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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何院士的神情极大的震动,“怎么会破产?能做到这样的不会是小公司。”
“是,它是个大公司,但是由于牵涉了一些事情,现在莫名其妙的被封了厂,也莫名其妙的停了产。”我大致的把丝之恒的遭遇和何院士的说了一下。
何院士的眉头锁起:“丝之恒------我知道这个名字,这几天报纸上也天天有。”说着微微叹口气,“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的丝绸面料现在已经做到了这个水平。”
我拿出了一些丝之恒近期产品的技术参数递给何院士:“您看一下,这就是他们产品的第三方检测参数,每一项在国际上都是遥遥领先的。”
何院士接过来细细的看着,脸上的表情有惊喜,有讶异,有感慨------半晌看着我问道:“现在这些都停产了?”我点点头,何院士一脸的痛惜:“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过了许久,何院士看向我说着:“你再把事情从头到尾和我详细说说。”我的心腾的扑上来,仿佛在漆黑的夜里看到那么一丝曙光,我认真的把丝之恒从蚕种场同意做病毒转基因实验基地开始讲起,直到现在的状况,逐一细细说出。
何院士一边听着,一边蹙眉。等我讲完后,许久没有出声。随着他的沉默,我的心也欺负不停,从方才的火热又变得忐忑,冰凉。我实在忍不住打破了宁静:“何院士,我能求的,最后只有您,您如果也不出声,丝之恒就真的完了。”
沉默,依旧在屋子里空气化开。过了很久,似乎是一个世纪,何院士才看着我定定的出了声:“这么好的丝绸,不该停产。”一刹那,我的心“哗”的被一片阳光照了进来,竟有些说不出话,只是眼圈红红。
何院士看着我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你这个丫头,说的十五分钟,不知不觉占用了我两个小时。”
我咬唇笑笑,何院士是个内心纯净的人,打动他只能靠丝绸,而不是丝之恒的遭遇。所以我才能破釜沉舟的一试,我笑道:“我知道您看到丝绸一定会不舍得放下。”
何院士看着我笑道:“你还真是会洞察人心。就这么忽悠了我两小时,还忽悠了我一肚子愤愤不平。”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看着何院士认真的说道:“我说话有冒犯的地方,您还要包涵------”
何院士一摆手:“我就烦人说这些虚的,你之前要是一直这么客套,我还不见得给你这十五分钟呢。”一席话说的我心里又轻松了不少。
从北京回去,一切的等待都变得有了生机。我迫不及待的把见到何院士的情形和赵信儒说了,赵信儒的眸子也有了光泽:“如果他肯站出来,起码被封的厂子有了转机。”
日子在煎熬和期盼的等待中过着。正月十五过后,许多公司陆陆续续恢复了经营生产。调查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还在蚕种场蘑菇着。丝之恒的工人也陆续又开始了闹事,债主的追讨从电话到书面到律师函到正式立案起诉,也在步步紧逼。
而丝路收购丝之恒的决心依然不减,看赵信儒始终不肯低头同意并购,又想出了化整为零各个击破的主意。丝之恒内部的股东间,也渐渐的有了分歧。一些股东逐渐丧失了信心,又开始嚷嚷着同意并购的事。
我经常要陪着赵信儒和几个董事在公司里讨论事情到很晚,看着丝之恒办公楼的漆黑,想着过去的日子里,这里经常灯火闪亮的连夜加班赶进度,一时竟然也心里百种滋味。丝之恒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往昔的辉煌?
正月底,何院士的文章终于刊了出来,不是在娱乐媒体,不是在科学杂志,而是一份非常有影响力的报纸上。我终于明白了何院士的文章为什么需要这么久,这份报纸的力量,不是一般的媒体可比,而何院士的态度,也鲜明而坚决的表明了蚕种病毒不会通过丝绸成品流通。
这篇报道犹如一枚重磅的炸弹投了下来,一切事态又几乎在一夜间扭转了方向。除了蚕种场,被封的印染场,经销处,陆陆续续的接到了通知,可以申请恢复生产。
接到消息的时候,我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只是眼圈泛红的看着赵信儒“真的能恢复生产了?”
赵信儒的眸子里也全是神采“是。”顿了下说着“以敬那边也松动了,之前找的人告诉我过阵子兴许能先保出来。”
我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幸福似乎来的太快,赵信儒说着“听说是那两位的上层接到了封信,才放了话。先不要声张,免得横生枝节。”
我匆忙点头,这其中的利害我自然明白。
农历的二月上旬,丝之恒准备再次投产。但股东们却意见重重,赵信儒没法,只好按照提议,再次组织召开了股东大会。
由于是全体股东大会,许久不见的姚清莲也再次露面。一身橙色的职业裙,过肩的波浪卷发,让她在一群男人堆里更是与众不同。但是姚清莲并不在乎,一脸的清冷,如今的她,不需要在乎谁,也不需要讨好谁。
吴董事主持着会议,还没怎么说话,以张董事为首的几个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展开了攻势:“赵董,吴董,再次投产我们实在撑不起来了。这次耗了这么久,投产又要追加资金,我们实在有心无力啊。”
有人帮腔道:“是啊,丝之恒现在元气大伤,不是简单能恢复的。我们跟了这么久,也真的跟不动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一时间气氛被哄抬的有些白热,马董事看不过,指着张董事说着:“老张,咱们在丝之恒都多久了,连这么点义气都没吗?既然当初赵信俭分出去你们都没走,就是对公司有感情的,现在公司都好转了,怎么又对投产有意见了?”
张董事一摆手:“当初没分出去,是因为我们几个对地产酒店那些不懂行,跟过去也是白搭。现在我们也看明白了,丝之恒就我们这几个,整天费心劳力,又要追加投入,的确有心无力啊。”
吴董事沉声说着:“既然这样,那也明人不说暗话吧,你们有什么打算不妨直说,公司解封恢复生产是再正常不过,你们既然不同意,那就别说难处,直接说说打算。”吳董事说了个敞亮话。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看着姚清莲说道:“小姚,你说说吧。”我才顿悟是姚清莲的主意,难怪她要留下不走,为的就是化整为零逐步瓦解吧?
姚清莲沉了沉声说道:“要我说呢,大家既然谈不拢,还不如分担子单过,愿意投产的就去,不愿意追加的,就把自己手里的股权转让了不就好了吗?何必还这么纠结?”
我的心轰的一下,她怎么总有说不完的花花肠子?转让给谁,大家心知肚明。这想法,我都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我迅速的把眼前那几个人手里的股权盘算了一下,加起来也不少呢。
赵信儒看着姚清莲,眼神很冷:“我不同意。”
吴董事在一旁沉着的补充着:“你们如果是转给非丝之恒的股东,那就要半数以上的股东同意才行。当然,要是转给丝之恒的股东,自然就不受这个限制了。但是现在,”吴董事淡淡笑着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我们这些人谁还有实力再去增持股权呢?”我又暗暗数了数那几个人,好在还不到半数。我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张董事说着:“这个我们也知道,这不是就想和大家商量商量,共事这么多年,还非要把我们拴死吗?”又来回讲了几个回合,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曾经的合伙人,现在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我看的心乱如麻,趁着休会期间,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冲到了洗手间,最近吐的频率比之前高了一些,我洗了洗手,一抬眼,姚清莲冷冷的站在我身后,我下意识的捂住了小腹,她盯着我的目光有丝讶异“你怀孕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警觉的看着她。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看向我的眸子也有些狠戾,但却只是哼了一声,扭身回了会议室。
再次回去的姚清莲,眉眼更加清厉,“既然不同意转让,那就撤资好了。我们也不想继续耗下去,填这个无底洞。”
我愣住了,不可以转让股权,但没有说不可以撤资,只是这个节骨眼撤资,就是在逼死丝之恒。
所有人都有些怔忡,忽然会议室的门口响起一个熟悉而清冷的声音“谁要撤资?”声音依旧是那么强势沉稳,岿然而立。