御剑离去，外加那璀璨耀眼的一剑夺人心魄，好几年没有踏足上官府的徐二公子，会厚着脸皮拜访没少抽他耳刮子的姑爷上官博？
……
杨战自爆至尊剑身上的剑气，旨在崩掉徐老爷子逐渐加强的气机，剑气伞，气机跟着就散。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后，杨战拔剑飘然后撤，气喘吁吁。
徐老爷子见第一股大潮气机崩的七七八八，也不懊恼，嘴角微微上扬，沙哑着声音道：“有傲气！”
“再来！”
杨战再次握紧至尊剑。
徐老爷子摸了摸颔下白胡子道：“老头我一大把年纪了，心有余力不足啊！不过难得有后生能够抗衡压着境界的老头我，就勉为其难的再掀起一潮，姑且算给后生你的见面礼吧！”
杨战双手握剑，严阵以待，龙脉诀运转的同时，也悄然间运转起番天印的起手式心诀。刚才抗衡将气机大概压制在金刚境左右的徐老爷子，已经是极限。
这次徐老爷子总不会依旧气机不变吧！总得是境界再次拔高一个档次……
虽说杨战明知这位上官博跟城主口中的徐老爷子，多半是存了某种试探之心，大可点到为止。可好不容易碰到这种不用担心伤亡，还能够知晓自身实力与其他境界的武者差距的大好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
试探完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不留点利息能行？
杨战舔了舔嘴唇，说道：“前辈尽管来，让晚辈瞅瞅你这气机浪潮如何汹涌。”
徐老爷子难得开怀大笑，舒朗道：“老头子就欣赏你这种有冲劲的后生！”
话音一落，徐老爷子枯瘦的左右手探出袖袍，虚抱混元，一手在前一手在后的寻常战技起手式。
正当杨战狐疑间，徐老爷子眼神一凝，陡然轻喝道：“气吞山河！”
哗啦啦！
灵药堂外一颗桂花树无风摇曳而起，弯成柳树般，两人身前凭空起龙卷，劲风吹拂的所有人衣袍猎猎作响，犹如平静地湖面凭空大风起。
接下来显而易见的便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杨战一头黑发吹拂的向后飘扬，身子更像是处在湖面扁舟上摇摆。
“铿！”
至尊神剑插入地底，出乎所有人意料，杨战居然松开了剑柄。
这一刻不论是上官博庄城主，还是对杨战气息把握最清晰不过的徐老爷子，都忍不住眉头一挑，甚至有种要撤回与徐家枪术配套的三叠浪战诀的冲动。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彻底打消了念头，反而是大笑着转身，右手再揽月，灵药堂外凭空再起龙卷。
两大龙卷，灵药堂外无一完物，三寸地皮被掀飞，吸上半空，飞沙走石。
上官博与庄城主闪身挡在灵药堂门外，防止余波作用到灵药堂内。可怜的徐二公子失去庇护，心中骂骂咧咧的离开庭院，趴在院墙上露出个脑袋观战。
没有至尊剑在手，龙雀剑也被插在青石地板上，杨战几乎除却镇天石碑外最大的仪仗都没了，然而剑客失去长剑后，本该沦落末流武者的席位。
但徐老爷子却是反其道而行，硬是将第二浪大潮叠至天象境下的巅峰层次。气机汹涌如大潮，两大龙卷更是释放后的气机引起，而非借用天地之力形成。
“所有人都以为我用剑，却忽略剑武双修之道，武始终是根本，是道基所在，剑只是手段……”
杨战低声喃喃道，任凭劲风吹拂地身姿微微摇摆，也感觉到汹涌的气机浪潮奔腾而来，更有种自身像是处在浪潮中央的小孤舟，随时会被浪潮打翻。
但杨战却似乎对眼下发生的一切闻所未闻，淡然地有些可怕。饶是经历大风浪跟战场厮杀的上官博都为之心颤……这究竟是负隅顽抗还是自信过头？
可下一刻，这位半只脚即将跨入天象境陆地神仙的高高手，却是瞪大眼睛，下巴掉了一地。沉默寡言神情肃穆的庄城主，更是浑身颤抖起来……自话自说道：“难怪会是金血！”
下一刻，一股滔天血气直冲天际。
杨战身子被金光包裹，像是尊小金人立在原地，可怕的是在徐老爷子压制下的战魂皇气机下，竟然还做到了身子离地七寸悬浮。
“前辈，给晚辈来份破而后立的大礼可好？”
杨战声音骤然响起，眼神中浮现疯狂之意。
与此同时，杨战被金色血气覆盖的身子体表，开始发生诡谲的变化，并时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炒豆子般的声响，似乎是骨骼移位增长的动静。
此时，化身白马的小白龙感觉到体内龙息不受控制的疯狂运转起来，以至于压制不住，直接恢复其白龙之身，腾空而起，在上官府邸上空盘旋，由始至终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顿时，那一道白色身影，顿时惊艳了所有牧云郡普通城民，叩拜神灵！
徐老爷子微微抬头看了眼凭空出现的白龙，神情淡然。倒是在正视杨战时，露出几十年未曾露出的凝重之色。
片刻后，徐老爷子似乎看透看穿，大声道：“好！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也不是迂腐之人，如今连真龙都已经现世，天下格局已变，能够活到现在充满无限可能的时代。老头子也想看看你这神龙后裔能走多远，若能接下便天下气运半数归你，若不能，便涛声依旧……”
话音一落，燕州上空天象骤变，乌云积聚压境而来，徐老爷子枯瘦的身形缓缓升空百尺，双手探出，再猛地回揽，似是要将天地揽入怀中。
妙不可言！
徐老爷子轻声道：“血手神枪！”
天地间，一柄猩红的百丈神枪缓缓凝聚成形，悬浮在牧云郡城上空。
曾不屑家族枪术的徐二公子，自院墙上跌落，躺在地上看着乌云下格外显眼的百丈猩红能量神枪，目瞪口呆，这他娘的是比剑气还要霸道无匹吧……
不练剑了，小爷要练抢！
离地七寸的小金人杨战，嘴角满是苦涩之意，面对天际百丈猩红货神枪缓缓倾斜枪尖，酝酿威能，低声暗骂道：“傲雪女帝啊，你这狗屁至尊道纹，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在我施展龙脉诀时出现，破而后立，破而后立……您这是让我后立到与整个人族为敌啊！”
再抬头，那杆百丈血色神枪枪尖直指杨战胸膛，随后，一道虹光自天际垂直而下……
同时，天际一道剑虹紧随而来，一道怒吼响彻天地：“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